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婆婆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阴冷一笑，陆文岚的儿孙，已经霸占了皇位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的子孙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出声，“出来吧！”
她的声音刚一落下，便有人从旁边的院子里跃了出来。
“怎么是你？”慧婆婆一皱眉，不悦地问道：“我的乖孙儿呢？”
“回太皇太后，主上有要事要办，不能过来，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太皇太后。”那人说着，将手里一封蜡封的信封递了过来。
慧婆婆接过信封，见上边简短地写着，“皇奶奶，得手后，将他们囚住，等孙儿得以脱身，便来与您会和。”
“你主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还怕凌灏离？这个畏首畏尾的窝囊废。”慧婆婆顿时变了脸色，好小子，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倒是想置身事外了。
“主上属实有事要办，还望太皇太后体谅。”那人一躬身，刚要飞身离去，空中突然间跃出五个人，正是之前在山崖处激战的五个少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送信之人一惊，刚想脱身，却被三个人缠住。
随即，一人飞身到慧婆婆身边，将她手里的信件一把夺下。
而这时，刚刚倒地的凌灏离也抱着颜若歆，站起身。他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放到颜若歆的鼻子下，一边对余下的两个暗卫吩咐道：“去将太上皇救醒。”
若是换了从前，他一定不会救醒颜若歆，一定不想让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但，如今，他想将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他想让她深刻地明白，与一个帝王在一起，要过怎样的生活。
他不是皇爷爷，他没有办法带着她离开，抛弃整个翾国。
“这不可能！”慧婆婆惊恐地看着凌灏离，连连摇头，随即狠声威胁道：“将信还给我。”
“呵！”凌灏离冷笑，“你以为皇奶奶信你，朕也会信任你吗？至于那信，朕还准备拿回去给宁王好好看看。”
虽说，凌灏离并没有与慧婆婆接触过，但，他从第一天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开始，便对她没有一点的好印象。
今日，他来，也是给她一次机会。
若是当真是他对她不公，那他愿意让她与皇爷爷的晚年过得好一些。
可是，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值得可怜。
“你想怎么样？你若是杀了我，你皇爷爷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慧婆婆说着，视线向后看了去，见凌灏离的暗卫已将凌志晟救醒。
她一眨眼，立刻掉下两滴泪，扑了上去。
“志晟，救我。”
凌志晟刚刚醒来，还分不清状况，只见慧婆婆满脸泪水。他艰难地拄着地面站起，扶住慧婆婆，瞪向凌灏离，“畜生，你对你奶奶做了什么？”
颜若歆这时也刚刚清醒过来，视线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凌灏离，问：“阿离，发生什么事情了？”
“嘘！”凌灏离将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颜若歆点点头。果真依他所言，不再多问。
凌灏离这才看向凌志晟，冷冷地回道：“她还不配做朕的奶奶。”
“你……”凌志晟气得直哆嗦，当真动了大气。
“志晟，我没事。你不要责怪阿离，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慧婆婆一边掉眼泪，一边将受伤的凌志晟扶了起来。
“滚，给我滚……”凌志晟一站起，就对着凌灏离怒吼道。
“皇爷爷就不想知道一下，自己刚刚为何会晕死过去吗？”凌灏离的神色清冷不变，却只有挨在他身边的颜若歆知道，在太上皇吼出那样的话后，凌灏离的身子颤了下。
颜若歆心疼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在他低头看向她时，她对他浅浅一笑，眼中写着满满的信任。
虽然，她还分不清状况，但她信他，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不顾念亲情之人。
慧婆婆的动作一僵，随即含泪瞪向凌灏离，先发制人，“你怎么还好意思问，刚刚不就是你，打晕了你皇爷爷。”
“哦，原来是朕打伤了皇爷爷。”凌灏离不以为然地笑笑，视线转向凌志晟，“皇爷爷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怎么晕死过去的吧！”
凌志晟脸色铁青，终是没有反驳凌灏离。
凌灏离那一掌打下去的时候，并不算重，根本不足以让他晕死过去。
“志晟，你在想什么？”慧婆婆一下子便慌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你走吧！”凌志晟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但语气却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将那封信交给太上皇。”凌灏离将手中的信交给属下，看了眼刚刚被属下擒获的送信人，“将这个送信的人也交给太上皇处理。”
