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誓娶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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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身份尊贵美人无缘

那高中的名册早已传到各府各县,张生还未回家,那四邻的乡亲们都已在向张母道贺,恭贺张母教导有方,能够光耀门楣,更有那先前看不上张家的人,得知张生尚未婚娶,早早地便托了媒婆提亲。一时间,迎来送往,门庭若市,把个张母累得不轻。

心莲早已和赵柱儿成了亲,头发挽了个髻儿,做妇人装扮。闻听张生中举,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若是张生心里有她,此刻,她就是状元夫人了。可惜,没这个缘分。好在赵柱儿争气,上进得很,掌柜把济世堂里的事都交给他打理,相好的伙伴都私下里叫赵柱儿二掌柜。赵柱儿也勤学医,再过个一年半载,约莫就可以出师了。虽然不及状元夫人面上有光,可也不差。

陈老爹当然也得有所表示,怎么说两家都是来往了几十年的好邻居,况且,原先张母也有让心莲做儿媳妇的心思,只是张生的心不在心莲身上,两家来往才慢慢淡了下来。对这礼,好生费心思,干脆送了一担豆腐。现在张家来往多,请客吃饭总是需要的。陈老爹担着豆腐来时,正碰上头上插了一朵花的媒婆从门里出来,险些撞个趔趄,那媒婆白了陈老爹一眼,嫌恶地掸掸衣服,回头又向张母笑道:“我可等着您的信哪!”方一摇一摆地扭着腰走了。看得陈老爹心里颇不是滋味。

张母送媒婆出门,看见陈老爹担着豆腐在门口,赶紧招呼道:“陈老爹,快请进,你这是?”

“张生争气,考了一个状元,老乡亲也没什么好的送,就担了这豆腐来,聊表心意。”陈老爹把豆腐担放下,却缩着脚,不敢坐。

张母请陈老爹坐下,请了好几次,陈老爹方坐了。张母道:“张生回来,我家才两个人,如何吃的完这一担豆腐?”

陈老爹有些局促道:“今时不同往日,张生中了状元,这里就是状元府了。来来往往的人多,豆腐虽不值钱,大大小小也可配个菜。”

“难为你想得周到。我也不和你客气,谢谢了。”张母满脸堆笑。

“哪里,哪里,再谢就见外了。”陈老爹客套道,待要起身便走,又觉得有些不甘心,问道,“方才出去的好像是周媒婆?”

“可不是嘛,上来给生儿提亲,可生儿还未回来,我也不敢轻易允诺,恐惹他不高兴。”

“张生现在今非昔比,那能来提亲的,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女儿,难道还能亏了张生不成?”

提起这事,张母就有些叹气,“张生现在好歹是个状元,我倒不疑心人家诳他,只是,他现在被鬼迷了心窍,怕是婚事难得顺遂。”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爹娘的总不会害了儿女,你挑着称心可意的,他总能明白你的心。”陈老爹劝道。

“若真如你说的这般,那就好了,我第一个就要把心莲娶进门。没准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呢!”说及此事,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往者不谏,多说无益啊!

陈老爹坐的窝心,便起身告辞,张母留他不住,便起身相送。回头再想张生,止不住长吁短叹。

张生为见那女子,肯放低身份去卖豆腐,风里来雨里去,那般能吃苦。辛苦了一年的银子,连人家身子都没碰着,还恍恍惚惚的。那女子也是奇人,竟似知道张生能高中一般,以珠花相赠。若不是那朵珠花,以她那做做针线缝缝补补洗洗浆浆的活计,如何能让张生在家苦读一年,又如何能张生上京赶考?若不是她的嘱托,张生也未必能勤学苦读,以考功名为志。说起来,这女子,竟是个有恩的。可纵有千般恩情,到底是个女肆女子,如何配得上生儿的状元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张母为张生万般思量,张生一路上把仙荷千思万想。因有状元郎在车上,驿车慢了不少,只为让状元郎坐的更舒服些。可把张生急得够呛,却不便催促。只在心里盼着车马快点,再快一点。早日到了家,便能早日见到仙荷。

