书城短篇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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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罗清水看得心里直发虚,热情也减了大半,原来不是外面的那个小娘们!上当,真是上当!他正在那儿发呆,那老女人却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并招招手,示意他把手中牌子交给她。老木匠递过去,显得有些木讷,而那女人却很热情。

罗清水一想,反正钱也花了,不干也白不干。再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纯粹是一种心理感觉,若把脸蒙上,下边那玩意儿也没啥太大的区别,自己老婆从她做新娘那天起,就从来没漂亮过一次,不也一样陪我过一辈子,生儿育女……他鼓足勇气,三下两下脱去衣服……

“妈的,怎么这么不争气!”老木匠边走边埋怨自己,“我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八十块美金就是八八六百多块人民币呀,唉!”

“这是什么鬼地方?”罗清水心里直发虚,暗骂自己鬼使神差地乱钻。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光束迎面射过来,刺得老木匠睁不开眼睛。他眯住眼,用手遮着想看个究竟,可那束光直直地射向他。正当他暗自奇怪,摩托车飞速驰到他跟前,“嘎吱”一声停到他身边,吓了他一跳,他斜着眼从手下一看:妈呀,车上坐着一个铁塔一般的黑人,如阎罗一般。老木匠感觉不妙,转身欲跑,那黑人一伸手,一把揪住他,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抓住老木匠衬衣的上口袋,连着口袋和里面的钞票,用力一扯,“嘶“地一声扯下来了,然后一松手,老木匠摔倒在地,而那黑人调转摩托车,正要走,老木匠头脑一闪,钱被抢了!他忙奋不顾身地爬起来,扑向摩托车,那黑人见状,“刷”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着老木匠的脑袋大喝一声:“Get away!”(滚开!!)

老木匠本能地松开手,往后退,眼睁睁地看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跑进黑暗里!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一千美金……全世界的黑鬼都他妈不是玩意,都该杀……”老木匠捶胸顿足,泪水滚滚而下。

欧阳杰、恩家敏、赵起浪等一行人在超市逛了半天,买了些吃的、用的,尔后,欧阳杰提议到雪梨歌剧院去饱饱眼福,他说:“到悉尼不到雪梨歌剧院去看看,就等于白来一趟!”

“雪梨歌剧院,久闻其名,去看看也不错!”恩家敏说。

“歌剧院有什么看头,我不走,要去你们去!”赵起浪不愿意去。

“我也不懂歌剧,要是看场电影还行!”高鹏也说。

“你们说哪去了!”欧阳杰哭笑不得,“我们是去看这座著名的建筑而已,又不是去看歌剧!听人家说,这歌剧院依海而建,外观像一瓣一瓣白色的荷花瓣一样,很美观,还有弧形码头、海滩……”

恩家敏笑了:“阿杰,我陪你去,你别费口舌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赵起浪高鹏便和欧阳杰、恩家敏两人分开走了。

恩家敏和欧阳杰转过两道街,正准备叫的士去雪梨。忽然,他们被一家剧院门口的广告吸引住了,挤过去一看,原来是泰国的人妖歌舞团在此演出,大幅广告牌上,一张张美女艳照,个个美轮美奂,亮丽照人,个个丰乳肥臀,让人想入非非。

“阿杰,早就听说泰国人妖,我们何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恩家敏来了兴趣,“这种机会可是很难给碰上!”

“那大剧院看不成了!”欧阳杰有些犹豫,他其实也早希望能有机会看看泰国的人妖表演。

“电视、杂志里看得多了!再说,若来得及,明天还可以去,可这人妖表演,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很难碰上了!”

“也是!”欧阳杰下了决心,“我们就先看人妖吧,看他们到底怎么由人变妖的!”

