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天,小平君未能幻化成人形,这个我已有准备,可为何她也不能开口说话?”刘病已疑惑道,黑眸满是对她的心疼。
“师妹当日被阻神锏刺入心房,已是魂飞魄散,幸得师父有先见之明,命我及时赶到,收了师妹破碎的七魂三魄,也是师妹爱你之心至深,我方能将师妹破碎的魂魄重新收回,若不然即便是大罗神仙,你此时也再见不到师妹了!”
虽知尘未天只是照实说道,未有怪他之意,但刘病已仍旧愧疚自责至深。
每当他一想起当日他刺入小平君心房的那一锏,他便恨不得杀了自己。
若非要看到奭儿与君儿长大成人,若非要待奭儿足以独挡一面继承帝位,他早就撇下那一片万里江山,寻小平君来了!
尘未天在他最绝望最难熬的日子里告诉他,许平君是死了,但妖魂尚在,白君华还有希望复生之后。
尘未天要他好好活下去,终有一日,他会再见到他最爱的妻子!
若非如此,万念俱灰的他早就追随她而离世。
“那此时小平君的魂魄还尚不完整么?”刘病已急急问道。
“完整是完整了,只是还尚需些奇迹。”尘未天不忍地说出事实,他恨自己道法不精,这么多年了,还无法完全救回他最爱的师妹!
刘病已紧紧抱着怀里的狸猫,心疼溢满心间。
“狸猫妖族有九条命,若是普通的利刃,那只能杀了许平君的凡身肉体,并不能灭了白君华的妖魂!但阻神锏终究乃神器,饶是师妹有九条命,也难逃此劫!”尘未天解释道,看着刘病已因着自己的话脸色愈发灰白。
“没关系,我会等!”刘病已坚定地说道,“我会等到小平君完完整整地回来!”
“你只是凡人之命,最长也不过百年。”虽心生不忍,但尘未天还是得说,事实终是事实,已有一个刘病已不愿正视事实,他身为云虚宫掌门怎能再自欺欺人?
“这一世不够,还有下辈子,若下辈子不够,我还有下下辈子!”即便心知尘未天说的是事实,刘病已意念也未动分毫。
突然一滴冰凉的水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低眸看去,却是怀里的她落泪了。
看着她泪眼汪汪的琉璃眸,他摸着她雪白的毛发,“小平君不哭,我不苦,一点也不苦,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即便是千年万年,我也会等下去!一直一直等下去……”
尘未天未再多言,他在刘病已体内探得有一股不寻常的妖力,他知道那应是多年前他们二人前往蛮荒之极时,地灵兽前辈输入病已体内的妖力。
这妖力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愿能助病已延长寿命。
告别尘未天,刘病已抱着雪白的狸猫一步一步踏着原来的山路,下了浮灵山。
自此,天涯海角。
自此,一人一猫相随相伴,永不分离。
而在魔界涉水宫里,当绝壁意识到许平君的生命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便似是也失去了魔魂,从开始发了疯地哭嚎,到后来的不言不语,终日站在窗旁,盯着人界的方向不发一语。
而身在人界的月魔远行自封魔魂,以凡人的力量与月落隐居于江湖之外,人界玄门虽有所察觉,但在玄门之首的尘未天力护之下,最终不了了之。
而魔界魔王因着魔少性情的突变,已是心力交瘁,无力顾及他事。
总算,远行与月落在人界做了百年夫妻,安安稳稳地渡过了百年。
百年后,远行安置好他与月落的后代子孙,但绝然回到魔界。
他不属于人界,若非他爱上了人界的女子,本就不应该永存于人界,若非有人界尘未天全力护着,他早已让人界玄门四处追杀了。
回到魔界后,他回到涉水宫,守着仍在禁涸的魔少。
这一次,他不会再离开魔少半步。
自许平君死后,白君华妖魂破碎,白夕一得知便赶往人界,欲带回白君华。
然最终,白夕独身回到妖界,一回妖界她便废去白君华灵女之位,成全白君华至死也要留在人界的心愿,并下令自此狸猫妖族不得踏出妖界半步,违令者永逐出妖族!
狸猫妖族也在这一脉,只余白夕一人。
繁华的街道上,夕阳西落,嫣红的光照耀在一男一女的身上,将他们的背影拖个老长。
男子满头华发,面容却异常地年轻,看模样不过三十,他身形修长,慈眉善目,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衬得他越发地如神仙飘逸,令人移不开双眸。
女子青丝垂腰,面戴轻纱,看不到面容,只见一双琉璃眸正骨碌骨碌地转,那一股清灵之气直教一触及她双眸的人不禁怔愣地一动不动,暗叹这世间竟还有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眸!
女子拉着男子左观右看,嘴里不时问东问西,男子则是好脾气地一一作答,满容宠溺。
二人旁若无人地闲逛着,似乎在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一般,任何人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任何事物也教不了他们分一分神。
突然,女子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累了,伸手要男子抱。
男子唇际笑意更深,无话地将她抱起,让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阖上双眸。
男子一跃而起,迅速飞身离开繁华的街道,只留下街道上的众人直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
“病已。”
“嗯。”
“我们再生个娃娃,可好?”
“……”他们的孙子都已老了,她竟然还想要生娃娃?
“病已是不是老了?是以……”
“……”她未再说下去,他却非常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的话……好吧……”
“……”她非常无奈的语气让他非常非常地生气。
不久飞身入了在深山里的一座庄院,他抱着往二人的寝居而去。
一入门,他便将她抱到床榻上,深深地吻住了她,一阵翻云覆雨。
累极后睡着,她模模糊糊地想着,也许再生个与她曾孙一般大的娃娃有望了。
看着她噙着淡笑入睡,他宠溺地亲吻着她的鼻尖。
“小平君,我刘病已此生有你,便已足矣。”
她似是听到,笑意更深,柔软的身子越发贴入他的怀里。
他笑着紧紧地拥着,他此生最爱的糟糠之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