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勇把车停到路边，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果子和水货看见严勇的表情，知道他在想办法，他们两也开始锊起来。
“果子，水货，假设哦，换成你们是孙凯，老爸死后就等于无亲无故，无任何牵绊了，你们会怎么做？”严勇转脸问两小子。
“换我？那我应该会先辞职，换个城市生活吧，伤心地不宜留。”果子说。
“如果是我的话，没有什么负担和拖累，我想我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刺激点的也行，反正不能白过，当然了不能犯法。”水货比果子看起来都胆子大。
“根据我们最近对孙家父子的调查了解，孙凯本质上还是一个比较守旧、胆小的人，你看他在那厂子里打工多年，熟悉交好的人除了几个同乡，其他人都很少交谈，所以应该不会去尝试做什么刺激的事情，我要是孙凯，就算我不留在这个工厂里继续工作，也不会立马换个城市，毕竟这个地方生活多年，已经熟悉了。或者，就是跟着自己熟悉的人走。”严勇扔了烟头，做出最后的决定：“走，去江州市。”严勇预感这趟江州市之行能跑出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信息。
果子他们三个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80%时间都在路上，除了上厕所，吃喝睡全在车上。
现在他们除了要去找孙凯这几个同乡外，还得去一趟张绍武说的江州市，三人合理的计划了下路程和时间，决定先去江州市。
连续的熬夜赶路，严勇的眼圈已经变成了半黑状态，虽然中途水货和他换班睡觉，但是严勇总睡不踏实。
水货和果子也看出来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叫严勇休息，他一定是不会听的。
“勇哥，到了。”水货叫醒歪在副驾驶的严勇。
“勇哥，你在车里休息吧，我和水货去。”果子还是多嘴了一句。
“不用，没事的，走吧。”严勇先下了车。
出了自己的地盘办案最大的麻烦就是先得去当地公安局报到，不能私自行动，照旧是江州市警队的同事，不过这次他们直接给了严勇一个答案。
因为春节期间查假货一事，孙家父子进货的商家也被查了，虽然不多，但是牵扯到是烟火类的，所以店面现在还被查封着，而老板正好在地方派出所做客，磨嘴皮子了。
“一会人就带过来，你们也不用跑了，在这先歇会。”到底是同行，还是自己人心疼自己人。
十分钟后严勇三人被带到了审讯室的隔间。
“认识这个人不？”问话的是江州市刑警队的同事，对面坐的正是批发商老板。
“不认识。”老板凑近看了下照片，摇摇头。
“看清楚，到底认不认识。”刑警队同事手里拿的是严勇给他的孙凯的身份证照。
“真的不认识。”
“孙有利认识不？”
“孙有利？算是认识吧。”老板不知道怎么表达。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算是认识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老孙头每年都从我这里进货，所以算是有点交情，但是不是很熟。”老板说到，“而且后来几年都是他一个老乡帮他带货，我也再没见过。”
“你是怎么认识孙有利的？”江州的同事问话很快，不容你多想。
“三年多前了吧，有一天一早，突然孙有利来了，说找我谈生意，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我一看一个糟老头子，穿的还那么朴素，估计也是来询价的，谁知这老头还挺有钱，一开口就要一大批货，还说价钱只要合理，当天就拉走。”说到这里老板的眼睛里出现了亮光，可想而知是一尊比较大的买卖，“这可是大买主啊，很少能遇到，怎么着也不能叫他出了我这个门，当时我们来回谈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那老头也是个爽快的人，当场就付了20%定金，然后下午来就把货拉走了，没有假货啊。”
“没问你假货的事情，你别扯别的，接着说。”
“哦，那次之后就算我们认识了，后来他说在外地做生意，定期还会来我这里订购点货物，不过以后都是他的老乡来拉货，虽然没有第一次量那么大，但是看在是老客户的面子上，基本每次我都给他的是最低价了。”
“你最近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联系？就是年前吧，打电话说要货，过几天他老乡过来拉。其他再没联系了。”
“你之前没见过照片里这个人吗？”
“没有啊，他谁啊？”老板疑惑道。
“孙有利你认识，不认识他儿子孙凯，你写小说了？”江州市的同事厉声道，“你看来是想过完年再开店门了。”
“警车同志，我真没见过照片里的小伙啊，我只知道孙有利有个儿子叫孙凯，但是没见过人啊，真的，我就见过孙有利。”老板叫屈。
“三年多前，孙有利来拉货，他儿子也没来吗？”江州同事想的很周全。
“这个我没注意啊，当时好几个小伙子了，我以为都是他请来的搬运工，而且他也没特别说哪个是他儿子啊。”
“那孙有利有没说他要那么多的货做什么？”
“他说他自己想开零售店，去外地做生意，所以多拉点货，免得运费多折腾。”看来这老板的嘴里也榨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了。
严勇和果子、水货听完后，又叫批发商老板做了一个拼图，希望能知道这位“孙有利”的长相，看是不是云阳死的那位，如果是，就好办了。
