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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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许平君挣了挣手,却发现根本徒劳无功,忍着手指快被捏碎的疼痛,伸起另一只手的指尖放置唇边:“嘘!此处虽人烟罕见,但也需小心谨慎啊!”

揣着惶惶不安的心绪,刘病已随着笑得神秘兮兮的许平君缓缓渡入钩弋殿,殿内一尘不染,显是平常多有宫人打扫,摆设清丽雅致,若不是冷清得有些阴森,两人几乎不相信此殿已荒废多年。

照着钩弋夫人所说的地方摸索前去,许平君终在侧殿后方的一小院落中寻着一口枯井,底下幽深漆黑,她拾起一小块石头丢下去,过了许久方听到一记清脆的声响,她蹙起眉绕着枯井走了几圈,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却模模糊糊地谁也听不清。

刘病已见许平君行径古怪,细想她从朝阳初升便一桶冷水兜头而下,之后又拉着他到处晃悠,东拉西扯,尔今盈月已高挂,她更是带他入了这未央宫,入了他在少帝御驾前承诺过信誓过再也不踏入半步的未央宫!

是为了何事?他无法确定,更无法预知。

看她神色肃然,处处谨慎,他却隐约明白,她必是隐瞒着他在悄悄进行什么大事!

“小平君,不可乱来……”

正拈起法决的许平君回眸一笑,“不会的,平君只是想帮病已哥哥!”

刘病已静默,看着许平君站在枯井旁迅速翻动指决,小口默念不停,须臾间一阵浓浓的绿火从井底升起,极是耀眼刺目。

他却没有避开,心中隐隐的不舍随着绿火的越来越烈而逐渐加深。

透过浓郁的绿火,几缕白光从中升起,缓缓落至枯井旁的乱草之中,他正看得莫名,那白光渐渐清晰,竟是人的白骨!

他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堆白骨开始自动堆积起身,本来碎成无数块的白骨在眨眼间便重新编成凡人躯体的模样。

“这……这是……”刘病已指着立着的白骨身躯,好一会断断续续不知所云。

许平君仍捏指扎步于枯进旁,额际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略显吃力的面容,“病已,你看下去……仔细看看他是谁!”

五官与四肢正被许平君施以灵力在慢慢修复,刘病已逐渐可见白骨生前的模样,直到最后一刻白骨重塑成功,那眉眼、那耳鼻、那嘴形,那整个面容根本就是——

“英……”

轻轻的一唤,让白骨重塑而成的吏英慢慢睁开了眼,首入眼帘地是神色瞬息万变的紫衣少年,待他看清了眼前的面容便是他即是死了三年仍想着念着的少年时,他透明几欲消失的面容流下几行鬼泪,苍凉的声音缓缓在夜幕下响起:“曾孙……病已……”

“英哥哥!”

冥界,乃凡人往生之后魂魄所往之地,而进入冥界,则有两种方法。

凡人一死,魂魄离体,冥王阎罗座下的黑白无常便会上人界一趟,勾走已离凡体的魂魄进入冥界,此乃其一;相传冥界初开之时遗有八面鬼门,而这八面鬼门到底在何方位会在何地出现,除却阎罗世间无人知晓,若是能找到此八鬼门其中之一,便可安然进入冥界,此乃其二。

然,八面鬼门又岂是凡物?哪有轻易便让人寻得的道理?要是那么容易,那冥界岂非要大乱不可?!

却冥冥中早有注定,抑或这世间真有那么巧合之事。

三年前,老内侍总管处理吏英的尸首之时,想着椒房上官皇后与刘病已欲擅离未央之事,少帝必定秘而不宣,且是忌讳至极!也只有在椒房殿内目睹一切的数人知晓,为了不引起旁人多余的猜疑,他便想到已荒废多年的钩弋殿。

想那吏英少年为主亡故,正如当年钩弋夫人芳华正茂之时为儿自谥一般,皆颇为无奈,却皆是心甘情愿。

老内侍总管入钩弋殿寻了半会,终在侧殿后方的一小院落中寻得一口干枯许久的方井,丢入吏英尸首竟是落地无声,登时吓得他一身老骨禁不住连连哆嗦,再拾了一小块石子丢入枯井,待了少顷之后,虽小声,却终究听得到一声细细的落地回响。

而吏英的尸首呢?那么大的一个躯体竟是半点声响未闻,这是为何?