进入剧场后,正赶上开演。舞台上的大幕徐徐拉开,各种颜色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一群舞蹈演员鱼贯而入,个个身着泳装,纤纤细腰,柔柔长臂,肤如凝脂,面似桃花……恩家敏率先打起口哨来,接着大厅里想起了热烈的掌声。接下来,“小姐”进行演唱、单舞、群舞、边舞边唱,也有独唱,舞蹈是真的,可声音却不是真的,完全是“小姐”们用口型加动作配合音乐的结果。

喝彩之声不绝。

最后一个节目开始时,整个剧场突然灯光全灭,一片黑暗,大家都变得鸦雀无声,大约五六秒钟之后,舞台上方突然泻下一束强光,接着,骤然涌起一阵乐曲,乐曲声中,光圈内,如特写一样先出现一只极夸张的高跟鞋,然后一条雪白的大腿、薄而短的裙、高耸的胸、披肩长发、极其女人的女人脸,而这一切都只是半边,另一半好像被大幕遮住了……大家都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只见那“小姐”在用泰语高声唱着歌,一只脚在随着雪白的腿扭动,一条手臂在轻舒曼舞,但“她”始终都没有离开那束强光投下来的光圈。过了一会,整个剧场又是一片黑暗,接着又有一束强光从舞台前上方泻下,投出一个光圈在舞台上,这时,光圈里却站着一个男人的一半,一条腿的长裤,一只男式皮鞋,一半的蝴蝶结,一半的短发,一条浓眉,一只大眼,颇具男子汉阳刚之气,他也在唱着泰语歌曲。好半天,全场灯光大亮,大幕拉开,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一个一半男一半女的“两性”人,这就是“人妖”了!自然掌声、哨声又一阵经久不息……

出了剧院,好多“人妖”已等在剧院门口陪观众拍照,每拍一次收三至五美金不等,生意还不错。

“这些男人,人不人鬼不鬼,真可悲!做个码头搬运工也比这玩意强!”恩家敏叹息说。

“还不是为了钱,又想钱又想轻松!钱这东西真不可思议,能让男人主动去变作女人!”欧阳杰也感触非浅。

“是呀!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但要看什么样的钱,像于震海,却要赚陷害我的昧心钱!”恩家敏有些伤感地摇摇头。欧阳杰笑笑,劝他说:“别想那么多了,免得扫了兴!这种人自会有报应的!”

“报应?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恩家敏笑了,“我从来不相信这些鬼话!要果真如此,这世界上也就不需要刑警了!”

乔、杰克逊、拉菲尔等几个人,在红灯区一直混到深夜,才嘻嘻哈哈地往回走,在离港区不远的一条街头,碰上了神情沮丧的老木匠罗清水,他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街道边。

“哦——密斯特罗,你干嘛坐在这儿?”乔首先发现了他,吃惊地问。

“他们……他们抢了我的钱,一千美金,一千美金……”老木匠喃喃地说。

“回去再说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危险的!”

老木匠被乔和拉菲尔连拉带劝带到船上。到了船上,他还觉得好像在梦游似的。恩家敏和欧阳杰,拎着大袋小袋水果、饼干、点心、面包等往回走,路过一处广场,广场上美丽的喷泉在霓虹灯照射下,显得格外迷人,水池里有着姿态各异的假山、小石桥,水池边是一圈平台,供人坐着休息。恩家敏和欧阳杰一屁股坐上去,忽听身后“哗啦”一声,吓了他们一跳,扭头仔细一看,原来水池里到处游着一尾尾大鲤鱼,又肥又长,很是可爱。

“阿杰,你看,这么多!”恩家敏瞅瞅四下没人,便说,“抓两条回去烧烧,怎么样?”

可不是,水池里水很浅,又很清澈,在广场灯光的映射下,一尾尾鲤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算了吧,大胡子,别出馊主意了;上次在塔科马抓野鸭,没抓住算便宜你了!”欧阳杰劝他别打歪主意。

“恩家敏一直是幸运的!”恩家敏“嘿嘿”地笑着,摸了摸又长了许多的大胡子。“不说过真的,这东西不吃白不吃,这些老外尽他妈故作高姿态!”

“人家市民素质高呀!假如中国城市的广场有这些鱼,恐怕一夜之间就会一扫而光的!”欧阳杰认真地说。

“这倒也是!”恩家敏捻着胡须,说:“不管怎样,我非抓两条不可!这可是天然的野味呀!”

欧阳杰见他那神态,忍不住笑了,说:“不被抓住你不死心!好,我不劝你!不过,我咸菜炒豆腐——有言在先,被抓住了可别怪我没阻拦你。”

“那当然!”

