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诡梦离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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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黎明的晨光(4)

接着一个声音道:“我们白天遇到的那母女俩,小四不是说她们也在找陨石吗?这对母女实在太可疑了,我们跟着她们,说不定省些时间。”

德朗听他们话语,觉得等那个叫月光的姑娘也许是上策。当下便闭目养神,直到脚步声走远。

天刚蒙蒙亮,耳边树叶哗哗作响,德朗鼻下传来包子的肉香,他缓缓睁开双目,眼前可不是月光那张晶粉的面庞。

没等他开口,月光便递过一身衣服放在他身边,“你先穿上!”

德朗苦笑,“怕是你得伺候我。”

“嗯?”月光这才看他脸色苍白,嘴角竟渗出黑红的血迹,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天火只炼烧神魂,你怎会七窍流血?”

德朗皱着眉头,问道:“天火炼烧?”

月光也不答他,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眼中带雾,泪光汹涌。德朗闻到她少女的体香,温热柔软的胸口刚好抵在眉间,一时倒忘了伤痛,感觉轻飘飘地无比舒坦,不禁长叹一口气来。

正得意忘形间,月光抓着他的手掌一翻,衣角拂拭他唇边一看,便用力将他推翻在地,道,“原来是你吃的桑果!”

痛!痛!痛!

德朗连番惨叫,“你自己说的七窍流血好不好!”

月光看他一眼,将衣服给德朗穿戴整齐,又没可奈何地服侍他喝粥吃食。“你……星辰,我只找了架牛车,路上很颠簸,你未必受得住。你再在这里躲藏半天,我完事之后过来带你进城去好吗?”

“嗯!”德朗此刻疲倦欲死,只想早早离开,听月光的话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皋兰远不远,你如果能到县城里,帮我找……”他停顿了一刻,道,“你帮我找警察局的韩峰韩局长,他自会派人救我……”

正说着,抬头看月光神情不屑,微笑着问道:“怎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找人来救你?我都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做什么的。”

“噢……你不是来救我的呀?德朗闭上双目,“那你费这么多心思把我藏在这里是为何?难不成你是山野中的狐狸精,专找凡人成亲双修?”他看着月光单纯娇美,虽然身处忧患,也忍不住想要跟她开玩笑。

“唉,你……”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吃食放在德朗身边。“我的神魂里面有你的印记,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能感知到你。”

德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语。可能是从小优渥惯了,他并未深究为何眼前这女子定要救他。

“你家住哪里?等我回去之后,自会有人来酬谢。”

“你不用谢我,只是答应我一个要求。”

月光神情正色,双眸深不见底,悠悠说道:“离这里大概两三里的韩家村有个废弃的老宅子,你回去之后将这棵桑树移植到那里便是。”

德朗噢了一声,皱眉问到,“这是为何?”

月光并不回答,两人四目相对,德朗见她眼波流处,熠熠生辉,几乎就要沉溺其中,当下便觉口干舌燥,咽了口水悻悻说道:“这棵桑树是我的幸运之树,你不说我也要重新将他移植。只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将它移入韩家村的废宅子里去?”

月光站起身来,拔些野草藤条做了个垫子,将他扶上卧下:“你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照我说的去做,信不信我不会害你?”

“我信。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人在此,你就是其中一个吧?”德朗手臂做枕,闭眼问道,“只是为何我这么狼狈,你却什么事也没有呢?”

月光看着他皱眉忍痛,思路却清晰,很是意外,当下咬牙道:“来不及了,我要先走。下次我们还能见面的话再详谈吧!我去找人,只是我告诉人家你叫星辰吗?”

德朗唇角一弯,睁眼笑道:“苏德朗。”

月光也面露笑容,腮边泛起红晕,越发粉嫩可爱:“你倒是比他机灵。”

说罢转身离去。

德朗来不及体味她的言语,便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这边月光依约来到将军庙,这庙本是为汉将霍去病所立。是这带少见由红墙围绕的庙宇,座西向东,朝迎旭日,晚送落霞。天崩地裂之后,民屋全部倒塌,只剩这座古庙的几重大殿构架奇特,还保留完好,幸存的灾民都蜂拥而来。月光到时,看到人山人海,各个大殿过道走廊都拥堵不堪。呻吟呼号之声不绝于耳,汗臭和着伤口腐烂的血腥味充斥鼻尖。

她掩鼻前行,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

行至一僻静处,只觉手臂一紧,便被拉到一尊佛像的背面。拉她的可不正是那白衣妇人。

“娘,陨石呢?”

白衣妇人气急败坏:“怎么才来!你说的天火落地之处什么都没有。一个老头领着一群学生尾随我们,也过来找陨石。我好不容易才躲开他们。”

月光歪头一想,“怎么会呢?”嘴里却道:“难道是她?”

“谁?”白衣妇人警觉地问。

“没什么!”月光笑笑,“娘,没有陨石,你怎么办?”

“死妮子!”白衣妇人翻个白眼,“是你小命不保!我还能怎么办?最多当我没生养过你!”一边说着,双目一红,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

“好啦,我的亲娘!”月光拉着她双手一边摇动一边安慰着,“月光记着这十八年来娘亲为我受的苦,喏!我一会儿出去办点事情, 5天之内回来。保证给你找到陨石,好不好?”

