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誓娶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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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见美人衷情诉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张母便将媒人来访的情况一一向张生说明,掏出一大叠小姐画像,“生儿,你且看看,我瞧着都是不错的。你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现如今又中了状元爷,也是光宗耀祖。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见着心莲都已成亲,你还是个寡人,让娘心里如何好受?”

张生叹口气,自从与仙荷相识,自己一颗心便都在仙荷身上,自己于功名,本是无可无不可,若非仙荷勉励,自己又何来今天。况当日凄凄凉凉独自上路,仙荷姑娘却于郊外相送,此番恩情,今生如何能忘?没曾想一个状元郎的身份,倒把这两人隔做混蛋织女。若要再开口,还不知家母怎生反应。忤逆母亲是不孝,可负了仙荷姑娘,亦是不义。违背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生无所欢,活着又有何意思?这样一想,竟渐渐有了些寂灭的心思。

张母见张生不言,以为被自己说动,便开始指着画像介绍起来,“这位梅小姐,年方十五,出身书香门第,与你甚是相配。”张生斜眼过去,梅小姐虽则可爱,却还是一副孩儿模样,怎及仙荷姑娘善解人意?

“这位张小姐,家里也是坐官的,张小姐女红不错,日后与你贴心贴意,身上冷暖,俱是不用娘挂念了。”若是为这,仅可去成衣铺里买衣裳,何须巴巴地娶个回家?张生连看的心思都没了,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娘亲絮叨。

“这位江小姐,家世差些,父亲乃是个商人,家里的绸缎铺子,生意甚好,在京师都有分铺。不过这位江小姐,胜在相貌好,眉眼含笑,你看那腰身,窄窄细腰,臀部却大,一看就是宜男之相,若娶了她,一举得男,咱们张家便有后了。”张母甚是喜欢她,见张生不理,便把画像拿起来,凑到张生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江小姐固然不差,可那一双笑眼却刺得张生心疼,仙荷姑娘眉眼含情,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好生难忘。纵然这女子再好,可是,在张生心里,却是连仙荷姑娘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过。

张生愁闷,不愿再听娘絮叨,便道:“娘,孩儿近几日累了,想出去走走。”张母知道这是张生托辞,不愿再听她讲婚配之事,便叹道,“也罢,散散心也好,只是,早些回来。”

“孩儿知道了。”张生便出了门。

刚出门,远远地便听见心莲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赵柱儿扶着心莲家去。心莲嫁为人妇,倒比先前更标致了些。心莲两口子也看到张生了,隔了几步站住,赵柱儿恭敬地喊道,“状元爷。”

张生觉得万般不自在,“不管我是状元爷还是旁的什么,我都是张大哥啊。”心莲笑道:“张大哥既中了状元,贵贱便不可同日而语,可不敢造次。”

张生好生没趣,连从小一块长大的心莲都与自己如此生分,除了仙荷,谁还是自己知己?回过神来,却见心莲肚子微微隆起,竟是有孕了,不由得怔怔地,心莲顺着张生眼光看去,知他在看自己肚子,脸微微红了,道:“状元爷自有要务在身,我们先且告退。”张生轻轻颔首,看着心莲夫妇远去,怅然若失。

不知不觉,走到湖边,湖水依旧,心境却不同。这湖很大,整个城镇都在湖边上,怡红院等花街柳巷都在城西湖边上,这城东,多是穷苦百姓,湖边倒是少人。只一条细细的羊肠小道,穿行于荒树野水之间。虽不甚整齐,但这野趣却甚是难得,行走其间,仿佛飘然世外,再无烦恼。

可到底是个俗人,行至野外,对仙荷的思念之情却倍加深刻。那碧色湖水,似仙荷双眸含情。那绿丝绦,似仙荷身姿妩媚。抬头看天,仙荷在云朵里对着他笑。低头看水,仙荷蹙了双眉实在把他轻轻责备。待回首时,劳劳亭相别处,仙荷欲言又止的神情却又宛然如在目前。触目皆是仙荷,实在避无可避。本是来消愁解忧,谁知这忧愁却又增了十分,留下一个书生,一递一声长吁气。

行至一处密林,相思之情百般不得排遣处,却有哭泣之声传来,让他烦恼不堪。寻声而去,却见一女子在低头哭泣。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仙荷。虽几月未见,可仙荷的眉眼早已被张生刻在心里,赶紧上前,将仙荷揽在怀里。

仙荷本自伤心,暗暗恼恨那王妈妈,当初自己不肯接客,是她巧舌如簧,哄得自己乖乖做起了这皮肉生涯,先前被人宠着爱着时,何曾知道会有如今这般凄凉?早知如此,当初即便是一头撞死,也好过今日被人羞辱,作践。越想越难过,才忍不住低声哭泣。谁曾想,这寂寂无人烟处,竟也有人,猛地被人抱住,吃了一惊,待抬头看时,见是张生,一时似见了亲人般,却又羞惭不已,只把头埋在张生怀里,尽情一哭。

仙荷哭得痛快,似要把这向时的屈辱,都哭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张生的心都要碎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轻轻拍打仙荷肩膀。好半晌,仙荷哭声才渐渐歇了下去,却扭过脸去,不肯见张生。

张生急了,“仙荷姑娘,仙荷姑娘,小生纵有万般不是,也莫这样对张生,要打要骂都由你,你可知我这几日,对你思念得紧?”

仙荷道:“张公子如今是状元郎,仙荷却是一风尘女子,向才,失礼了,还请公子莫怪。”

张生急得无法:“仙荷姑娘,这么说就生分了,不管中不中状元,小生以为,小生的这颗心仙荷姑娘是知道的,难不成,仙荷姑娘也要舍弃小生不成?”张生跪下,指天发誓:“张生在此对天起誓,若是对仙荷姑娘心意减了一分,教我天打雷劈。”

仙荷慌得回转身来,急急掩住张生的口,“冤家,你何苦起这么重的誓?”

张生见仙荷好不容易肯面对他,忙忙将她抱住,“姑娘又不理小生,小生不得已才如此。若是能得姑娘长相伴,便起更重的誓也可以。”仙荷真不敢想,还有人如此看重他。不由又哽咽道,“能得公子这番爱慕,仙荷,仙荷死而无憾。”

“仙荷姑娘,何苦言死字?不吉利,不吉利。”见仙荷不动,孩子气地拉着仙荷道,“快如我,呸呸呸,将晦气都吐出来。”仙荷乐了,随他一起吐晦气。连月来的郁闷心情,此一刻云散日出,竟是从没有过的舒坦。

张生对仙荷思之久矣,如今机缘凑巧,好不容易见得仙荷,便痴痴地看,仙荷羞得低下了头,“你还看啥?而今我蓬头散发,衣衫不完,有甚好看的?”

张生拂手轻拢仙荷的散发,满目爱怜,“仙荷姑娘,在小生的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即便是布裙荆钗,也胜她绫罗绸缎;即便是鸡皮鹤发,也胜她豆蔻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