于震海没有值班,但他没下地,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喝闷酒。他觉得自己变了,仅仅才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懦弱、贪婪、不可思议!结果,自己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不但在同来的中国人眼里是个败类,就是丹尼斯一伙也根本不把他当人看。他觉得自己连一点生存的价值也没有了……就这样,越想越烦,越想负罪感越强烈,头脑似乎要爆炸了一般让他受不了,半瓶酒下肚,他感觉天旋地转,各种鄙夷的目光,各种不同的面孔铺天盖地地叫骂着自己……他抱住脑袋,绝望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世界经过了一场暴风雨之后,又恢复了宁静,他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笑得很古怪……

老船长毕萨?维奇这段时间心情也不好,总感觉到有些闷闷不乐,代理和海关人员走了之后,他独自喝了几杯,便早早地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欧阳杰。

“孩子,这么晚了有事吗?”老船长一直都这么称呼欧阳杰,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外表文静而身手不凡的小伙子,所以他看了看表,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他也没有生气。

“船长,我实在不想这么晚了打扰你。”欧阳杰嗫嚅着说,“只是,加油恩,他让海关扣了!”

“别急,孩子!慢慢说,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他…在广场上水池里抓了两条鱼,进入港区时被门卫发现了,他说是买的,可人家那有标记,直接就把他送到海关去了……”

“所以被扣了。”老船长和蔼地笑了笑,“加油恩,这孩子就爱闹些小插曲!”

“所以,他们非要您去领才放人!您老人家就辛苦一趟吧!”

“好吧!”

船长换了件衣服,装满了烟斗,点上,“叭哒叭哒”地吸着,和欧阳杰一起下了码头,来到出港区的大门处,旁边一所房子里,恩家敏正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两个海关官员也陪坐在旁边。

“Sir,这是我们的船长!”欧阳杰礼貌地介绍。

“您好,船长!”其中一个海关人员起身请船长坐,“这两个日本先生可是贵船的……”

“日本先生?”船长有些不解地望了望欧阳杰,欧阳杰这才忘了告诉船长,恩家敏自称是日本人,忙向满脸疑惑的船长指了指正在打哈欠的恩家敏。

“船长,您老人家……唉,他们真是……”恩家敏看到船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船长向他抬抬手,示意他别乱说,继续听海关人员说,“这位先生抓了鱼,您知道我们是不允许的,可他偏说在日本可以随便抓,只要高兴!更重要的是拒绝我们检查证件!所以,我们只好劳您大驾了!”

“是这么回事呀!先生,我保证他们是我‘猎人’号的!”船长边说边拍拍懒散的恩家敏,“孩子,向Sir道个歉,下次别在胡闹了!”

恩家敏这才点点头走到两位海关官员面前,鞠了一躬说:“长官,实在对不起,下次一定遵守贵国的……习惯!”

欧阳杰在旁边,看恩家敏的神态,忍不住抿着嘴笑。

从海关出来,恩家敏不好意思地说:“船长,真是对不起您老人家!”

“算了,孩子!在你们这个年纪,我也一样爱闹些小恶作剧,爱女人和酒。”船长幽默地说,把恩家敏和欧阳杰都逗笑了。

“时光像风一样掠过海面,可真快呀!”船长拍拍脑袋,吸了几口烟斗,“孩子,我正要找你们。你们知道‘猎人’一直不太平,被丹尼斯一伙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差点让他们害了,船长!他指示……一个AB在我房间放毒品,幸亏我发现早,才没有被刑警检查到,否则……”恩家敏气愤地说。

“船长,他们,我怀疑他们搞毒品!这,您一点也不知道吗?”欧阳杰忧心忡忡地说,“弄不好我们都会被牵进去的!”

