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Joe在9月3日来到美国已经快3个月了。到美国的第三天他就被我送进当地的公立学校Fox Run Elementary School,开始他在美国的求学生涯。来美国之前,他没有任何英语能力,唯一的接触是在国内幼儿园举办的一期英语兴趣班。
Joe来的时候5周岁,刚好符合美国上Kindergarten的年龄,也就是国内学前大班的级别。上Kindergarten一年后,才可以上正式的一年级。各个地方的小学,在年级安排上略有不同,有些是从Kingdergarten到4年级,5—8年级属于Middle School,有些则是从Kindergarten到5年级,6—8年级属于Middle School。各个镇上的学校的kindergarten的作息时间也有不同。有些镇上,Kindergarten和其他年级的作息时间表不同,只有半天的课程。也就是说,中午12点以后,父母就必须要把孩子接走,学校不提供任何下午的课程,认为这样更适合学龄前儿童对学校生活的适应。但这对于全职上班的父母来说,是一件头疼的事,因为需要中午就把孩子接回家。在美国,法律规定父母或监护人不可以将未满12岁的孩子单独留在家或者单独做什么活动,否则就认为是成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法庭有权起诉你监护失责。所幸的事,Joe去的Fox Run Elementary School, Kingdergarten和1—5年级的作息时间表是一样的,在下午3点放学,3—5:30pm之间而且还有放学后由镇上的YMCA主办的专门针对家里没有父母照看的孩子提供的After School Program可以参加。这使得我可以在我需要上课的那几天,把Joe留在学校,一直到Joe的父亲到5点下班以后才去接他,而不必操心要在中午提早接回来。这样的好处是他可以多有时间和当地孩子在After School Program里面接触。勇敢的Joe在时差尚没有倒过来的情况下,就进入了一个语言上完全陌生的环境。然而,他几乎没有抱怨,在过去的两个月中,多数时候是开心的,只是偶有一次,回家来展示了他的委屈,抱怨自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很理解他的感受,不要说他,我自己也还在适应美国生活的阶段。这时,我就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妈妈相信他是能干的孩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到了美国,就必须学英语。Joe开始的几天,的确是比较的痛苦,虽然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他不会说英语,给他很多的关照,但我也相信,突然在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国家,要开始新的生活,对Joe的确是一个挑战。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让他自己去适应了。
在Joe入学前,我就曾经特地去拜访这个学校的校长,告诉他我对Joe没有英语能力的担心。校长说,我们学校没有会说中文的老师,但是我们Kindergarten有位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的老师,她对教非英语语言的孩子有一定的经验,Joe来了之后,可以进入她的班级。并且很热心的把这位老师Ms.Conlin请到办公室来和我见面。就这样在简单的交谈中,就把Joe去哪个班级的事搞定了。当时,我简直不相信有这么简单。事后了解到,美国公立学校都是就近入学,也有划分学区,只要你能提供你在当地居住的证明,比如租房所缴的租房费,所缴的电费或者自己住房的买卖证明,当地学校就会在第一时间无理由的接纳。
Fox run和其他很多学校一样提供专门的老师教Joe和其它英语不是母语的小朋友学习英语(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大概有4个小孩,除了常规教学以外,还定期在课间对他们进行独立的辅导。因为现在南美的移民很多,所以西班牙语是这边很多小学就开始教的第二语言,会讲西班牙语的小孩很多。指派的老师能讲西班牙语,但也不会讲中文,所以额外辅导的教学过程就是直接的强化过程。开始的一个月,Joe大概都不知道老师在教什么,虽然我有老师的教学计划,知道他们在学什么字母,但他每次回来,只问他开不开心,而不问他学什么,他总说开心,特别觉得这边的午餐好吃,其实都是Hamburger, pizza之类的而已,但由于可以自己组合挑选,而且每次都有饮料和水果,他就觉的新鲜。和老师说话,也是一半做动作,一半比划,比如说要喝水,他就用手做成杯状,仰头做出喝水的姿势给老师看,老师就对他说“water”,几次下来,他也会说“water”了。一个多月后,就开始问他,学了什么,而且开始检测他学习的效果,结果发现老师教的6个字母,有1/2不太清楚,只好坐下来,一个一个的重复和练习,等到其它都过关了,“h”和“f”却怎么也分不清除,“k”,“s”的乱猜,几乎花了3个多星期,才能够自如的指着H和F读出来了。真不知大家都说聪明的他,这时候怎么会这么笨。
