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眉苏差儿汗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把沈天衣请到赵星铉这间书房中。书房依旧,欧式巨大的窗户采光极佳,书房外另有一条宽约两米由红色地砖铺成的长长走廊,廊顶边沿处挂下来一些藤类植物,遮挡去大部分猛烈的阳光,所以洒在这张靠窗桌子上时,光的形状就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凌落着。
苏差儿汗已经站了许久,连额上的汗也渐渐干了,后来百般无聊,在书架上随便取了一本《中国古诗鉴赏》,独自坐在另一个窗户边嚼着,竟显示点文化人的气质。
沈天衣只带了一根湘妃竹杖,他和赵星铉之间有一个棋盘,上面摆着黑白相杂的半盘棋。赵星铉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嘴角,微皱着眉头,他是个漂亮男人,温文尔雅,头发长而且密,散懒的落在肩上,只不过脸色有些不佳,十天以来,他倒也没睡过几个好觉。但此刻终于获得片刻的宁祥,因为沈天衣来了。
赵星铉心里思索着:左下角被板住了,右下角自己的白棋也已经被压实,整盘棋刚开不久就陷入苦战。如何才能脱困呢?患得患失了好一会才掂起一子填下,形成与这一区域黑棋的互抱。
沈天衣轻轻一笑,雪白的胡子垂至胸口,很有些神仙气质,乍一看和其他老人的区别也仅仅是卖相好些,但有心人不难从他偶尔射出精光的闪亮眼眸中发觉他与众不同。他摸了一颗黑子放入战局,虽然他的脸在笑,但声音却毫无起伏:“喂你两子,你的龙接应不上了,我会征杀你全子!”
赵星铉端起茶浅浅呡了一口,眼睛没离开棋局。沈天衣眼光略停在他举杯的手上,看到那双年轻的手微微发抖,杯里的水也告诉其他人它的不安情绪。
夹在沈天衣手指中指间的黑棋翻了几个身,没有表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是喜欢喝冷茶,一点都没变呢,那把老月琴还能奏么,音色还准么?”
赵星铉依旧颦着眉,他的思绪还没从棋局里抽出来,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另一边苏差儿汗的报话机响过后,他放下书,站起来对赵星铉说:“赵先生,别墅门口有三个人,说是来拜访您的。”
赵星铉并没有抬头,他只是停住了举棋的手,极慢极慢的放在棋盘上,而后轻轻一笑,说:“来得这么快?”
“嗯!未必如你所料,该来的虽然一定会来,只不过这几位却不一定是,我们来起一卦如何?”沈天衣理了理灰色唐装的下摆,显得相当儒雅。
“也好。”赵星铉摆开茶杯,终于抬起头,他嘴角轻展笑容,眼中闪着冷光,当眼光垂下地面时候,他用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再取出几个棋子放在桌上,过了摸约有半分种,他点了点头说:“得《蛊》之《涣》,从卦上看,来者不简单,不能小视。”他停了停,却缓缓在脸上刻出一丝冷笑:“不过无论什么阻碍和险坷,也必须做个了断!刘长河,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这是个很不好的卦象,因着一连串负面因素的影响,事件的主体将会遭遇不测!
沈天衣摇摇头,他看着赵星铉起卦,却一直没动,只是等赵红星获卦后才缓缓说:“我得的是《兑》之《坎》,单从这几个人而论,我觉得他们的到来对我们是有有利无弊。虽不能确定如何他们合作,但彼此之间可以没有隔阂的沟通!摆在我们面前的确实是重重危难,而且今日或许就是你我命中的大劫。然而,我的好徒儿,你小的时候师傅就教你,大丈夫在沧海横流之时才能展现英雄的本色,这也是你父亲一直对你的要求。”
“师傅!我与你几乎同时起卦,亦是以三人到访为事因,为何结果如此不同?”赵星铉有些诧异。
沈天衣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如瀑,语气中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你的外应是什么?”
赵红星指了指桌上的棋局:“兵临城下!”
“嗯!区别在此,我写的外应是……”沈天衣抬了抬下巴,眼光飘向书柜,“风吹绿萝叶。”
梅花易中,高级的断卦方法必须执取“外应”,所谓的外应是指起卦的过程中心中感念的事物,可以小至一针一线,大至国家新闻等等,它的基本依据就是起卦者的灵感,这种灵感来自于修持,任何人都有灵感,最普遍的存在就是“说曹操、曹操到”这种现象,沈天衣属于那种已经将灵感提纯到能运用于预测中的表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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