“知道又能怎样呢?‘猎人’的老板,原是西西里一个大家族的‘家长’(注‘家长’是对黑手党头领的称呼),曾涉嫌贩毒和搞各种非法营生而被传讯过,后来据说他洗手不干,做起正当生意了!但谁能确定他洗手不干了?只不过他神通广大,没有人能够抓到他的证据而已!”船长缓缓地说。

恩家敏听了,沉吟了半晌,说:“那您老人家为何不制止他们呢?”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希腊人,是他们聘用的,有合同制约!再说,我甩手不做,他们能放过我吗?我和他们斗,只不过以卵击石,就在船上,我也无法抓住他们确凿的证据,弄不好还招来杀身之祸——当然,我并不是拍死,只是,人死了要有一定价值,要清清白白……不知你们明不明白。”

恩家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船长又说:“再过几个月我就满了合同,‘猎人’是我做的最后一条船——该享享与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了!”

“那刚才您说找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呢?”欧阳杰问。

“我是看你们有胆识,有骨气,是优秀的孩子,才要找你们的。我最近老有一种预感:‘猎人’不知何时总会有一场大的灾难!假如是因丹尼斯一伙贩毒所引发的,你们要有信心和胆量澄清真相,不要迫于他们的淫威或被他们的绿钞所诱惑!”船长满怀期望地说,“我会尽力支持你们的!”

恩家敏和欧阳杰默默地听船长讲着,心头不禁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赵起浪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昨晚他在超市买了个音响,回来一试,音质清脆悦耳,的确不错,到底是人家老外技术好。

“吃完饭后,大家都到我房间去瞧瞧!”赵起浪喜得合不拢嘴,“带CD的,才三百美金。”

于是,欧阳杰扒了几口蛋炒饭,到二台拉上刘长命、江涛、又去把正在酣睡的恩家敏拖起来,一起到赵起浪的房间。老赵正在放一盘国语流行歌曲磁带,见大伙到了,忙起来让大家坐。

大家哪里肯坐,一起围上去摸弄赵起浪新买的小音响,那外观也的确美观大方,蛋清的色调,玲珑的造型,正适合放在卧室里。

“老赵,眼光真不错,是为老婆买的吧!害怕她在家里耐不住寂寞!”刘长命咂咂嘴吧,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短命鬼,几十岁的人了,连一句好话都没说过!你懂不懂,我这叫个人享受!你想想,晚上下了班,冲个凉,泡杯茶,抽支烟,再听几首小娘们那甜掉牙的歌,你说吧,那是什么滋味——不过十成你不懂这些!”赵起浪眯着眼,陶醉般地讲了半天,见刘长命好奇似地盯着自己,便摇了摇头,咕哝说:“什么十成,你那个傻样,一定不懂这种生活情调!”

“算了算了,老赵,讲点正经的,你买了CD没有?”欧阳杰问。

“没买,这儿的CD我哪里听得懂啊!全他娘的英语!”

“这倒也是!”江涛不由自主地顺口说。

“喂,别嚷嚷了!老赵,你买的这是啥牌子呀?”正在一边摆弄包装箱的恩家敏突然问。

“这个——我倒没问!不过,那上面不是有嘛!”

“那,哪里产的你总归知道吧?”

“这——我也没问!”赵起浪拍拍脑门,嘿嘿笑着说:“你知道我鸟英语说不了几句,高大胖子也好不到哪里。但我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英文,想来不是美国的,也是英国的,或是澳大利亚本国的!”

“呸!”恩家敏笑得前俯后仰,说:“你这家伙,总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看到有洋字码的就以为是好东西!”

“怎么了?”赵起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都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MADE IN CHINA!哈哈哈哈!”恩家敏喷然大笑起来。

赵起浪懊丧地站着,刘长命看他哭笑不得的样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操他娘的,我怎么就没注意!”赵起浪直挠头,“妈的,就当是从国内带来的吧!”

“这可是头条新闻哪!”

“哎哎,我说大胡子,别嚷了好不好?”赵起浪声音也低了,哀求着说。

“什么新闻哪?”尽管如此,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高鹏还是听到了。

“你还问呢!”赵起浪说,“要不是你鸟人一个劲地夸造型美观,我根本就没打算买这东西!”他边说边指指音响。

“怎么回事?”高鹏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嚷嚷要买个小音响听听的吗?”

“大胖子,听说你是参谋,我说你爱国热情也太高了,咱们国家把这大老远地出口来,你又让老赵背回去,啧啧,真是好样的!”刘长命拍拍高鹏的肩说。

“呃——哈哈哈哈,这怎能怪我,”高鹏明白过来,笑得两腮的肉直抖,“我只是帮你看是否美观,质量是否过关,又不是帮你看哪里产的!你也知道我的英语水平和你还不是一个档次的嘛!”

