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誓娶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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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为美人状元拒婚

张生一路风餐宿露,碰着雨雪天气,方才住店,搭着驿车,好不容易到了京师。秋试的时候,全国士子都汇聚到京师,客栈里几乎都是客满。张生在一个稍偏些的客栈,与那老板谈了好久,方在通铺里谋了一个铺位。人们谈着佼佼者,猜着谁能拔得头筹。那卖考卷的,押试题的,叫卖声望高的士子的文章的,直让张生看花了眼。

偶尔去茶馆里喝杯茶,就有那神秘兮兮人凑上来,凑到他耳边说话,“我这里有宫里传出来的题目,如假包换。”

张生一惊,看看周围茶客,再悄声问道:“宫里的?”

“正是。”那卖题的人郑重地点点头。

“大内深严,如何能传出题目来?”张生不信。

“这个公子不用操心,我们有我们的渠道。公子只说买不买吧。”来人口风严的很。

张生心头狂跳,若试题是真的,若这能高中,仙荷,仙荷就能与他在一起了。张生咽口唾沫,“怎么卖?”

来人伸出手掌,一正一反示意了两下。

“十两?”

“十倍。”来人鄙视地看着他。

“一百两?”张生险些跳起来,“这么贵?”

“有付出才能有回报是不?”来人循循善诱,“若无门道,一百两银子,上哪儿买个状元去?”

“我,我,”张生实在是舍不得。

来人瞧他那样子,知是在心里挣扎,继而迷惑道:“若真成了状元,哪里弄不到这一百两银子,要是被哪家的小姐瞧上了,做了女婿,一下子就平步青云,前程似锦。这等好事,岂值一百两银子?”这话倒是不假,裙带关系最是便捷。且这些日子,张生也的确看见京城里有好多小姐坐轿子逛街,据说,有那小姐,专等状元开榜之日游街之时,向状元抛绣球的。

张生心里,只惦记仙荷,任那些官宦小姐,即便貌似天仙,也难让他把心动一动。这一百两银子,实在是有些不忍,想想便道:“且容我再想想,便交了茶钱匆匆而去。”留下那卖题的跺脚。

其实张生并未走远。题也心动,钱也心动,只不想白花。他躲在偏僻处瞧那卖题的,想看看究竟如何。却见那卖题的,朝着士子模样的,就开始卖题,有成交的,也有不成交的。张生心里慨叹:纵然那题是真的,可卖与这么多人,又怎么能保证高中?罢了,罢了,我与此题无缘。

张生在家苦读了一年,此时到了京城,便不再临时抱佛脚,只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京城的确繁华,酒楼客栈,比比而是,便是那弄杂耍的,也比别处精彩十分。那吞火的,让张生看了心惊;那斗熊的,险些把张生的胆都吓破。他不似有的看客,看的时候,唯恐走的不近,付钱的时候,唯恐躲得不远。只他认为好的,便多少给些银子。不知不觉,兜里的碎银子,竟也少了不少。

正行走处,有人大呼,“钱府小姐出行了!”一众人等尽皆跑去,张生也随着人群往前走。却是十分不解,近里寻个人问道,“这钱府小姐逛街,怎的这般惊动众人?”那人翻了他一个白眼,“听你这般问话,就知你是个外地的读书人。”想到钱府小姐,那人便一脸向往之色,“这钱府小姐,乃是京师第一美人,平日难得出门,今日是你运道好,碰着了。”

张生听了,腹诽道:再美也美不过仙荷。却也好奇,便问,“不知那钱府小姐有多美?”“说起小姐,那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说句不恭敬的话,若是能和这般的人儿共一宿,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张生暗道痴狂,却不知自己比这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了,来了。”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钱府小姐的轿子有衙役开道,张生早已随众人被挤到路边。好不容易站定,轿子已从身前走过。再抬头看时,只看到轿子的背影。身边一干男子,却个个张口垂涎,良久才回过神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你们看到算什么,钱府小姐看我了呢!”

“胡说,你算什么东西,钱府小姐会看你?”

“就是,就是看我了呀!”这男子颇不识时务,立刻遭到一顿暴打。

张生看得张口结舌,不过让小姐看了一眼,竟让周围男子如此嫉妒!何至于此!若是看到我家仙荷,岂不把你们迷得连姓甚名谁都不知了?在他心里,仙荷已是他的了!

钱府小姐引起的风波他且不理,知是三日后秋试,便仔细检查了笔墨纸砚,唯恐到时有个疏漏。想想自己一年苦读,老天也该从人愿,便只静心凝神,养足精神考试。

凡事只一个“等”字难熬。考试过后等着放榜更难熬。自考试后,张生便一直惴惴不安,这里有太多的期望。一头是母亲,一头是仙荷,中间是自己。无论哪一头都放不下。这次的考试,到不怪僻,只要考生谈谈“平天下”。张生此生最大心愿,便是和仙荷相依相伴,什么出将入相,都不在心里。对着这等题目,他只往小了写,“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若要起价,必使世无怨女旷夫,则家室安宁,风气良善,国之欲求不治,天下欲求不平,可乎?”这是他的心里话。若他能共仙荷到白头,他可万无作奸犯科之心,自己就先成了维护国家的表率。若是夫妻不和,妻不安于室,夫五毒俱全,那女肆、赌场势必风头日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必相随,又何来天下太平之说?

