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米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人人的眼光都很怪异,回头率达到百分之两百,但毕竟现在社会开放了,人们见识多了,倒没有张嘴喊她怪物的。只是墨莲忐忑紧张自卑,别人的眼光在她心中放大了百倍,言行更加拘谨,买了米就匆匆逃也似的往回跑,结果一不小心绊到石块上摔了一跤,听到旁边有人哎哟惊呼,她生怕人家嘲笑,也不管伤势,急忙爬将起来。
三十斤米提在手上本就重,加上腿上受伤,走了一会她就支撑不住了,脸上的汗水直往下落。她只好在路边停下来,坐到绿化带的台阶上歇息,看米色的裤子上已透了不少血迹出来,便卷了裤子查看,发现两个膝盖全摔烂了。
不看还好,一看更觉疼痛,她只好放下裤腿坐着多休息一会儿。这时听到叮呤呤一阵铃响,她抬头一看,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骑着三轮车,车后放了一些货物,正冲着她拨车铃,她觉得年轻人有些面熟,想了想记起这是阳光批发城的一个商贩。
年轻人看到她裤子上的血,便下了三轮车问她:“你是不是摔跤了?怎么样,要紧么?”
墨莲摇了摇头。
年轻人又问她:“你要上哪儿去?”
墨莲说:“回家去。”
年轻人哦了一声道:“我也要回阳光城去,我载你,一起吧。”
墨莲本能地摇了摇头,年轻人提了她脚边的米袋,放在三轮车上,又转头问她:“你上得去不,需要我扶你吗?”
墨莲又摇摇头,本想说我不用你送。
年轻人已经将车上的一些货物挪开,又骑上了上去,等着墨莲上去。
墨莲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这样子肯定走不回家的。便还是上车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话,年轻人只管默默骑车,墨莲坐在车后,有时一阵风,便会闻到年轻人身上略浓的汗味,望着年轻人略显得单薄的脊背,墨莲有一些不太自在。
到了阳光城,年轻人并没有停下来,直接往碧波湖方向骑去,墨莲在后面叫:“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年轻人说:“这路还有段距离,你腿伤了怎么走得了,我送你到家。你坐稳抓紧啊,这段泥巴路也不太平稳。”
正说着,车已经到了苗圃的小径了,不比外面的水泥路,有些摇摇晃晃,墨莲只好不再言语,只专心抓紧了扶手。
到家时已近晌午,日头正烈,年轻人帮着墨莲把米袋提回了屋,又问她:“家里有药么?”
墨莲想着家里应该没药,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年轻人便道:“那就好,那你自个担心点,我走了啊。”
墨莲站在屋檐的阴影下,看年轻人骑上三轮车,向她微笑着挥挥手,在明亮的阳光下,额前的汗珠熠熠发光,整个人显得那么耀眼。墨莲心中突然升起了自怜与向往的心情,就像冬日里积雪下的小草,对阳光的向往,就像黑暗中行走的盲者,对光明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