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祭司殿。
“祭司,灵女一心求死,又让凰无神器所伤,恐怕……”祭童软玉盯着冰玄棺中的许平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们狸猫妖族的灵女,却没想到竟是这番景象。
在初见到灵女时,软玉吓了一大跳,那酷似的精致五官,那淡漠与世无争的神情,让她在刹那间以为前任祭司白寻回来了!
三年前,也是在这祭司殿,也是祭司抱着毫无生息的尸体回来,只是那时祭司抱着的是祭司的姐姐白寻。天意弄人,没想到三年后,祭司再次抱着至亲的人回来,竟是祭司的亲侄女白君华!
“祭司……”软玉心疼地看着自己视若亲姐的白夕站于冰玄棺旁,三天三夜不言不语,滴水未进。短短三年间饱受至亲相继离去的事实,任谁也受不了。
“软玉,你帮我看着君华,无论是用什么方法,绝不能让棺前的引魂灯灭去。如若等我回来,君华有个闪失……”
白夕还未说完,软玉已双膝落地,坚定地道:“祭司放心!就算拼了软玉的一条命,软玉也定保灵女周全,等到祭司归来!”
“好。”白夕转身迈向殿门,瑰色的羽衣纷飞,瞬间化作一道瑰光向天际飞去。
软玉知道,祭司此去是寻那自天地初开之时便萌生的蛮荒二兽——仙角兽与地灵兽,唯有寻得此二兽取中鲜血,方有一线生机能让灵女起死回生。
据闻,此二兽性情古怪,修行高深莫测,亿万年来始终隐于人界之中,踪迹飘渺,除却当年天界一神有幸见过并与之相交之后,再无他人有幸得以一睹蛮荒二兽风采。
如今,祭司执意去寻,希望实属渺茫。
何况,冰玄棺只能保住灵女躯体不灭,引魂灯也只能暂时勾住灵女魂魄,时限仅有一月!祭司从不会打无谓的主意,更不会打没有把握的战,莫非祭司已知蛮荒二兽去向?
“软玉,祭司呢?”四大祭童的另一人缤纷一入殿见不着白夕,劈头便向恍神的软玉相问。
“祭司去人界了……”
“什么?!”缤纷大骇,“祭司可是去寻那二兽了?”
见软玉颔首,缤纷即时急得团团转,“前任祭司已逝,灵女又危在旦兮,若是祭司又出了什么事,那我们狸猫妖族在妖界便岌岌可危了!”
软玉轻叹气,此中历害她哪会不知?只是灵女是祭司的亲侄女,更是祭司现如今唯一的至亲了,祭司怎么可能不管不顾?眼见至亲性命堪忧,别说她根本没有能力可以阻止祭司此去冒险,就算有能力她也不会阻止,她更想陪同祭司前去,无论生死均无悔!
“何况那蛮荒二兽凶殘无比,妖力更是非比寻常!祭司虽有千年妖力,但那蛮荒二兽又岂止万年修行!祭司要取二兽鲜血如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缤纷越说越激动,心中的焦急如同十八层之下的地狱之火一样烧得他方寸大乱。
软玉敛下眼帘,就因缤纷的急性子,祭司方支开了他,独留她一人守侍于祭司殿内。祭司走后她想了很多,唯今之计只有寻人帮忙了,“缤纷,你可还记得人界的刘病已与尘未天么?”
缤纷不知软玉何意,但深知她一向心思慎密,头脑比他好用多了,此时一问必有她的道理,于是回道:“记得,人界两大玄门云虚宫与莲花宫的门人。”
“他们均对灵女情深意重,灵女此番遭难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你去人界将灵女的情况告知他们。”
“你是想让他们帮忙取得二兽之血?”
“是。”
听着软玉坚定的回答,缤纷却不敢苟同,他并不认为两个凡人可以帮得上什么忙!
