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诚和顾碧彤两人从原路回到了藏摩托车的那个地方。张忠诚想要骑摩托车,可是被顾碧彤阻止了。其实从这里到顾碧彤家所在的小区只是隔着几条小巷而已,对这里的地形顾碧彤是再熟悉不过了,骑着摩托车还没有步行来的快呢。
张忠诚跟在顾碧彤的身后,两人跨过了山下的公路,穿过两条小巷后就进入了张忠诚昨天吃饭的那条街的中间部位。顺着街道望去,他们看见对面顾碧彤家的小区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经过多半夜的热闹,之前整洁干净的街道变得有些脏乱,这可是这条街一天中最难看的时候了。不过好在这时东方的天空已微微发亮,几个清洁工已经开始清除街道上的垃圾了。有些卖早茶的铺子已打开了店门,店主们已经着手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两人走过了小半条街,走在前面的顾碧彤突然放慢了脚步,她伸出手拉住张忠诚的袖子,把张忠诚拉到了左侧的街道下面。现在的张忠诚只能听从顾碧彤的指挥,因为顾碧彤戴着她爸爸的蓝牙耳机。看到顾碧彤有些凝重的神情,张忠诚猜到可能她耳朵里的耳机有了声音,难道昨晚追杀他们的东条又来到了这里?
两人贴着街边慢慢向前走去,走到距离张忠诚昨晚上吃饭的那个饭铺还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顾碧彤停住了脚步。透过灰蒙蒙的雾气,两人看到了从街对面顾碧彤家的小区门口走出来一个人,依据那人走路的样子,张忠诚判断出那就是追杀他们的东条。
“他可能就是杀害我爸爸的凶手?”顾碧彤双眼冒火似地盯着正要过马路的东条说。
“有可能,但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完成你爸爸未尽的责任吗?”张忠诚想把顾碧彤拽走,可是顾碧彤却一动都不动。张忠诚很怕顾碧彤做出异常的举动来。
“没事,我只是想看清楚他的样子而已。”当东条走到了马路中央的时候,顾碧彤开始后退。
两人退了没几步,他们的左侧出现了一段狭窄的水泥台阶,那是通向上面楼层的楼梯。张忠诚想起昨晚小琴和他说的话,他迟疑了一下,拉着顾碧彤的手腕登上了水泥台阶。
顾碧彤稍微反对了一下,可是看到张忠诚很坚决也就顺从了。藏到这里也好,这里可以听清楚那个叫东条的日本人的说话声,顾碧彤心想。
两人上了一半的台阶,顾碧彤又折返了回去,张忠诚还没有喊出口,顾碧彤又上来了,张忠诚看到她的手里多了一份报纸。
张忠诚没有理会顾碧彤手里的报纸,他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那个叫小琴的姑娘说的话:挂着红色窗帘的就是我的家。二楼的过道里并排着有三户人家,哪家是那位叫小琴的姑娘的家呢?应该是最里面的这间吧!张忠诚走到那间房的房门口用手轻轻敲了敲,没有人回应。如果这真是小琴的家,钥匙肯定就藏在门外,那个痴情而精神混乱的女孩肯定不会把钥匙带在身上的。张忠诚摸了摸门框上面,没有发现钥匙,他只摸到了一手的灰尘。走廊另一面的窗台上放着三盆花,最后,张忠诚在靠里面的花盆下面找到了一把钥匙,他把钥匙插入锁孔一拧,门开了。
推开门的张忠诚首先看到了一张床,床上没有人,窗口的红色窗帘在早晨微风的吹拂下飘动着。没有错,是这里,张忠诚进了房间,发现房间的结构很简单,一个卧室也是客厅,旁边还有一个洗手间。在确定了房间里没人后,张忠诚把顾碧彤拉进了房间。
你可真行,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一间空房间。顾碧彤虽然对张忠诚贸然就进了一户人家的举动很惊奇,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她把手里的报纸扔到了房间中央的床铺上,张忠诚看见他和顾碧彤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标题是:大陆青年为了一名台湾美女撞死了台北市的高级警官。标题下面的内容详细介绍了昨天晚上发生在台湾大学家属区外的车祸。上面有张忠诚详细的身份介绍,也有顾碧彤的身份介绍。很明显顾碧彤刚刚看过这份报纸了。
“我们怎么回大陆?你们台湾媒体的效率可真高。”
“你不是说追杀我们的是美国人吗?应该是美国人的效率高才对。”
“就是,一定是美国人搞的鬼。这是他们不让我们回大陆才特意这样做的。”
“说这个没用了。”
“怎么就没用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我家后再说。”
“你有——”
顾碧彤制止了张忠诚的话,她凝神静听着耳机里东条用英语和中情局的史提芬妮·加西亚的说话声:“对,我是东条,我刚刚去过了……没有发现什么……现场已经被破坏了。”
电话那头的回话顾碧彤听不清楚,接着东条说了几个夹杂着阿拉伯数字的字母,最后顾碧彤又听道:“请尽快把服务发到我的手机上来。”说完这句话后东条挂了电话。
顾碧彤隐身在红色窗帘后,她看到了那个自称是东条的家伙进了斜对面的一个早茶店。
在顾碧彤凝神细听的时候,张忠诚已经在小琴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想来那是小琴男朋友的。张忠诚身上的衣服已经暴露了,他得换个新形象,但是他找到的这身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不过感觉比他挑的那身嬉皮好多了。张忠诚进了卫生间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嬉皮,穿上了另一身嬉皮。
从卫生间出来的张忠诚问顾碧彤:“你不换一身吗?”
