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趟魔界的远行,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回到人界会是看到这么一番场景!
只不过半日,许家怎么到处结灯结彩满堂喜庆?不对,事有蹊跷!
那内谒者令之子明明已让他一掌了结,小姐还能嫁与谁?
不管是谁,若让刚解除禁锢的魔少见到,怕要掀起腥风血雨了!界时,魔王岂能轻饶过魔少?别说禁锢三年,就是禁锢三十年都有可能!
他回魔界,便是因着魔少解除禁锢之期已到,魔王传他回去听令,要他往后好好随在魔少身侧,莫再让魔少在人界恣意妄为,坏了五界的平和。
趁着魔少还在魔王面前受教之际,他连忙先赶回人界,怕的就是临了还有什么不该发生的麻烦,却还是回迟了一步!
身形闪入许家院落,远行周身笼罩着杀气。在魔少前来人界之前,他定要先解决了那无知的凡人方可!
许家堂上,大大的喜字闪着娇艳的红,矮桌之上端坐着许广汉夫妇,二人均喜色满面,月落站于一侧,也是满容笑意。
除此,别无他人,观礼不过三人。
堂下两团大红软垫轻放蒲席之上,新人各执大红喜绸一端,在月落第三声“夫妻对拜”的高声中,一对新人正要跪上软垫拜完这第三礼之际,一阵冷风卷入许平君与刘病已当中,生生将他们分开,喜绸也在瞬间撕成两半,中间的花团更是粉碎成如红雨般纷纷飘下。
月落大惊,娇小的身子一闪,已然到了许平君跟前,一副以身相护的紧张模样。
拿下红盖头的许平君看清了堂上的状况,见是远行,她不禁眯起双眸,娥眉微蹙。
此时的远行已现出了身形,他却没有看向许平君,与挡在她面前的心上人月落,那盛满凶光的棕瞳盯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刘病已,斥道:“刘病已,当日在五子峰,我家主子饶你一命,你当感恩!怎地如此恩将仇报!莫是嫌命太长了?”
刘病已微怔,随即想起五子峰上与他交手的魔少,心中明白眼前棕发棕瞳的男子竟是魔界中人,更是上次在昌邑山阳王府中打他一拳的那只魔。
论高低,他乃一界凡人,实在难与魔界中人抗衡。
若论其他,他刘病已虽是一名庶人,却自认不输与任何人,包括妖魔!
冷哼出声,刘病已一张俊容比远行的冷脸还要冰寒,因被扰了好事的他此时更是阴霾满面,讽道:“我刘病已本就未欠你家主子什么,何来恩将仇报?再者,我还想与小平君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哪有嫌命长之理?莫说你家主子我都不惧了,何况是你这小小的魔?”
许广汉夫妇闻言大惊,不知道这突然出于家中的棕发异域男子是谁,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在女儿大婚之际在堂上捣乱?而刘病已口中所说的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来回看着对恃中的刘病已与棕发男子,二老均有些无措地转向被月落挡在身后的女儿,月落这举动无疑让二老又感激了一番。感激之余,二老皆收到女儿安抚的眼神,那含笑的琉璃眸中沉稳淡定,并未因突然的状况而有所慌张与惧怕。
两人对看一眼,均暗叹女儿果然长大了,也变了许多,变得甚至连他们都要不认识这个聚少离多的亲生女儿了!
远行眸露凶光,杀气在周身越聚越浓。天生王者,浑然天成,这样的风范丝毫不与他的主子魔少差半分,这样的气势轻而易举便能屈人之兵不战而胜!
刘病已俊美的五官如奈何桥下引魂灯般鬼魅惑人,无奈他此刻的神情却似是慑魂夺命的钢刀,挺拨修长的身形稳如泰山,半丝未受眼前异界的魔而有所惧。
远行棕色的眸审视着眼前魄力不凡的凡人刘病已,一时竟是动也不动,眸光也从满是凶光渐渐掺杂了几分赞赏。
刘病已不动,却是顾及今日乃是他与许平君的好日子,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有所不快之事,更不想有血光之灾。
敌不动,我不动。
然而,这不过只容得片刻。
若无人制止,你死我亡的撕杀终究会展开。
眼见一人一魔已到生死相见的地步,手中还拿着红盖头的许平君踏前一步饶开月落,低声交待着月落带二老回主屋避避。
待二老出了堂上,她方缓步轻行走至一身杀气的远行跟前,个子不及远行的她只能仰视着他,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掷地有声:“远行,你要明白,今早内谒者令家的公子之事我虽不道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更不代表我赞同你的作法。只是……那样的人我懒得去管。”
刘病已挑眉,内谒者令家公子之死乃远行所为之事,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呢,原来不过是她不愿去管。突然有些心慌,这样的小平君是他所不熟悉的。
远行垂眸,正好对上许平君幽若深潭的琉璃眸,只是刹那,他便慌忙地移开不敢再直视,低声道:“小姐即是知道,便应明白属下只是做好份内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冤有头债有主,她若要找人晦气,请找他的主子!
弦外之音许平君是听明白了,但不代表她便会如他所愿。
看了眼碎成满地的花团,心中有什么在瞬间触动,不详之感涌上心头。
闭了闭眼,她撇开心头的多虑,执起刘病已的手与之十指相交,淡淡问道:“还记得在昌邑王府春风居院落中,我对你所说的话么?”
见此情此景,远行哪有想不起来的道理?她那一句“若再有下一次,我定不会轻饶了你!”的话,至今他可还是犹如在耳!
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一入堂上便出手杀刘病已。
杀了刘病已,小姐会与他拼命。
不杀刘病已,魔少会夺了他的魔魂。
远行暗叹,他怎么会这么命苦?望了眼不知何时回到堂上的月落,见她对他一脸戒备,且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他心中愈发苦闷。
在魔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到了人界摊上许平君这半妖,他便要处处受制屡屡受挫?
见她的话起了效果,许平君也不想再耽误良辰,吩咐一声月落去重拿段红绸来。
刘病已已释下冰寒,勾起绝美蛊惑人心的笑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即将成为他妻的许平君。
这厢,情意绵绵。
那厢,愤愤不平。
终究纸包不住火,绝壁重返人界已是许平君大婚数日之后,看到的自是许平君与刘病已对影成双,白头相许。
许家院落外,一身妖魅的红衣衬得他一脸怒容愈发骇人,红发撩动,双拳紧握,十指勒得格格作响,紧抿的唇微扬,银眸似血欲滴。
“魔少……”远行低声轻唤,隐隐带着怯怯的惧意。
绝壁银眸微转,眸中嗜血的光芒让远行浑身一颤,再也止不住寒意,扑通一声跪下:“属下办事不力,甘受惩罚!”
“就算死,你也泄不了本少的心头之恨。”没有咬牙彻齿,绝壁淡淡的数语却让远行仿入魔界之北千年彻骨冰冻。
“属下该死!”
“你的确该死!”银眸微敛,绝壁看着院落主屋侧面的新房,“但有一个人比你更该死!”
刘病已,你敢抢本少的女人,本少定让付出比死还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