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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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狂吉顼严语罪女帝(2)

吉顼抬起头来,悲怆道:“六郎,我的死期不远了。”

张昌宗的心不由得一凛。他与吉顼相交也有二年了,以往张昌宗眼中的吉顼一直都是口若悬河、神采飞扬的,他从未曾见过如此沮丧惶恐的吉顼。张昌宗流着泪劝道:“不会的。吉兄是皇上的心腹之臣,皇上怎忍……”

不等张昌宗说完,吉顼便道:“正因为我是皇上的心腹之臣,所以我才更了解皇上的为人。我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此番,我即便不死,也会被贬出神都的。六郎,你就等着瞧吧。”

果不出吉顼所料,武懿宗见吉顼失爱于皇上,便联络了几个武氏子弟搜罗吉顼的罪状,准备将他拉下马。数天之后,他们共同揭发吉顼的弟弟吉琚冒官,使吉顼连坐。圣历三年(公元700年)正月初四这天,吉顼被贬为安固县尉。

吉顼的弟弟吉琚是户县县令,按理说,纵使吉琚冒官之事属实,也该一人之过一人当,不应向吉顼问罪。但武明空当政时期极力鼓励举报,把举报当作排除异己、株连无辜的手段,所以吉顼也就在劫难逃了。更何况,武明空已对吉顼感到不满,也正欲借此事教训教训他。

接到制令的这一天,心灰意冷的吉顼独坐房中,借酒消愁。他的妻子崔氏走进来道:“夫君何以长吁短叹?想当年,国老狄仁杰不也曾被贬彭泽令吗?后来还不是又被皇上召回神都做了宰相?”

听了这话,吉顼颓废的心不禁为之一振。他想,是啊,我才四十来岁,以后的路还长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不定哪天我又能时来运转了。想到这里,他牵过崔氏的手,万分感激的说道:“夫人所言甚是,令吉顼茅塞顿开。今生能娶夫人为妻,真是我吉顼十世修来的福分。”

说起这崔氏,也是个胆大泼辣有主见的主儿。当年,吉顼年少未发迹时,他的父亲吉哲在任冀州长史时想为吉顼讨一门好亲事。挑来选去,最终,吉哲选中了出身名门的南宫县县丞崔敬的女儿。对于这门亲事,崔敬很不情愿,因为吉哲为人刻毒,又喜仗势欺人、贪赃枉法,为崔敬所不齿。但是,无奈,吉哲以副省长的权势要胁崔敬这位副县长,崔敬只得饮恨答应。

当迎亲日花车抵达时,崔敬的大女儿躺在床上坚决不起来。崔敬欲命下人强行将其拉起,不想,他的妻子竟跑过去护住他们的大女儿,并痛不欲生的大哭道:“我们家的门户很低,不想高攀吉郎啊!”

正当崔敬一筹莫展之际,令崔家合府上下万分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崔敬的小女儿一个箭步奔出去,径直踏上花车。于是,崔敬的小女儿便成为了吉顼的妻子。

崔敬的小女儿聪明伶俐、多智敢言,与吉顼情投意合、相得益彰,因此他二人在一起倒也和睦恩爱。后来,吉顼拜官入相,权势日隆,崔敬的小女儿便时常为自己当初的慧眼识英才以及决绝果敢而自得。不想,今天,吉顼竟一下子由当朝宰相、四品的天官侍郎一降而为九品县尉。为此,崔氏也深感震惊。震惊之余,她也不免沮丧、忧闷。不过,这崔氏终归不是那种只会哭天抹泪的娇柔脂粉,她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道理。因此,当她看到吉顼伤心难过、借酒浇愁时便走上前来温言开导他。

就在他夫妻二人执手共勉之时,门人来报,张昌宗来了。

崔氏醋道:“夫君遭贬,别人避之犹恐不及,唯独这张昌宗不避流长飞短前来拜访,看来他对夫君你真的是痴情一片啊。”

吉顼在崔氏的俏鼻子上轻刮了一下,笑道:“这种干醋你也吃?从今往后,我不再唤你为‘夫人’,只叫你‘山西醋坛’就好。”

崔氏也笑道:“我若是‘山西醋坛’,你便是那紫皮蒜。我要把你泡在我这坛里,泡一辈子,让你想跑也跑不了。”

吉顼笑道:“我何曾想跑过?”俄而,他又正色道:“说笑归说笑,只是,这张昌宗,咱们还得巴结着,将来我回神都还要依靠他在皇上面前的美言。更何况,我虽走了,吉浑(吉顼的儿子)和吉温(吉顼的侄子)都还在神都做官,说不定哪天还会有求于他。”

崔氏点头道:“我知道的。夫君快去前面招呼他吧,别怠慢了人家。”

吉顼来到前边客堂,转过琉璃雕镂屏风,发现那张昌宗正躲在屏风后悄悄的泣泪。以往,吉顼只不过是在利用张昌宗而已,从未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也从未因他的痴情而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可如今,惨遭贬黜的吉顼心境与往日大为不同,他看到张昌宗在他失意之时仍然对他痴心不改,心中竟油然而生了几分知己之感。他轻唤了一声:“六郎。”

那张昌宗见了吉顼,急忙奔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泣道:“吉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吉顼故意说道:“何时相见全凭皇上的心意。只是,日子久了,只怕皇上会把我给忘了。”

张昌宗忙道:“不会的,我会不时在皇上面前提起吉兄的。”

这正是吉顼想要的回答。他道:“那就多谢六郎了。”而后又叮嘱道,“只是,六郎也不要太过着急了,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令皇上生厌。”

张昌宗点头道:“吉兄所言甚是,小弟谨记了。”

吉顼道:“今日,吉某还有一事要求六郎。”

张昌宗惶恐道:“吉兄不要如此客气,你有何事只管说出来就好。”而后,他又深情的望着吉顼道:“为了吉兄,即便肝脑涂地,小弟也在所不惜。”

吉顼半真半假道:“六郎真是我吉某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啊!”而后又道:“临行之前,我想再见女皇一面,烦请六郎代为转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