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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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选秀在许平君回宫之后,继续进行。

不久,便选出了十数名家世姿色皆为上等的女子。

许平君让刘询看看,作出最后的定夺,他却只睨了一眼便随手一指欲只留下三名。

许平君见状忙在他开金口之前说道:“陛下,这十数名女子皆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家世门风亦皆为温良敦厚之后,臣妾认为她们留在宫中侍候陛下乃上上之选。”

刘询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许平君的话他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只是真要如此么?

他微微侧眸,细细看着面容依旧精美,却少了几分灵秀而多了几分端庄的许平君,自决定要让他入宫为帝,让他一登九五之位,她便变得不再是她,便变得让他越来越陌生。

即使他深知她所做的一切皆为他,他仍心余芥蒂。

帝位于他,是很重要,只因他对先祖的一个承诺。

帝位于她,也很重要,只因她一心为他。

然如今,他却有些迷茫。

她不惜一切也要助他一统江山,即便失了性命失了他,即便她独自泪流心伤到天明,她也不管不顾,执意而为。

她变得淡漠而充满算计,虽对他一如既往,然他深知她对他的情较以往却多了一份急切与悲悚,那种似是当日在断魂崖她明明笑着对他说她有孕了,却又不得不离去的悲悚。

那日的情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永远无法抹去。

每当午夜梦回之际,他总禁不住心惊,只有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他的心方能安下。

他知道她在怕,可在怕什么?她却闭口不提。

“好,那便留下吧。”若能安她的心,那么即便将全天下的女子皆选入宫来又有何不可?他只要她安好。

“诺。”许平君低首轻应。她不敢直视他的眸,那即便盛满了万里江山也只看得到她一人的眸。

她明白,他会应只因她。

她会如此做,也只因为他。

这十数名女子皆为官家女,文官武将之女不乏其中。

她将她们纳入宫中,一为借助她们娘家之力多多少少能给他点支持,为他招揽站在他一同阵线之人。二,她的身子她自己知晓,是否能为他再生下一名女儿已是未知数,而那十数名官家女性情温和,相貌上等,若她们能为他多生几名子女,开枝散叶,也好在她离去之后,他多点儿女陪伴,便不会那么孤独了。

“臣妾叩谢陛下皇后娘娘!”众女叩拜谢恩。

在各自授予了封号之后,她们一一退下,宫人黄门亦识趣地默默离去,诺大的宣室只余御案后坐着的刘询与御案左首座上的许平君二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静寂了片刻,刘询忽然叹道。

许平君婉约一笑,起身步近御案靠近他,拿起案上墨砚缓缓地磨起墨来。

刘询不明,却也未支声,只是一双黑眸亦未离过她此时此刻恬静柔和的面容,那是他贪恋的清宁与秀雅。

“曾经我问过你,若我不在了,你可会很想很想我?”许平君轻声说着,如平常百姓家夫妻间的闲聊,“那时,你并未真正给我答案。如今,我只是想说,若我真不在了,病已一定要忘了我,不必记得。”

他仍坐着仰视着她,没有出声,她放下手中墨低首迎向他的眸,在他微愠的黑眸里清楚地看到一身大红凤袍的自己,“我,不会怪你的。只会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么?一定要说这些莫明其妙的话么?”刘询霍地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气愤地质问。

他明明在生气,因她的话她的态度。

他会生气,她应该高兴的,只因他的在乎才会如此动怒,可为何她的泪却止不住?

“还是你不信我?以为我跟古往今来的帝王一般,有了新欢三千便忘了旧爱糟糠?在你眼里,我便是与他人无异的薄恋人?”面对他的质问,她沉默以对,只是那泪却慢慢从她的眼眶里溢出,似是流水般落个不停,令他再重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紧抓她手腕的手微微放松,执起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心房之上,“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为我默默忍受的一切,皆放在这里。”

“病已……”

“若你如我爱你那般的深,那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怕,我真的怕!江山没有了没关系,女儿还没有我们也不用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若此生不够,我们还有来世!”语毕,他深情地吻去她不停落下的泪珠,嘴里苦涩的味道在他舌尖化开。

“不要急着为我填满后宫,不要急着为汉氏江山开枝散叶,更不要急着把我推开,知道么?”他看着他此生唯一认定的妻,期待她肯定的答复,她却似是要将他逼疯,半字未出。

“小平君!回答我!”他低声轻喝着,愠怒的声线中却夹带着难以言会的焦急与忧心。

他,真的怕!

当她意识在他因她的沉默而失了骄傲失了冷静时,她方真正体会到原来他真的怕,怕到全身都禁不住微颤。

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她抬起双手紧紧地将他抱住,她埋首在他的怀抱里,泪落得更凶。

“我很坏是不是?我真的很坏是不是?”她哽咽的声音轻轻地说着,不是在问他,只是在责怪自己,在责怪自己从来未曾真正想过他的感受。

当她自愿落下断魂崖时,他是不是也这么怕?