大概因为几次听写字母都得了100分,学习也有了一些信心,昨天开始,突然要求学习一些老师还没有教的字母,而且也要求开始拼写的练习,第一个单词学了“cat”,第二个单词是“nose”,对于学过的字母,也能按照横线格写出大小写来。估计下一个学习的难点就是“v”“y”“M”“N”了,不知他要几天才学会。现在他能说:“what is this”“are you Ok?”“it is easy”“no running”“be quiet”“circle”“coloring”,以及各种颜色的名称,“Is it good?”“I don't know”等等,老师上课说的话也基本明白了,有一天突然回来问我“妈妈,Indian住在哪里?”“美国和中国有多远?”什么的。因为这边的教学很接近生活,任何重要的节日到了,就要讲节日相关的知识,比方学字母“L”,就要讲“Martin Luther King马丁·路德·金”的故事,Thanksgiving(感恩节)就讲“Indian(印第安人)”的故事,做Indian(印第安人)的手工等,而且课堂里做大量的游戏和手工,边玩边学,我相信这些都是Joe喜欢学校的原因。同年龄的小朋友因为语言的背景,其实都开始学习拼写了。英语有一个特点,不象中文,每个字都不一样,英文只要学习几个字母,就可以开始学习拼写单词,学起来也相对简单些。说实话,我很惊讶他的学习进度,毕竟他来美国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英语,也没有语言环境。我也不得不感叹小孩子学语言的快速。相比之下,我来美国2个多月了,还不太敢开口讲,自己也觉得比原来没有太多的进步。
我虽然没有很着急,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让Joe说英语,心里想着让他可以尽早解决语言问题。和一些新认识的朋友谈起自己的顾虑,他们总是安慰我说,别着急,要坚持在家里和孩子说中文,不用担心孩子的语言会有问题。孩子在这边一年半载后,都开始减少说中文,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我也发现很有可能,比如当我读这边的故事书给他听的时候,的确有很多词,我自己也不明白用中文怎么说,幸亏书上很多的画,只能利用原有的概念来解释这些单词,比方说在讲介绍灯泡的内容时“filament”,我就解释成“钨丝”,但字典上一般指“灯丝”,我只是想尽量将表达中国化一些。以后肯定还会碰到很多的问题,只好等小孩子在这边学习一段时间以后,再到国内去强化一下中文了。这边的周末,总会去一下中文学校,我不指望他学进多少中文,但也开始写一些中文字,写得还挺好得,我想,只要他在不断的学习,总会有进步,而且世界这么大,多样性的文化对培养他的个性,开拓他的眼界都是很有帮助的。就一样,一样来吧。
Joe有一个缺点,就是做事情还不够专注,总是容易分心,学习的时候,对一些枯燥的记忆还没有培养习惯,虽然他的逻辑能力很强,organization也很好,自己的事情管得清清楚楚,但要开始真正的学习,把他的聪明用到学习上,还需要时日。他总说“我只要玩”,我就说“牛牛哥哥,月月姐姐,然然姐姐都开始学习了,没有哪个小朋友长大了,只有玩,没有学习知识的?”,他就没有办法了,看来,远在国内的朋友还是他最好模板。只要他觉得自己不是例外,就比较平心地接受学习了。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学习的乐趣,我相信他就会很快地进步的。
上个星期,Joe成了班级里的每周之星,回来的时候马上把奖品秀给我看,是一个纸做得奖章,写了他的名字和“Weekly Star”以及一支Fox Run定制的铅笔。还说,我还去了校长办公室。我问,是Ms.Conlin把你送过去的么?他说,“是校长到我们教室来领我过去的”。我问“校长长什么样?”他说“他手上都是毛”。我乐死了,他观察得可真仔细。我问“校长问了什么问题?”他说“校长问我懂不懂英语?我说‘No!’”我说“噢,校长用英语问,你也说‘No’啊!”他自己也笑了。后来还补充说“校长办公室只有一扇门,其它教室都是有两个门的,一个到走廊,一个到操场。”
我体会到,慢慢地,Joe开始跨越语言的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