“是呀,瘦驴毛病多,你怎好怪人家呢!”

“不过老赵呀,这也算不了什么,三百块美金,在国内也值,也的确美观,你不要让给我好了!”高鹏爽快地说,“不过,我告诉大家一条真正的新闻!”

“什么新闻?”

“昨天晚上,老木匠一个人去红灯区,回来之后迷路了,带去的一千美金让一个黑人给抢了,连命都差点丢了!”高鹏绘声绘色地说。

“真有这么回事?”

“乔亲口说的,三副都听到了,我会瞎讲么!”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逛红灯区,真是自作自受!”

“他去红灯区干嘛带那么多钱呢?”

“谁知道!可能口袋里装的钱越多,心里感觉就不一样吧!不是说财大气粗吗!”

“这下倒好,‘财大气粗’变成树大招风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赵起浪也说:“我买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过三百块,中国产的又怎么样?值!比起一千美金扔到水里也听不到响,就更值了!”

“你真是阿Q!”

大家看赵起浪幸灾乐祸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别吹了,开工时间到了,机仓上午要换油头、排气阀!”欧阳杰看看快到八点了,便提醒大家。

“好了,大家准备开工吧!不过,下午我准备去海滩领略一下澳大利亚的风情。顺便满足一下渴望看雪梨歌剧院的心愿,谁要去就早点准备一下,我打算中午饭也不吃,让时间充裕些!”恩家敏说。

“我也这么想的,不说雪梨大剧院了,单是海滩也让人向往的,早就听说澳大利亚具有世界上最美的海滩!”欧阳杰也感到精神振奋。

“可我去不了呀!”高鹏嘟起嘴,“马上要烧中午的饭菜了,中午饭菜好了,又要准备下午的饭菜,除非晚上我才有机会!”

“晚上?晚上去海滩找鬼啊!”赵起浪说,“别担心,我替你去!大胡子,中午我算一个!”

“去可以,不过我警告你,这儿海滩我去过,那儿女人多,而且几乎是****着躺在沙滩上,人家习惯了,到时都像没看见一样,你别色迷迷地目不转睛,让人以为遇上色狼!”刘长命半开玩笑地说。

“你才色迷迷的!”赵起浪拍拍胸脯,“我老赵在正式场合绝不含糊,即使美女如云也能‘坐怀不乱柳……柳下惠吧!”他有些拿不准是不是有个人叫“柳下惠”,但一顺口也就顺出来了。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纷纷说:“你要是坐怀不乱,那‘****‘真是一大损失!”

美丽的海滩绵延平展,依偎着蓝如宝石的海湾,白色的小艇在穿梭,有几叶充满诗情画意的红色三角帆在游弋,岸上是婆娑的树影,弧形码头边,泊着几艘巨轮,与依岸而立的著名的雪梨大剧院相望。软绵绵的海滩如一块厚厚的棉毯,风和水在轻轻地呢喃……

各色美丽的遮阳伞下,各种肤色的人们或平躺在沙滩上,或在亲切地交谈,或一对有情人拥吻着,如缠绵的海浪。

恩家敏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一起来:欧阳杰、刘长命、江涛、赵起浪,还有乔、舒尔、杰克逊、三轨阿里其和拉斐尔。他们专门在码头边租了一辆巴士,浩浩荡荡开进雪梨的海滩,租了个硕大的太阳伞,选一处海滩安营扎寨起来。

“阿杰,你说的什么歌剧院就是那玩意?”赵起浪拍拍正在注目观看大剧院的欧阳杰,“是有些意思,像如来佛的莲花宝座!”