“是，主上。”两边齐齐领命。
凌志晟刚一接过信，就被慧婆婆按住了手。
“志晟，你要相信我。”
凌志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双不再明亮，透着沧桑的眸子里，写满了沉重。
与自己生活在一起多年的人，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
爱上一个人，便不自觉地让自己变成了傻子，不愿意多听多信，只去信她一个人。
他本以为，只要他们远离了皇宫，所有繁华争斗，便彻底地远离了他们。
可是，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看罢信里的内容，他将那信纸捏在手心，紧紧地攥着。
“你走吧！”凌志晟沉默许久，还是对凌灏离下了逐客令。
慧婆婆这才松了一开口气，她不能到了这般年纪，得不到那尊贵的位置，还失去了他。
“皇爷爷，以前父皇一直说，皇爷爷是翾国最睿智，最有谋略的皇帝，但孙儿今儿一见，只觉得父皇根本没有看清皇爷爷。”凌灏离站在原地，寸步未动。
“阿离，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你皇爷爷？”慧婆婆气得颤了声，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毒辣。
她不甘心，为何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子孙，都次次赢不过陆文岚。
凌灏离用眼角扫了她一眼，连她的话都不屑去接。
“皇爷爷，今儿孙儿也不指望您会清醒过来，只想告诉您，孙儿不是父皇，绝不会姑息养奸。”凌灏离蓦地一眯眸，眸中泛起肃杀之意，可见他的决心。
慧婆婆这下子急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父皇当年放过宣王，放过宁王，但孙儿绝不会心慈手软，放过要置孙儿于死地的人。”凌灏离一提起这父子俩，就觉得可笑。
宣王，皇后之子。与翾国的“翾”字同音，寓意着这个皇子的无上高贵，以及凌志晟对他的喜爱。
世人皆羡慕陆皇后和她的皇子，可是，又有几人知道陆皇后每夜以泪洗面？
因为宣王不但不是她所出，还是她视如姐妹的贴身侍婢背叛她的证据。
于她而言，先帝有多少女人都好，远没有身边最亲的人给的背叛更深。
可是，善良如她，她还是一心一意地待那个孩子。
而她的好姐妹，所谓地不与她争，将孩子交给她抚养，不过是让那个孩子有个嫡出的身份，好更加容易登上皇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陆慧儿就是太能装，整日将自己装成受气的模样，才让凌志晟下定狠心，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带着她离开皇宫。
任谁都没有想到，凌志晟临走前，竟是将皇位给了陆皇后的亲子，而非宣王。
凌志晟的本意是，做皇帝有太多的束缚，远不如做个逍遥王爷。
是以，他在假死前，除了将皇位交给了陆皇后的亲子，还将翾国的几处金矿都赏赐给了宣王，希望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逍遥王爷。
可是，宣王还是辜负了他的安排，不但没有做个逍遥王爷，还不安分守己地想要篡位。
先皇几次放过他，他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最后终于触怒先皇，被囚于天牢。
而宁王，并非先皇所出。而是宣王与后宫妃子通奸，所出的孽种。
东窗事发后，先皇赐死了那个妃子，却终究是放过了宁王。
但，这一家三代却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各个不懂安分，更不懂感恩。
之前是宣王，如今是宁王。
凌灏离不是没有想过要给宁王机会，只是他并没有陆皇后的菩萨心肠。
“你要做什么？”凌志晟声音发颤，向前迈了两步。
“志晟，救救宣儿。”慧婆婆哀求道。
“你这畜生，你就算是不念及宣王是你叔父，你怎么可以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凌志晟愤恨地盯着凌灏离，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皇爷爷难道不知道宁王并非父皇之子，而是宣王与后宫嫔妃通奸所出吗？”凌灏离并非什么善类，既然今日已经开了口，就定然不会遮遮掩掩，不将话说全了。
他的皇奶奶，孤孤单单那么多年，却仍是忍气吞声。他也该让皇爷爷知晓一下，陆慧儿和她的子孙到底都是怎样的人。
“什么？”凌志晟被气得胸口闷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呼，“冤孽啊！”
“阿离，算了，我们走吧！”颜若歆不忍再看，开口劝道。
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她虽是一知半解，但她知道，他心里恨的同时，却也痛着，期望着晟帝的悔悟。
只是，有的时候，爱情会迷瞎人的眼睛。晟帝爱了陆慧儿那么多年，当真就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人品吗？
不，她觉得不是，只是他只愿意看到她好的一面。
不管陆慧儿怎么坏，但她也是爱晟帝的吧！他们眉眼间的交流，是骗不了人的。或许，他们不该来打扰他们。
她并不想责怪凌灏离，因为她能体谅他的心情。只是，她却觉得，他们真的没有必要走这一遭，伤人伤己。
或许，他只是为了撕破脸，让自己彻底的失望，好没了对宁王手下留情的理由。
“好。”凌灏离点点头，拉着她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