张生知道自己所写不甚出众,早已没了得状元的心思,只盼能够得个进士出身,那已是上天眷顾。却不知金銮殿里皇帝正拿着他的试卷与当朝钱阁老说笑,“阁老你看,‘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若要起价,必使世无怨女旷夫,则家室安宁,风气良善,国之欲求不治,天下欲求不平,可乎?’虽不惊天动地,却是落到了实处。唯有夫唱妇随,家庭和睦,才是天平盛世之象。”

“皇上圣明,可惜这文章理虽中肯,词却不彰。”

“无妨,要有盛世,必先有实干之风,就让这篇文章,成为我朝盛世建立之转捩点吧!”说罢,将此文钦点了状元。“陛下圣明!”

这日,张生正在街上无聊,却见客栈的小二急匆匆地寻了出来,“我的爷,原来你在这里!恭喜状元爷,快回去吧!您高中了!”张生尚迷迷糊糊地,就被众人给拥了回去,门口已是吹锣打鼓的一片,见他回来,老板说,“是了,是了,状元爷回来了。”那报喜的便把红花往他身上一套,朝他讨赏钱。张生身上无钱,便欲去通铺内寻包袱,掌柜的忙道,“状元爷,您的包袱,小的已挪到天字号单间了。”被众人拥入单间,将散碎银两尽数摸了出来,众人方才散去。

正待歇息时,又有中使到来,“皇帝在御花园宴请状元爷。请状元爷速速随我前去。”

张生出门在外,哪来什么打扮。那掌柜的机灵,将给自己儿子做的一套新衣裳把与状元爷换了,看张生不是个有钱的主,还帮张生给中使把了些赏钱。并即日将客栈更名为状元客栈。

张生被那中使引着,进了宫门,七弯八绕,早已迷失了东南西北。走到一处,眼前豁然开朗,花木扶疏,方知是御花园了,榜眼、探花等人已早到了,单等着状元郎入席。新科士子们一齐谢恩,皇帝伸手示意,免了。问道:“谁是张生?”

张生慌忙站起,跪下,“禀报皇上,正是小臣。”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张生哪敢抬头,但皇帝之命又不敢不从。只壮着胆子把头抬起,双眼却看向远处。

“不错,好相貌。可曾娶妻?”

“回禀陛下,小生尚未婚配。”

“原来如此。”皇帝呵呵大笑,“莫不是有了意中人,却不得相聚,才有了怨女旷夫之语?”

“臣,臣……”张生结巴了。

“还紧张。若是没有,朕给你指个婚,如何?”皇帝笑着看看张生,又看看钱阁老。钱阁老笑而不言。

“谢陛下隆恩。小生,小生已有意中人。”张生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哦?”皇帝一愣。幸而还未指人,若是遭到拒婚,可不丢了脸面?钱阁老脸色一沉,煞是不悦。

“既如此,朕便不敢强求。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指婚之举一出,张生顿时就从高中状元的云端跌倒了地上,迷糊不清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御花园赐宴,风景秀丽,桌上饮食之精致,皆是前所未见,举座熙熙,张生却味同嚼蜡。而今虽是中了状元,却不知仙荷可愿跟从自己。况且,朝廷有法令,在朝为官者不得嫖妓。自己虽未授官,却是与礼不合。越想越觉得黯淡,一个当朝的状元,脸上竟是半分喜气也无。

用完了宴席,谢了皇上赐宴,张生昏昏沉沉地随着众新科进士一起出了宫门。客栈诸人,待他举止又是不同。见得状元爷累了,便不敢打扰。张生第二日醒时,那店小二已备好了洗脸水并早餐,甫用毕,鼓吹使已到。接下来三日,按照惯例,是要骑马游街的。

这情势变得快,一日前,他还在马下,今日在马上。昨日他与众人仰头看人,今日他被众人仰头看。前些时他让马,今日个他骑马,人让他,还有官史开道,好不风光。

走走又至一处,人群拥挤,却是一个小姐要抛绣球。张生骑在马上,将那楼上的小姐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小姐眉目有些似仙荷,却一派富贵气象,明眸善睐,肤若凝脂,也真是一个美人。那小姐也似对他有意,朝他盈盈地笑。却让他又深深地想起仙荷。此小姐娇气有余,媚态却不及仙荷。仙荷举手投足之间让人舒坦,这位小姐一举一动皆有贵气与霸气在其间。想到仙荷受人****,便越发对仙荷爱之怜之。若是仙荷能同这小姐一般家世,只怕接绣球的人还要再多十倍。

如此一想,便不由得痴了起来。那小姐见他这般模样,朝侍女低语几句,侍女便把绣球送了过来。“钱小姐要抛绣球了!”一时间,人群攒动,那小姐走向哪边,人群便涌向哪边。张生看得无趣,勒马前行。却冷不防被一物砸中了脑袋。那东西飞过来时,张生一愣,伸手一挡,绣球从他手心里落下,马下众人便去哄抢。却被几个人打开。那些人夺了绣球,送回绣楼。“方才不算,小姐择日再抛。”

绣楼下的众人大喊失望,好在有个新科状元,便一同随着状元游街。同行的官使道:“好个呆头呆脑的状元爷,那钱府小姐的绣球分明是朝着状元爷抛过来的,状元爷却用手挡了下去。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钱府小姐,谁人不爱?且钱小姐之父钱阁老,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场姻缘,一场富贵,愣是给状元爷一手挡掉了。”张生听闻,只是笑笑,也不觉有甚可惜。今生认定了仙荷,任其他女子有嫦娥之貌,是玉帝之女,也难入张生心头半分。张生只盼,能够顺顺利利地为仙荷赎身,早结秦晋之好,什么破天富贵,都不稀罕。

中状元后的一干事务都已了了,只等候补取应。张生便收拾行囊回家。这回时比来时风光了许多,驿站的免费乘车、住宿,让张生很是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