莫非……有鬼?老内侍总管即时老眼暴睁,当场昏死了过去。

隔日午时,艳阳正烈,他方浑浑噩噩醒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步回宦署寝居,不日大病一场,在病榻缠连了半月之后,便撒手人寰。

鬼门乃极阴之地,而吏英刚刚断魂,躯体仍见余温,魂魄更是还未离体,便让老内侍总管拖至枯井旁丢入,躯体还在下降未着井底之时,便让井中的极阴之气尽数分解,弹指间便只余皑皑白骨附于井边石墙之上,余下魂魄四处无依,飘浮于井底鬼门之上,无意中形成守护八鬼门之一的灵魄。

许平君念动法决,设下搜魂大法,更使出亡灵塑身之术,两大法决均为伤身伤灵之法,待刘病已与吏英伤叙完旧道完别之时,她已灵力大损,体力耗尽,随着吏英灵魄依依不舍重归井底之时,她即时不支倒地。

翌日,让刘病已连夜抱出长安回到杜县许家的许平君从昏迷中苏醒,许广汉夫妇忧心了一晚的心终于放下,刘病已更是重展笑颜,喜不自胜,一时间手舞足蹈,恍惚间似乎又回到幼年开朗喜笑的他。

许广汉夫妇心中存疑,但女儿能安然已是他们最大的万幸,至于刘病已长居许家,他们二老早把他当成自家亲子,见他能抛开往日忧愁重拾欢笑,他们自是欢喜,也无细问其中的缘由。

两日后,本就喜动的许平君终于捺不住终日卧于寝居之中的无聊日子,刘病已又挨不住她的再三央求,只好带着她四处游玩。连幼时带她去偷果子掏鸟蛋,赶鸭子抓鲤鱼之事,就连有失女子良淑的斗鸡也在她百般撒娇之下,他硬着头皮一一带她重玩一遍。

许平君却是开心得紧,就算偷果子被农家主人知晓,放出狗来追赶他们,她亦是笑得毫无悔过之心,一路娇笑连连,惹得农家主人更为气恼,事后刘病已连忙奉上碎银赔礼,好言好语表下歉意。

看着许平君自那夜施法后的苍白面容一天比一天红润,神色愈来愈神采奕奕,严然已恢复了刚下浮灵山之时的灵动飞脱,刘病已忧虑愧疚的心方让誓娶她为妻的喜念渐渐冲淡。

换而之,是满满的喜悦之情。

却未料,就在刘病已悄悄备着彩礼,悄悄托着金赏为他觅来长安有名的媒婆,百思如何向许广汉夫妇开口求亲之时,许平君却留下一瓶心丹交与她的娘亲,留下一件她初次亲手缝制却作得精细的深衣交与她的爹爹,便失了踪影。

骏马奔腾,烈日下勾起连番尘土飞扬,马上的俊美少年神色焦急,扬鞭策马快奔,一路人人纷让,均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为蹄下冤魂,少年直出杜县,随着四下找寻无果,焦虑的面容渐渐变得冷寒阴沉,犹如冬日里的冰雹,愈发冻结人心。

“小平君——”跨坐骏马之上的刘病已翻身下马,仰天长啸。

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竟是什么也没有留下给他!

——有朝一日,刘病已必娶许平君为妻!

这岂是戏言?

这岂是戏言!

双膝着地,刘病已举指发誓:“吾,刘病已在此对天启誓——今生必娶许平君为妻!”

不管她到天涯海角,抑或碧落黄泉,他必寻得她归来!

永结同心!

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