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氏闻言怒极反笑,点着姚锦红的额头恨其不争的道:“娘将你嫁给个破落户宰猪卖肉的屠户才称了你的心了!”
姚锦红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恩,倒也行,起码每顿饭都少不了肉,只要娘甩得开脸面当那屠户的丈母娘,女儿反正是无所谓的。”
前院,锦瑟已被小厮带进了姚礼赫的书房。她进去时谢少文和姚礼赫正一同站在书案旁品鉴着一张古画,阳光穿窗而过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面上的笑意照的极为清晰,一个和蔼可亲,一个谦恭知礼,端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谢少文见锦瑟进来,便忙笑着回身,迎了一步,温润的俊脸上闪过亮光,笑着道:“妹妹可算来了,叔父新得了一副前朝远洪先生的墨宝,妹妹是最擅山水画的,且来一同瞧瞧。”
谢少文言罢,姚礼赫便也笑着附和,道:“哦,我倒不知四丫头最擅山水画,世子到底和四丫头一同长大,连这等小事也一清二楚。四丫头既来了,便过来瞧瞧吧。”
谢少文听姚礼赫打趣他和锦瑟,当即面上便闪过一丝尴尬,目光却盛亮地盯着锦瑟。
锦瑟见两人如此,心中厌烦,面上却只挂着客气的笑意,福了福身,道:“叔父和世子面前小女怎敢班门弄斧,小女平日不过随手涂画罢了,何况自祖父过世便鲜少动笔,世子还是允小女藏拙吧。却不知叔父寻锦瑟来是为何事?”
谢少文见几日未见,锦瑟竟还没消气,一径地和自己客气,态度愈见冷淡,心中便是一急,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姚礼赫将他的不悦看在眼中,暗自蹙眉盯了锦瑟一眼,这才道:“侯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在江州久留,世子明日便要动身归京,今日是特来辞别的。叔父念着你离京多年,许是有物件捎给京中手帕姐妹,你和世子又早已定亲,一同长大,便也不拘礼,将你叫了过来。叔父手边还有事,你代为招待下世子,叔父这便先回衙门了。”
姚礼赫言罢竟是冲谢少文点头,大步便往外去了。谢少文竟也不阻止,面上尤且露出笑意来冲姚礼赫的背影一躬,道:“小侄恭送叔父。”
将自己唤过来独留了她和谢少文在此,这叫人瞧见只会当自己不知廉耻,这样她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锦瑟见姚礼赫竟如此不顾礼数行此混账事,而谢少文也只念着他自己,丝毫不觉不妥,当即便气恨的双手握了起来,面上那丝客气的笑意也隐没了。
姚礼赫前脚出了屋子,锦瑟也不多言,后脚转身便欲跟出去,谁知谢少文却似料到了她的行径一般,早一步跨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锦瑟不防被他拉了个正着。
锦瑟一时间又气又恼,怒目回头盯着谢少文,沉喝一声,“你做什么?!放手!”
锦瑟的容貌本就绝丽出尘,平日她面上总挂着温婉笑意,瞧着倒不显,如今这般盛怒之下,冰雪般的肌肤,香腮染赤,泓深湖般的眸子因冷意而愈见璀璨晶亮,映着那绝美的五官,当即就迸发出一股逼人的高洁和冷艳来,当真是玉魄冰肌,引人自行惭秽却又痴迷不已。
谢少文何曾见过这般的锦瑟,登时便怔住,手下意识地便握地更紧了些。
锦瑟被他那垂涎又迷离的模样气的不行,偏姚礼赫的书院本便不允丫鬟随意进来,这会子院子中竟是一个人都没,她便是想丫鬟也是不能。
锦瑟心中焦躁,又恐这又是个陷阱,谢少文一会子当真做出什么来,她便勿庸再提退亲一事了。
她也是实被谢少文惹得厌烦了,早失了耐性,当即也不再多想多虑,她空着的右手一翻袖囊中便滑出一把匕首来。将那匕首捏在掌心,她拇指一推,刀已出鞘,下一刻她没有丝毫犹豫,挥手便执着刀柄往谢少文的胳膊上狠狠地砍。
谢少文哪里能想到锦瑟随身带着利器,更想不到他不过是扯了她的胳膊,她便要拿刀砍他!听那刀鞘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又见眼底锐光一闪,他便是再痴迷也回过了神,忙松开锦瑟连步退了几下,待站定,锦瑟已飞快地捡了地上刀鞘提着裙子便冲出了书房。
谢少文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觉这样的锦瑟太过陌生,竟是半点都寻不到小时候的影子。她将才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迸发出的戾气简直叫他以为晃了眼。可她越是这样,谢少文便愈发挫败着恼,心里抓心抓肺的难过。
一方面他因疑惑而焦躁,一方面又因两人走到这一步而痛心,再想着锦瑟竟厌恶他到如斯地步,他便不服便不甘,便愈发不能就此放过她。起码,他今儿定要抓住她问个清楚明白才行!故而只怔了片刻,谢少文便也跟着冲出了书房,直追锦瑟而去。
锦瑟冲出院子竟不见白芷身影,又见四下静寂,连个人影都没,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往内宅方向跑,可她到底腿短,又穿着裙子万般不便,平日也没多几步路,没跑出书房前边的套院便被谢少文追上。
这套院本是连着书房的一个小花园,供人读书之余活动之所,修竹、奇石、傲松、书亭,景致一目了然,极为开阔。在这地方,又光天化日的,锦瑟料想谢少文也不敢将她怎样。她眼见是跑不远了,便干脆也不跑了,兀自靠着一颗松树喘气,冷眼瞧着谢少文追过来,在数步外停步怒气腾腾地盯着她。
此刻的谢少文却也没了平日的温柔模样,盯着锦瑟的眸子中尽是怒意,瞳孔被烧的发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恼怒和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