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贾六到学校把豆豆接走了,医院得知豆豆旧病复发,不得不加大了药量,本来是一月打两次针,往后必须得打四次了,这一来慧芳家不得不每月又得多拿出一千五。但还有让贾六六更伤心的事呢,老师告诉他,豆豆的数学考试才得了87分,应该多加努力。贾六六一听就急了,当时就把豆豆99的卷子拿了出来。老师一看就乐了。原来豆豆把同学的卷子拿家去了,然后用橡皮把同学铅笔写的名字擦掉,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贾六六质问豆豆是怎么回事,豆豆竟说,他根本不记得这事了。
为此贾六六和慧芳商量了好几晚上,也没找到挽救豆豆的办法。
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只有刘小灵除外,因为超佳又杀了个回马枪。
在认捐大会胜利举行后的第三天,超佳又来到了群工部的办公室。
他手里举着报道认捐大会的报纸,见面就问:“刘姐,听说你们为超然和他妈骗到了九万多块钱呢?”
刘小灵自然不会被他挖苦,冷冷地说:“您上学的时候肯定成绩不好,报纸上明明写着呢,那叫募捐,您不认识这两字吧?”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牺牲了别人的利益,成就了你们呀?您说这是不是骗呢?”超佳全然不是头一次来的拘谨样了,口气中搀杂了不少要挟的味道。
“您有事就快说,我忙着呢。”刘小灵对这家伙一直就没什么好感,有时她想:超然他妈固然可气,这个当爹也不怎么样。估计又是听信了什么人的高见,觉得自己亏了,专门跑来讹钱的。
“行行,咱们长话短说吧,超然的事解决完了,我呢?”超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怎么了?”刘小灵才不怕他呢。这小子已经在协议上签字了,难道后悔啦?后悔也晚了。
“我替超然和你们背了这么大黑锅,你们怎么也得给我点儿吧?您看看,昨天的报纸上又说我是陈世美呢,陈世美是反面人物啊。”超佳把报纸抖落开,手点着超然他妈的照片,指给刘小灵看。
“不是我们的记者说的,是你老婆——不,是前妻说的。”刘小灵突然产生一股厌倦感,甩手把报纸扔到地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了给超然母子解决现实困难,主要为了你儿子上学,咱们大家就都担待一下,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是想分一点儿,九万多呢,她们娘俩一时半晌地花不完。”
“那是你儿子,你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钱啊?”刘小灵怒道。
“我为了钱,我儿子有钱,我就应该有钱,那钱也有我的份啊。”超佳忽然兴奋起来。“您想啊,我儿子跟我不是外人,我也是他的监护人呀,那钱我也能监护呀。”
“找你儿子要去,别烦我。”刘小灵推开门要请他出去。
“我找啦,我真找啦。他妈的那小东西的就给了我一只烤鸭,还说是特级的。妈的,早知道他这德性,小时候就应该掐死他。”超佳竟然凶恶地瞪起了眼睛,浑身的骨头节啪啪直响。
刘小灵哈哈笑起来:“一只烤鸭不少啦。”
“您这是骂我呢吧?我是穷,可我也不在乎一只烤鸭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没钱,我儿子有钱了,就应该分我一点儿,我还养他了呢,他不得陪我点损失啊?得把抚养费还给我。我今儿找你们,就是想找你们帮我出面,要出点儿钱来。”超佳忽然做出一副无赖状,嘴角撇到了腮帮子上。
“凭什么呀?”刘小灵明白了,这人想钱都想疯了。在九万多块钱面前,超佳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超佳了。
“你们撒谎啦,你们欺骗读者啦,这些钱都是你们骗来的。”超佳把报纸抖落得哗哗响。
“你在协议上已经签字了。再说,我们没撒谎,撒谎的是你儿子和你老婆,找她们去呀。”刘小灵哼了一声。
“我不去法院,我不那么傻,我搭不起那个工夫。我们一块修车的朋友说了,对付你们就得以其人——人什么道,还给你们。我到别的报纸上去臭你们,让他们把事捅出来。你们信不信,到时候全北京都知道你们是一家专说瞎话的报纸,你们信不信?”超佳单挑大指,似乎要干一件很伟大的事。
“我不信!您走吧,愿意找哪家报纸就去找。不知道人家在哪儿就打114查电话,打听清楚了再去。”刘小灵肆无忌惮地推开房门:“快走快走,不走我可叫保安啦。”
“嘿!这可是你们逼的。”超佳满面屈辱地飞跑出去,似乎是要跳楼。
刘小灵冷笑一声,这个笨蛋一看就是个外行人。北京的报纸不敢骂北京的另一家报纸,这不是找打架吗?
超佳当然不知道,同在一地的报纸是绝不会互相攻击的,这是行业内的规矩。论公论私,都没人也不敢拿它当儿戏。让超佳去瞎吵吵吧,这种蠢人是干不成什么的。
刘小灵独自坐了一会儿,真累呀!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碰关于孩子的新闻了。真真假假的,太费脑子了。
刘小灵正准备向总编汇报处理超然事件的经过,竟又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个找个自己的江苏女人。
江苏女人一把刘小灵拉住刘小灵的手:“小刘,我那个事你给反映了没有?我们没学费了,老师已经不来啦。”
刘小灵原地站着,全身都瘫痪了。
2003/12/25初稿
2004/7/5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