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竟是在江宁侯府见过江淮王世子的?
廖老太君闻言和二夫人换了个眼神,这才笑着道:“你是二丫头的母亲,此事你看好便行,母亲都没意见。”
廖老太君这般说却是她已同意了,二夫人本便担心廖府过于安静,怕廖书敏将来出嫁后不懂妻妾之争的那些弯弯绕绕,如今有了闫峻的保证,二夫人也已动了心,闻言便笑着冲吴国夫人福了福身,道:“原本这门亲事便是我家敏儿高攀了,世子爷人品相貌都是出挑的,我也极喜欢,只是觉着敏儿年纪尚小,这才有些犹豫,没想到老太君和世子会有这番诚意,实在叫人受宠若惊,本该立刻答应的,只是我和老爷就这么一个闺女,此事关系重大,我还需和老爷通个气儿才好回复了老太君。”
吴国夫人自然瞧出二夫人已改了心意,闻言便笑着点头,连连称是,又道:“今儿不管多晚,我都等着府上的消息。”
二夫人忙应了,商量好等她和二老爷议定,不管成或不成都派人到霍府去报信儿,吴国夫人这才笑着起了身告辞而去。
待送走了吴国夫人,二夫人便忙叫了廖书敏来,问起当日江宁侯府的事来,廖书敏见母亲神情严肃也不敢瞒着,只将和闫峻碰到过的事说了,二夫人听到两人未曾做出僭越之事来这才缓了面色,又见女儿面色涨红,羞意难抑,恨得直点她额头,心中对这门亲事却又同意了两分。
这日旁晚,二老爷一回来便被二夫人请了过去,她将吴国夫人来访一事说了,二老爷当即便笑着道:“今儿我在宁府中倒是见到了江淮王世子,这小子彬彬有礼,还和我手谈了一句,看棋风是个稳重走正道的,难得的是小小年纪便不急不躁,颇有其祖父遗风。而且听宁大人的意思,兵部如今有两个主事的职出了缺儿,有意将这小子留在兵部任职,吏部已在走文书了。”
“老爷此话当真?!”二夫人闻言惊喜地笑了起来,她原本就担心廖书敏将来嫁过去,闫峻回了军营,廖书敏在府中会少了依靠,如今既然闫峻要调回京城任职,此事便解决了,二夫人最后一点疑虑也消了。
两人有商量了一会子,便拍案将这亲事给定了下来,二夫人亲自往松鹤院给老太君回禀了,这才派了身边吴嬷嬷带了回礼到霍府去给老太君报信。
廖府中因廖书敏定亲一事喜气洋洋,而武安侯府中气氛却极为不妙。谢增明被弹劾,处境极为危险,好在赶上年关,朝廷歇了年节,诸事暂歇,这才叫谢增明有了喘息的时间,忙着走关系,平息事端。
偏这时候云嫔在宫中失宠,武安侯府又成了京城笑柄,逢人便要踩上两脚,加之武安侯府被弹劾的乃是邈上的大罪,平日的亲朋故旧这时候皆避的远远的,不愿沾染上这事儿,致使谢增明这两日一张脸一直都弥漫着一股阴郁之色。
入夜,他思量再三,到底没了别的招数,想到白日幕僚们商议出的法子,他咬了咬牙猛然起身大步出了书房,径直往内宅而去。
一个时辰后,武安侯府的柳姨娘穿戴一新由两个丫鬟簇拥着径直往侯府内宅的西北角而去。她穿过一条荒僻的巷子却见两个套院之后竟还隐藏着一个偏僻幽深的小院,小院的木门早已掉漆,在月影下显得斑斑驳驳,又夹在深巷之中,在这冷夜中更是有股凄清之色。
柳姨娘瞧着那门好不自得的笑了笑,这才冲身后丫鬟摆了摆手,丫鬟上前敲了门,片刻便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婆子开了门,一见门外站得是柳姨娘忙开了门,一扫睡意,精神抖擞地福了福身,道:“老奴见过柳姨娘,这大冷天的姨娘金尊玉贵怎到了这里?姨娘快请进,莫在门口吃风。”
婆子说着忙让开道,柳姨娘扶着丫头的手进了院,眼见不大的院落中满是荒草,四下还有股怪味,不由用帕子挥了挥,这才道:“不必忙了,我奉侯爷的命来见夫人的。打前儿带路吧,侯爷还等着回话呢。”
婆子闻言忙躬身应了是,带着柳姨娘上了台阶,推开西厢的门,一行人进了屋,只见屋中摆设极为简单,只中间放置着一张已有裂纹的红木八仙桌,放着两个绣墩,一张添漆床安置在墙边,桃红色的帐幔满是污垢,早已瞧不清原来的颜色。
那床上躺着一人,形容枯槁,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瞪着眼睛看来,见到来人竟是柳姨娘,她神情有一瞬间的阴厉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又躺了回去。
柳姨娘的丫鬟忙拿帕子扫了扫绣墩上的尘土,这才扶着柳姨娘坐下,柳姨娘挥了挥手,待丫鬟们都下去,她才瞧着屋中景致,冷声道:“夫人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吧,当年我那可怜的姐姐便是在这个屋中,被夫人强行灌了一碗打胎药,生下一个怪胎,被老夫人下令生生缢死的,夫人如今住在姐姐生前的院子中,难道夜里睡觉便不曾瞧见我那可怜的姐姐?!”
万氏闻言卧在床上的身体分明一抖,柳姨娘已是轻笑着道:“姐姐她死的那么惨,我好几回夜里都梦到姐姐,她说她和她那孩儿死的冤,怨气太重,无法轮回便做了孤魂野鬼,只等着找机会寻夫人讨个公道……呵呵……姐姐还说夫人一定会得报应的,我原还不信,如今瞧着夫人这样,果真是因果轮回,想必姐姐她在阴间瞧见夫人这般下场,也该散了怨气,轮回重生了。”
柳姨娘的姐姐柳莲蓉原也是谢增明的小妾,府中称其蓉姨娘,这蓉姨娘因长相美艳又惯会唱念做打的功夫,故而极为得宠,没进府几个月便有了身孕,彼时万氏还没生养谢少文,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庶长子先来到这个世上,故而便处心积虑地在蓉姨娘的汤药中加了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