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进化成更好的人(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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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和鱼倾听浪漫(一)

就和每个故事一样,美好而纯粹总是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面,被不时吹过的微风掀起一个角落,然后如同骑着单车的男孩身上的白色T恤,慢慢被青春的热量所浸湿。

洒水车呼啸着从莫鱼的身边经过,地面立刻湿了一片,他的裤脚上也沾了些许水渍,水泥路面上蒸腾起大量雾气,瞬间把莫鱼包裹在其中。已经因炙烤而扭曲真空的空间变得有点不真实。莫鱼把头顶的遮阳帽朝下压了压,抬眼看了下前面的路口,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路口是一家名字叫做“FISH”的奶茶店,店面虽然不大,但是满眼都是“小资”,不管是店门口的微型半圆花坛,挂在玻璃门把手上的黄色“WELCOME”吊牌,小巧而精致的墨绿色遮阳篷,还是随意散落在店里的墨绿色圆形低沙发,“S”形绿色吧台,留声机外形的音响,墙角随意摆放着杂志的复古式报刊架。

莫鱼推开玻璃门,头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紧跟着就听到了一个低沉沉但是却很好听的男声:“欢迎光临。”

FISH里面空调的冷气瞬间从莫鱼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进他的身体,然后肆意冲撞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面。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上,汗毛一根根站立起来。莫鱼打了个哆嗦:“夏然,你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

夏然是奶茶店的老板,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并且无端钟爱绿色,不管是墨绿、深绿,还是淡绿,从这家店的装潢就可以看得出来。

“是你啊?你又迟到了哦,不过看在天这么热的份上,就不扣你工资了。”好听的男声又响了起来。

莫鱼点了点头,接过夏然脱下来的绿色围裙,上面还有淡黄色的“FISH”字样和一条简笔鱼。

“那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看店,下班一定要关好门。”夏然匆匆交代了莫鱼,然后一个帅气的转身,走出了FISH。

听着玻璃门上的铃声,莫鱼把被夏然揉成一团的围裙展开来。

还没来得及消失地铃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忘了和你说了,抽屉里有一张寄给你的明信片。”

莫鱼穿好围裙,绕过吧台走到后面,从抽屉里面把明信片拿了出来。

是邓明轩寄来的。

莫鱼知道是他寄来的,因为只有他会给自己寄这么文艺的东西,并且之后会美其名曰:“与你分享我的快乐。”

自从莫鱼开始在这家奶茶店打暑假工,就把奶茶店的地址用讯息发给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邓明轩,让他把明信片寄到这里来。

现在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邓明轩又一次在没有和任何人知会的情况下,提上了他的行囊去到了另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城市,就像一个流浪客、或者背包客,匆匆或闲散的脚步会在某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出现在某条不知名的小巷、或者蒸腾着热气的不出名地标性建筑,留下了背影,留下了沁出的汗渍,留下了轻快地心情。

直到邓明轩的妈妈找到莫鱼的时候,莫鱼才知道,邓明轩又玩起了“失踪”,且和以往的失踪一样,手机关机。莫鱼找遍了邓明轩所有的联系方式:QQ、人人、微博……最后只在他微博上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再次踏上征程!”

邓明轩是一个狂热的旅游爱好者,一到寒暑假就必然会消失一月左右。莫鱼以前问过他哪来的旅游经费,却只得到了他神经兮兮的两个字:“秘密。”

邓妈妈找到莫鱼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邓明轩从他此刻所在的城市寄过来的今夏第一张明信片——很普通的明信片,完全看不出来是从哪寄来的,就连背后也只有一个莫鱼家的地址和邮编而已。

而今天收到的这张明信片,是邓明轩寄过来的第二张,背面的日期与上一张明信片差了一周。看来他也不是一直不开机的嘛,莫鱼想着。

明信片的正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正中间站着穿着T恤短裤头戴大号遮阳帽的邓明轩,可是他的脚上却拖沓着一双人字拖。“没品!”这是莫鱼对于邓明轩装束的极简评价,但是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点点的醋意。那里和莫鱼此时此刻所处的城市一样,头顶是一片蓝的容不下一缕云的天,刺眼的光线仿佛通过照片进入了莫鱼的眼睛,瞳孔骤然的收缩让他有点不适,抬手轻揉了几下眼睛。

邓明轩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像是要伸出照片画面一样,比着个剪刀手,因为距离的缘故,两个手指竟然和他的脸一般大,白白的牙齿从大咧着的嘴里露出来,嘴角因为肌肉的牵引大幅度地上扬着,两颗虎牙和左脸颊上深深地酒窝仿佛融进了阳光,让莫鱼的注意力不自觉得就聚焦在上面。身后的玻璃橱窗里面,一个超大号的路飞毛绒玩具正做着和邓明轩一样的姿势——邓明轩是在模仿路飞的动作,就连装扮都那么相似,除了路飞眼下自己划上去的代表勇气的刀疤没有出现在邓明轩脸上,想来他还不至于为了模仿一个动漫人物而自我毁容。照片中的一切活脱脱就像明信片背面细瘦的字体说的一样——“海贼王的男人”——还是两个。

“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这句话是邓明轩告诉莫鱼的,然后在莫鱼莫名其妙的断句——“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之后,邓明轩也开始觉得这句话很有歧义,但是又一时绕不过弯子来,在思索数次之后,只好罢置一边,不去研究。

莫鱼想起那时候邓明轩皱着眉头的样子,嘴角也扬了起来。收起明信片,忽然想起来邓妈妈交代的事,于是又拿出来寻找有没有邓明轩的所在地。果然,又是一张看不出地点的明信片,莫鱼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掏出手机,试图给邓明轩打电话,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关机,无奈,他只能打给邓妈妈汇报情况,好让她知道邓明轩在外面并没有危险,只是还不知道地点。

莫鱼才放下电话,玻璃门上又传来了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