当她执意将他推上帝位,带着腹中儿滞留下妖界时,他是不是也这么无助?

当她为他寻求所中之毒是为何,而不得不出宫往返人界妖界十数日时,他是不是也这么慌恐?

刘询拥着怀中他此生最珍爱的身躯,听着她自责的言语,他改怒为笑,轻道:“不仅坏,还很傻,傻到让我心疼,让我一辈子也放不开手。”

“好,我们此生来世都不放手。即便碧落黄泉,即便人妖殊途,我无论是许平君还是白君华,我们都不要放手。”许下能让他安心的诺言,也许下能让她义无反顾的勇气。

是为他,亦为她自己。

“就算我忘了自己,忘了世间的所有,我也不会忘了你。”他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无论是许平君还是白君华,无论是人还是妖,你皆是刘病已的妻,唯一的糟糠之妻。刘病已怎会忘?怎能忘?”

她笑着未语,只是一串又一串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他轻轻拭去她的泪,微叹:“你还说月落自从跟了你变得爱哭了许多,我看你们果真是主仆,都变得这般地爱哭了。”

“我是高兴啊!得夫如此,我此生已是万幸,别无他求了。”她笑靥如花。

“我又何尝不是?得你一妻,我刘病已岂止是万幸?”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笑容,嘴角止不住上扬。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推他重新在御案前坐下,问道:“病已,你可还记得小玲珑么?”

“小玲珑?”刘询稍作想了一下,道:“在昌邑山阳之时你所结识的那名女子么?”

“是。”

“小平君想做什么?”他转而问道。

“当年在昌邑一别之后,我便再未曾见过她。当时小玲珑以为我已死,说不定直到如今亦是认为我不在人世。如今,我却是有些想她了。”想起那名天真烂漫不失慧心的女子,她心里的念头渐渐浮起。

“这好办!我这就让人寻她去,寻到便带她入宫来陪你。”怕她想再次出宫,他连忙急急而道。

见他如此,她不禁卟哧一笑。

他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容微红,就像是当年金建当场被金赏抓到又在斗鸡时的心虚场景,右手握成拳放至嘴边不自然的虚咳了两声。

“不必寻了,早些时候我便让月落派人去寻小玲珑的踪迹,已是寻到。”她好笑地看着他刻意的虚掩。

“哦?”以君临宫的势力,他并不诧异她何以这么快便寻到小玲珑,而是诧异为何她寻到了却为何会等到此时方提出来要小玲珑入宫?何况她贵为一国之后,要召一名民间女子入宫陪伴是何其容易之事。

“小玲珑原名王玲珑,是寻常百姓王奉光之女,乃小富之家。原以小玲珑之貌,倒是不愁寻得婆家,只是天意弄人。”说到此处,她想起了她原要嫁的内谒者令之子,叹道:“未曾想过,小玲珑五次婚配,未婚夫竟是五次在成婚前病亡,此后便谣传小玲珑乃尅夫之命。故,周遭虽俊才无数,却再无一男子敢轻言结为连理。想当年,我本要嫁与内谒者令之子,他却在成婚当日病亡,我便遭受了背后的许多指指点点,而小玲珑五次未能成就姻缘,其背后酸苦更是我的数倍。”

刘询听后虽也为小玲珑的遭遇而感到不幸,但他从来便不是多情之人,也并未似许平君那般酸心难过。

但听她说此话之意,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只能依她言下之意道:“小平君的意思,是要我下诏书召小玲珑入宫么?”

许平君嫣然一笑,反问道:“可以么?”

“只要你高兴,就算你要召全天下的女子入宫,我也随你。”他对她的溺爱毫无保留。

“那便写吧。”她拿起御案上的笔递与他。

他伸手接过,沾起她为他磨就的墨水,看着她慢慢铺开竹简,在提笔欲落之际,他迟疑着。

“怎么了?”她问。

“要召小玲珑入宫容易,只是要以何名义?若是为宫女,是否委屈了她?或是为女官?”他侧首询问着她。

她摇首。

“那以何身份?”

“婕妤。”她轻吐二字,却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刘询一愣,待听清后又问:“婕妤?”

“可否?”她问得小心翼翼。

她怕他又会生气,可她有她的打算,不得不如此。

“小平君!”他怒而起身,手中笔已让他丢至御案之下。

她低首敛眉,不敢看他一脸怒容。

她知道她不该,但她也无可奈何。

在往后没有她的日子里,这未央宫里总要有她可以信任之人来守护她的儿女,还有他……

直到他沉着脸愤愤而去,她未再说上半句。

此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