仙荷仙荷,让张生坐立难安。本为了你把状元考,可考上了状元见你更难。原先还可做个客人把你会,可如今却因着身份得远离那怡红院,让张生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张生到家时,一路上相识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羡慕,有嫉恨,但毫不例外的是,都有敬意和怕意。那些不相识的,闻听得相识的说是状元郎,都给他让路,往日拥挤的小巷,今日竟出乎意料地宽敞了起来。

张母一直在家等张生,闻说张生回来,急急地迎出门,“生儿——”张生也忍不住流泪,“母亲,孩儿总算考上功名了。”母子抱头痛哭,一旁观看的人无不嘘唏落泪。还是陈老爹说话,“状元郎路上劳顿,还未进家门喝口茶水,有什么话家里说方便。”张母方携着张生的手进去了。

“我儿,你受苦了。”张母拉着张生坐下,望着让她在乡亲们面前挣足面子的儿子,想了半天,方说出这句话来。

“娘,儿子不苦。娘在家一个人,才叫苦。”

“好儿子,不说这些,娘早已给你把饭菜准备好了。先吃些吧。”张母说着就要张罗。

“状元郎,有客来访。”一旁守着的陈老爹地进来一张名片,“小老儿不识字,外面一个老爷模样的人候着,先着我传进这张帖子来。”

张生接过一看,是城里的乡绅请他吃酒。便出门回道:“多谢几位老爷相请,可晚辈刚至家门,欲和家人相聚几日。”

那老爷施了一礼,“状元郎既是想和老夫人多聚聚,那也无妨,我们几个可以改日再给状元郎接风洗尘。”

张生有些犹豫,“这……”

“状元郎不要推脱,请务必给老朽一个薄面。”

“既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各位。”

“状元郎客气了。能高中状元,那是一乡的荣耀。老朽等所作所为,乃是理所应当。状元郎刚至家门,理当和老夫人多话话家常,这是老朽等的不当之处。老朽先行告辞。”老爷待要告辞,却又回头道:“状元郎所居甚是简陋,日后往来迎接,怕是有些不便之处。老朽有一处宅子,虽没甚可取之处,倒是宽敞清静,这里是房契,还请状元郎笑纳。”说罢,就递过一张纸来,正是房契不假。

张生大惊,“如此厚礼,怎可收下?”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万物推辞,老朽不打扰状元郎与老夫人了,先行告退。”说罢,便坐上轿子走了,把一众围观的邻居,唬得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张母接过房契,恍惚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待看清楚上面大红的官印,方明白不假。那宅子在城西,城西多少富贵人所居,张母甚少到那边走动。偶尔去过一次,青石板路洁净的很,自己走过,都为脚下的灰尘惭愧,如今,竟有人把城西的大宅子送与他,实在是如在梦中一般。

刚刚定过神来,又有一个小厮把帖子送到。张生接过一看,是县衙的,说是要为状元郎庆贺。又想推辞,被张母拉到一边,“我儿,你好歹得给知县大人一些面子,今晚的饭,你还可在家休息半天,待收拾好了再去。”张生听母亲的,便回道:“代我谢过知县大人,晚辈定如约而至。”小厮得令,便一溜烟地回去。

这接连的邀请,让乡邻们都看花了眼,知道张生已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了,便又多了些敬意,连陈老爹,没挑豆腐卖了,这腰,反而弯的更厉害了。

陆陆续续地就有各位老爷投名帖拜见,想要与张生一叙同乡之谊。回家后十来天,竟是一天都不得空。张生也是个懒散人,出力的活尚可,那磨嘴皮子耍心思的活计着实侍弄不来。连着几日好酒好肉地伺候,人竟是憔悴了许多。

至于那处城西的大宅子,张母掂着房契都直觉得沉,老人家一辈子没想过要住进那样的宅子,现今竟有人送与她,比天上掉的馅饼还大,老人家心里直打哆嗦。私下里和张生商量,张生道:“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得人宅子,于礼不合,先不要搬进去住,这房契,寻个工夫再与人送回去。”张母连连称是。张生既已中了状元,做娘的便事事都以状元爷为先。更何况夫死从子,只要无那毁家灭身的事,张母无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