欧阳杰“哧”地一声笑了:“你老赵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人家澳大利亚人可不认识如来佛。”

大家齐动手,很快就安好营扎好寨,江涛和乔在地上铺一块布,摆上啤酒、饮料、面包、点心、果酱、沙丁鱼等东西,杰克逊他们则换上泳衣,欢呼着狂叫着扑进海里,在海水里尽情地游啊、闹啊,互相泼水嬉戏着,旁若无人地放开粗大的嗓门南腔北调地唱着,引来了一大群好奇男女。

恩家敏戴上一副大墨镜,风度翩翩。他怀抱吉他,悠悠扬扬地弹奏起来,江涛、刘长命、欧阳杰和着节拍,放开歌喉唱着,吉他声、歌声更是吸引了海滩上众多的游客。赵起浪游了一会,湿淋淋地回到沙滩上,摸过啤酒、面包大吃大喝起来,边吃边拿眼睛瞅那些聚拢过来的年轻姑娘丰满的胸脯、修长的大腿、撩人的屁股……“妈的,‘金丝猫’果然别有风味,那胸脯一个比一个隆!”他抵了抵正在唱歌的欧阳杰,轻声地说:“阿杰,听说澳大利亚姑娘最开放了!”

“那也得看人家钟不钟意你,或者你有没有这缘分了!”欧阳杰笑笑,又故意附到他耳边说:“一般说来,人家开放也是对小伙子开放,哪有又年轻又漂亮的去钟意你这个老头子呀!”

“你这小子,我才四十几岁就老头子了!”赵起浪灌了一口啤酒,不服气地说。

“人家只看脸嘛!”欧阳杰做个鬼脸,把赵起浪气得半死。

大家尽兴的差不多了,恩家敏扔下吉他,打开一罐啤酒,边喝边饶有兴味地眺望着远处,感到心旷神怡。

“Hello!”

耳边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恩家敏扭头一看,一个年轻的金发姑娘正微笑着注视自己,她穿蓝白相间的泳衣,皮肤白皙,身材颀长,浅蓝的双眸注满了热情。

“Hello!Please sit down!”恩家敏礼貌地打个招呼,心里想: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那姑娘大方地坐到沙滩上,迷人地微笑着说:“你的吉他弹得真棒!”

“是吗?”恩家敏摘下墨镜,顺手打开一罐雪碧,递给那姑娘,并说:“如果小姐爱听,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弹一曲!”

姑娘接过饮料,道了谢。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黛丽莎。”姑娘甩了甩金发,“你呢?”

“恩-家-敏。”恩家敏老实地回答。

“中国名字?”

“是的,因为我是个中国人。”

功夫不大,恩家敏和黛丽莎就熟悉得如老朋友一般,引得赵起浪和欧阳杰在旁边嘀嘀咕咕地讲个不停,阿里其和杰克逊从海里上来,更是冲他们俩又扮鬼脸又吹口哨。

乔上来之后,扮个鬼脸,当着黛丽莎和恩家敏的面,抱住杰克逊装模作样地亲了几口,逗得大家开心地大笑起来。黛丽莎则一把拉起恩家敏,双双跑向蔚蓝的大海,冲进海里,追逐着,嬉闹着……

“嘿,兄弟们别老坐着,到海里去找恩师傅!”乔尖叫着。

“对,走哇!”赵起浪也跟着嚷。

于是大伙纷纷冲向大海,在海里把恩家敏和黛丽莎围住,一齐向他们泼水,直到他们求饶才罢休。

“喂,光求饶不行,一定要kiss一下!”赵起浪又出馊主意。

“对,一定要kiss一下!”大家跟着嚷。

“老赵,别闹了!”恩家敏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好意思让我kiss人家大姑娘!”

“弟兄们,别睬他,他不答应,我老赵喊一二三,再一齐进攻!”

“OK!”

“大家准备!”赵起浪大叫一声,然后开始喊:“One,two……”还没等他喊“three”,黛丽莎微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在恩家敏腮上甜甜地亲了一下!

“噢——”大家欢呼起来。

恩家敏也幸福地笑了。

不知不觉,太阳偏西了。

准备“打道回府”时,欧阳杰建议同来的兄弟一起合张影,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并一致同意在海水里合影。于是,大家在海边浅浅的水里,或蹲或站,或侧着身或躬着腰挤在一起,请黛丽莎拍。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大家纷纷伸出指头,大叫“万岁”,乔还从人群背后蹦起来,扮了个鬼脸。

说再见时,黛丽莎依依不舍地和恩家敏挥着手。

“哇,这姑娘真纯情!”刘长命叹道。

“什么纯情,一定是喜欢‘oen night stand’的那种!”赵起浪拍拍欧阳杰的肩,“我说的没错吧,阿杰!”