顾碧彤从小琴的衣柜里找出来一身不太花哨的衣服,她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在顾碧彤换好衣服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身。
“快进去。”张忠诚低声说,顾碧彤又闪身进了卫生间。
同时张忠诚听见了撞门声,钥匙已经被张忠诚拿进了家里,那位叫小琴的姑娘肯定没有找见钥匙才撞门的。
张忠诚过去打开了门。他看见昨晚和他喝酒的小琴睡眼蒙眬的站在了门口。
迷瞪着双眼的小琴看见自己的男朋友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时呆在了家门口。昨晚,张忠诚离开了之后,小琴就一直在桌子上趴着。最后是那位老板娘用小琴的手机叫来她的那两个朋友。小琴的两个朋友就把她扶到她们其中的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其实就在这个楼道里的第一个房间。可是刚刚小琴就被她的那个朋友给叫醒了,因为她的那个朋友带回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所以她就被赶了出来。
张忠诚把敞开的窗户轻轻合上,他回过头来说:“小琴,你不认识我了?对不起,昨天晚上——”张忠诚的大陆口音让小琴立马清醒了过来,这可不是她的男朋友,是昨天晚上把她灌醉的那个骗子。
“骗子,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你给我滚出去。”认清张忠诚的面目后,小琴变得怒不可遏。
“昨天晚上我是骗了你,可是那是在我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那样做的。”
“不得已,什么不得已?都是骗人的借口。”
“有人在追杀我,当时他就坐在我们的身后,为了让你掩护我,所以我就——”
“有人要追杀你,为什么?哈哈哈,你就把我当傻子吧!”
“我没有把你当作傻子看,真的。这个——我一下子说不清楚,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找到了你的房间,就是为了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说声对不起,哈哈哈!我看你是来偷我的东西才对,你为什么穿我男朋友的衣服?你给我脱——”
“你那个男朋友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了,昨天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哈哈哈!那我们是一路人了,那你要我吗?”
“如果我有选择,我会带你回大陆。”
“有选择?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被你们男人骗的——”
张忠诚拉开洗手间的门,拉出了里面的顾碧彤。“我没得选择,是因为她。说实话,我们两人正在逃命。”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给我说清楚呀!你不仅骗了我,还带着另一个漂亮的女孩来气我。”说着小琴流下了眼泪。
“我真的没有骗你,事情太复杂了,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你看看报纸上的内容就相信了。”
小琴接过了张忠诚递过去的报纸,她看到了上面张忠诚和顾碧彤的照片。
张忠诚用疑问的眼神看了一眼身边的顾碧彤,顾碧彤点点头,东条已经离开了早茶店,他们是该走的时候了。
张忠诚说:“昨晚我是骗了你,实在对不起,我是不得已。不管你信不信,请你不要对男人失望,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那会害了你的。我相信,终会有一天,有一个男人会真正对你好的,只要你相信!”
看了报纸上面的内容,小琴有些相信这个昨天晚上才认识就把自己骗了的男人说的话,虽然他说的事情有些复杂并且让她无法马上接受。
“对于她你不是个骗子;可是对于我你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小琴流着泪说。
“是,对于你我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可是人生都是有好多的不得以,就像你的那个男朋友,其实,我想他也不想让你伤心,可是他也不得已。就像我找到了你的家,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可是如果你刚刚不回来,我也没法向你道歉,并且我还得马上离开这里,这也是我的不得已。”
说完张忠诚拉着顾碧彤走出了房间,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又返了回来,他把呆呆站着的小琴抱在了怀里,对她说:“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女孩,就一定有像你一样并且会真心对你的男孩,但是现在让你伤心的这个不是。记住: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况下,都不能让自己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