意会到缤纷心中的鄙夷与质疑,软玉轻笑道:“缤纷,你可不能小看了此二人,虽是人界凡人,但他们一人武艺高强,一人玄法莫测,均有过人之处。”
“就算如此,他们毕竟都是凡人,怎能与蛮荒二兽相抵制?只怕到头来徒增两条冤魂罢了!”缤纷心中仍不认同软玉要寻刘病已与尘未天帮忙的想法。
软玉侧脸睨着玄冰棺内睡得安详的许平君,思忖片刻之后方道:“你说得对,如若他们稍有不测,想必灵女也会怪罪于我。”
视线同移向棺内那一身素白的妙龄少女之上,毫无生息的面容让缤纷烦躁之气愈盛,“罢了罢了!刘病已与尘未天无论是何造化,我都去寻他们告知他们灵女的情况,他们愿不愿帮,能不能帮得上,就看天意了!”
语毕,缤纷提步便要出了殿内。
软玉仍看着棺内的人儿,心中不由感叹。
白氏一族,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均是狸猫妖族中的翘首,奈何天意总是弄人,白氏历代烟火稀薄,自白寻一代更是再无男子承继香火,所幸白寻与妹妹白夕不负白氏一族所望,均为妖中凤凰。
却未曾想,情关,竟是白氏一族难以跨过的劫难!
无论是白寻,还是白君华。
还有她的主子白夕……
魔界,涉水宫。
“应离,君华怎会回到妖界?”绝壁站于涉水宫窗前,俊美的面容半隐于黯晦的光线中,如焰的红发连同妖冶的红衣无风自起,让结界外的应离感到莫名的畏惧。
“白夕前往人界带回白君华。”应离如实回禀。
“君华出了何事?”水银色的双瞳紧紧盯着窗外魔界之门的方向,没有在任何时候比现在让他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魔少……”
“应离,召远行回来。”果断地下达指令,绝壁明白若非白君华出了事,白夕是不可能出面,更绝无可能带着白君华返回妖界!而远行是他另一贴身魔卫,因犯错而让他罚至魔界之北深受酷冰之寒,算算时间已有两百多年了,是时候召远行回来了。
“是。”应离不敢违命,但她真的担心魔少最终因白君华而再次触怒魔王,那罚令可不再是受三年禁涸那么简单了,“魔少……”
见应离犹豫不决,绝壁压下眉峰,不耐之色尽显:“有话便说!”
“是!”不再有所顾虑,应离直言不讳:“魔少,白君华为救凡人刘贺用神器凰无自殘性命,现今已了无生息,祭司白夕虽已前往人界寻蛮荒二兽取血意图让白君华起死回生,但那蛮荒二兽岂是凡物?恐怕白夕此行无非是自取灭亡!”
绝壁面不改色,眸未移半分。若非白君华用神器凰无自殘性命,他魔界的魔丹便可让她起死回生!可惜凰无非是凡物,已非他魔界圣药所能救得了的了。
见魔少并无不悦之色,应离即时有了底气,继续说道:“魔少贵为魔界之尊,魔界又美女如云,何愁无少后之选?魔少何必执着于身为半妖的白君华!”
绝壁一双水银眼眸稍移,性感的薄唇微勾,神情似笑非笑,看得应离心中咯噔一响,不详之感直上心头!
“应离,你跟本少多久了?”他问,问得就像家常一般。
“五百零七年。”
绝壁恍然大悟,“原来这么久了呀,那你应该是了解本少的才对,更应该知道本少最讨厌的是什么。”
“魔少……”
“怎么?现在是欺本少破不了父王所设下的结界,身困于涉水宫之内奈何不了你是么?”绝壁仍不紧不慢地说道,却多了一分危险的气息。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应离单膝着地,低首求饶。
“去吧,把远行召回来,而你便不用再回来了,留在魔界之北给本少好好地反省!”绝壁冷笑着,转身离了窗台步入宫内,毫不理会因他的话而面如死灰的应离。
既然无法与他同心,那他何必留着?虽然他心中明白应离会如此,全因她对他的情,但并不代表她会有纵容的资本!何况他已对她一而再的手下留情,却绝无第三次!
远离他的身边,是她得以保全性命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