“怎么会错呢——在这方面你是绝对的天才!”欧阳杰打趣地说。大家忍不住笑了。

“别嚷了,快,有好镜头!”乔尖叫着,忙从肩上拿下相机,打开镜头。大家回头一看,黛丽莎忘情地飞奔而来,扑进了张开双臂的恩家敏怀抱,在夕阳下的沙滩上,难舍难分地拥吻起来,在海风吹拂下,黛丽莎的金色长发在夕阳里翩翩飞舞……

“哇,大胡子艳福不浅!”赵起浪羡慕得直搓手,“也奇怪,他那张脸胡子拉茬的,怎么就比我有吸引力!”

大伙哄笑起来,远处传来隐隐的波涛声,似乎大海也在欢唱。

回到船上,大家才感觉到很累,都顾不上吃东西,就各自早早回房间休息了。欧阳杰躺倒床上,打开床头灯,顺手摸出丽娟的信又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禁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丽娟笑吟吟地来到自己身边……娟娟,是你吗?我想你想得好苦!他似乎又感觉到她幽幽的体香,轻轻的呼吸,她吻着他,热烈地吻着他……

“Come on dear……”(来吧,亲爱的……)

欧阳杰猛地惊醒,睁眼一看,自己怀里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异国女郎,正在轻轻地呻吟着,迷乱地搂紧他的腰,尽情地在他身上扭动着丰满的屁股……

“你……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欧阳杰像遇到了一个幽灵似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奋力推开那女人,慌忙扯起被褪了一半的短裤。那女人并不觉得扫兴,也坐起来。在朦胧的灯光下,女人身段显得丰满而迷人,皮肤浅棕色,看上去很健康,肌肉也极富于弹性,独具一种野性之美。一头短发,一双深眸,鼻子高耸,嘴巴稍稍湿润。

“别紧张,宝贝,我叫海瑟,不会吃了你,”

“你干嘛到我房间来?”欧阳杰仍全面戒备。

“是你们大副让我们来的!”海瑟浪笑起来,用胳膊勾住欧阳杰的脖子,“难道你是处男,这么害怕女人!”

“别…你别这样!”

“宝贝,来吧,我会让你快乐无比的!对了,我们来了十几个姐妹,别人都有伴,并不是你一个人这么幸福的!”

“不,别人怎样我不管,可我没兴趣!”欧阳杰坚决地说,“你走吧!”

海瑟又笑了:“别委屈自己了,哪有猫儿不吃鱼的!”

“不——”

欧阳杰极力控制着自己,但海瑟却开始挑逗性地呻吟,半跪半卧着跷起****的屁股,在欧阳杰面前蛇一般地扭动……欧阳杰全身血液膨胀。

“滚,你给我滚出去!”欧阳杰闭上眼睛,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海瑟不但没走,反而趁机骑到欧阳杰的身上,吻他的胸脯。

欧阳杰全身似乎要爆炸一般,他奋力推开海瑟。

“哼!”海瑟发怒了,“我可是你们大副请来的,没有钱,今天我就不走了!”她索性四仰八叉地往床中央一趟。

“海瑟,对不起,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不能背着她放纵自己!”欧阳杰等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就礼貌地对海瑟说,“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起来吧,穿上衣服,一百块钱我照付!”

海瑟疑惑地爬起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欧阳杰下了床,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一百元面值的美金,递给海瑟说:“拿去吧,穿上衣服!”

“我只要八十,其中要付你们大副三十!”海瑟有些不相信地接过那张一百元的美钞。

“都拿去吧!我想早点休息!”

海瑟疑疑惑惑地穿上衣服,有些不解地望了望欧阳杰。欧阳杰勉强笑了笑说:“海瑟,其实你很美丽,我只不过是不愿背叛我的妻子而已!”

海瑟不声不响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前犹豫地拉开门。但她站住了,轻轻回过头,转身把钱放到桌子上,说:“先生,你是个优秀的男人,你的妻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说完转身跑开了,重重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