严勇看到从盛通县传的资料时，傻眼了，批发商拼图出来的人正是孙有利本人，孙凯的亲爹。
“孙有利父子还做过这事？”果子也纳闷，这完全不符合这两父子的个性啊。
“三年前他们都还在那边工厂打工，有这时间和资金吗？”水货觉得孙有利父子有分身术。
严勇觉得现在这个案子越来越乱，总觉得哪一环出了问题，他们需要好好理理。
“王队。”老周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王国学，这是从孙凯那两个老乡打工的地方传回来的。
王国学粗略的看了看，“勇子他们三个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今天下午。”张绍武对勇子的行程了解的一清二楚。
在严勇三人往后赶的路上，王国学又得到一份法医科的补充资料，是孙凯媳妇的照片。
“回来了。”老周被安排一直在队里等严勇他们，王国学和张绍武则从早上出去一直没回来。
“赶紧歇会。”老周给每人倒了一杯茶，“队长出去了，叫回来了给他们打电话。”
“这是什么？”水货的眼力就是贼，一眼就看见白板上的照片。
“这些是孙有利家的，这是赵庄苟大爷家的。”老周做了一个简单的讲解，顺便说了一下他们几日来调查的情况。
“那这张了？是谁的？”果子注意到一张腿部照片，能看出来就个女人，难道是孙凯他媳妇？
“孙凯媳妇的，是早上法医科才送来的，之前没有浮现出来，因此怀疑是新伤口。”老周继续说，“你们看这像什么？”
从照片的角度看，是位于右大腿外侧的部分，好像是一个字，又好像是一个符号。
“是个‘十’，十字架吗？孙凯媳妇信奉基督教？”果子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混。
“不是。”张绍武和王国学前后脚的走进来。
“张哥，王队。”严勇和果子、水货异口同声。
“辛苦了。”王国学也不多废话，直奔案件，“我们把资料汇总分析下。”
很快的，老周就把这几日来，他们的几路人马调查的资料汇成一个简单的时间人物表在白板上。
2006年孙凯去玉川市打工，2007年孙有利也过去了，2009年9月孙有利和孙凯去江州订货，2009年9月孙有利死亡，孙凯独自离开，去向不明，2009年10月孙有利一家三口到云阳镇。2012年元月27苟大爷一家三口被杀，2012年年初一孙有利一家三口被烧死。
“转折点就是2009年9-10月，从时间表来看，孙有利父子从江州回来后，便出事了。”老周看着自己列的表。
“孙有利出车祸是在他们打工的地方，而他们从江州订货的事情压根就没人知道。”严勇说道。“这个车祸我看出的一点也不意外。”
“车祸司机你们查了没？”张绍武问。
“查过了，说当时是孙有利突然从马路上窜出来，撞死孙有利的是当地的出租车司机。”果子回答道。
“当时孙凯在工厂，他爹是外出买东西出的事。”水货补充道。
究竟9月孙有利父子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碰见了什么人？他们定的那批货了？明显没有拉到云阳来啊，一起的老乡也没见拉到玉川啊，到底去哪里了？
王国学感觉他们被绕进去了，他总感觉有一个大手在操作的他们的线索，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就是这里，09年9月的时间，根本无从查询，批发商老板说只看见了孙有利，而孙有利拉的货离开后的事情，根本无从查证，什么租赁公司、劳务公司都查了，没有半点线索。”严勇知道他们跑到的线索越多越有利，但是三年前的事情，很多环节都出现了缺口，无法查询，更无法衔接，就像是一个人的记忆中出现了一段空白，而这个断片的时间正好是关键所在。
“我们先撇开孙有利父子之前的事不讲，单看目前发生的两起案子，苟军和孙凯交好，而两家前后脚被灭门，我们假设，一、孙家先动了杀机毒死了苟军一家，而后苟家人亲朋报复又杀了孙凯一家，那起初孙家杀人动机是什么？二、两家人同时得罪了外人，被同一拨人前后灭门。”张绍武称述完后就接着说，“据我们调查，孙苟两家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元月初苟军还去孙家玩，而且还住过几天，不可能是第一种，因此回到第二种假设，他们同时得罪了什么人？”
“我们调查后，发现他们两家的关系圈都很简单，不是邻里就是生意交往的人，两方面都没有问题。至于亲朋类的，孙家我们都清楚，在徽州就没有什么亲朋，而苟家也就是亲家那边的，都不在徽州市，八杆子打不上，更别提作案了。”老周看着严勇他们三个。“不是他们真的简单，就是保密工作做的好。”
严勇来回看着资料，果子愁着眉头苦思着，水货则又是一副神游的表情。
王国学和张绍武两人都盯着白板和照片一言不发。
“这个图到底是什么意思？”果子仰着头小声嘟囔着。
“这应该是孙凯媳妇自己划上去，估计是在发生大火的当晚，她还有意识的那会子，瘀痕也是最近才显示出来，我想他是想告诉我们杀人的人名。”张绍武猜的果子问的是哪个图。
“是苟字头的起两笔吗？”果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严勇拿过笔在白板便上写了一遍，“这个艹头应该横长点，竖偏左点，可是这个看样子就是个十字，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像我一样写的这么正，更何况是拿指甲划的。”
“苟军家还有什么人吗？”果子问老周，老周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