“你去哪里?”白衣妇人问道,“ 5天,哼哼,你想出县城,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这一路我们都在坝上,你不知道这次天劫多大,地都撕裂了,出山的路早跨啦!一个月能出去就不错了!”

月光听她话语,陷入沉思。

是啊,她不得不承认娘亲说得对。昨夜那人心跳无力,气若游丝,原想能够一天来回,遂将他留在树下。这一路到将军庙,看到景象惨不忍睹,平地隆起,山峰塌陷,巨坑遍地。就算她能在五天内带人来救,未必不是找回一个死人。

只是眼下别说医生,就是肢体健全的都不多。

正想着,白衣妇人低声喝道“别动!”

说话间,就听一个声音耳后说:“老师,我确定那白衣服的女人来这庙里,我都来回找三遍了也没看到。”

“唉,算了。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我们这次能赶上百年不遇的地质灾害,还亲眼看到陨石从天而降不错了。罢了罢了,也许人家故意躲我们呢!”另一老者的声音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们完好无损地送出去。前两天我跟学院通电话说今天来接人,这个时候我估计路断了,十多个人困在这里,陈院长一定会想办法的。”

“老师,要不要我们分头再去找找?”

“不行!”长者厉声说道:“马上回房!你们几个,不许再打石头的主意了!”

“嘻嘻。”年轻的学生同意教授的意见,走开了。

“走!”月光拉着母亲从另一头窜出,在走廊尽头停驻片刻,就听到有学生惊呼:“哎!是她们!”

白衣妇人跟着月光来到庙门后侧,一辆牛车停在树下。她解开绳索,坐上去,侧头问道,“我要去把那个男人给带回来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瞧瞧我女婿!”白衣妇人双目圆瞪,也坐上车去。

一路坑坑洼洼,走了半晌远远就看到歪在沟壑旁的大桑树。

月光将牛鞭递给母亲,跳下牛车,飞奔而去。

她掀开树冠,看德朗身着青衣长裤俯卧在草垫上,之前放置的吃食原封不动,心头暗觉不妙。伸手往额前一探,大热的天冷得沁人,身下汗水淋漓,将草垫子都打湿了一片。

这时白衣妇人也将牛车赶了过来,她伸头一看,便啧啧赞道,“我闺女眼光不错!是个好孩子!”

“那还不帮忙?”月光扭头。

“都到了这里,不妨再去看看石头在不在?”

“唉……实话跟你说吧,陨石根本没在坑里,你想找到陨石,得先救活他。是他把陨石藏起来了。”月光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将牛车上早已准备好的褥子铺开。

妇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哄我走开!我说你那么好心肠定要救下这个人呢!”说着忍不住伸手拧她。

月光“哎哟”一声,“他一直跟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着。好歹把他弄回去再说好吧?”妇人无奈,只好一起将德朗抱上牛车。

三人一路缓行,月光眉头紧锁,低声问道:“娘,你说他为何这样?”

“神魂不稳呗!一个身子要住两种魂魄,神仙都难受!”白衣妇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跟他不同。”

“那,该怎么办?”月光道,“不会魂飞魄散了吧?”

“看天意吧,昨日天劫难道不是天意。”妇人白了她一眼,扬着牛鞭,不再说话了。

回到将军庙,早有一老一少站在门口。月光下车缓缓系好牛鼻索,跟母亲两人准备将德朗抬下。

“老师,看这位小哥伤得不轻,我们正好有间空铺,可以收留。”说话的正是那群学生中的一个。

月光望着眼前二人,那老者上前一步,笑道:“我是西北大学的老师,敝姓于,这是我的学生,最近带了他们游学到此,一直借宿在这里。这位小哥他伤得不轻。”

“哎哟,霍将军在天之灵保佑!”月光母亲双手合十含笑上前,“遇到教授出手相助!真是太好了!小儿有救了!月光!快谢谢于教授和这位同学!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啊?”

年轻学生道:“我叫孙一名。”

“噢,孙同学!小儿被山石砸伤后背,要辛苦你帮忙把他背到屋内俯卧才行。”月光母亲指挥有度,不多时便将德朗安排妥当。

不断地有伤者和灾民陆续涌到将军庙,方丈带着众僧在各个殿前支起炉灶,布施白粥。此地城镇地处偏僻,经济并不发达,加上灾难来的突然,药品绷带奇缺,食物也减少,还发生过趁火打劫的事情。

月光负责守护德朗,母亲带着庙内身强力壮的人上山采药,四处收集救灾用品,协助僧众处置灾民。她处世圆滑,为人慷概,三天下来,方丈便事事倚重,渐渐成为此间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天于教授来到德朗房中,见月光正低头沉思。上前道:“我来看看白小哥。”

月光的母亲自称白夫人,膝下一儿一女名唤白星辰和白月光。

他探入德朗后颈一摸,口中道,“看来白小哥麻烦很大啊,姑娘愿不愿意听我肺腑之言?”

月光抬头,“先生才学,小女仰为泰山北斗,悉听先生教诲。”

于教授点点头“我是教数学天文的老师,这帮孩子都是天文学会的会员,我带他们来此边实践边学习,教育他们勇于探索,敢于创新。国家提倡科学民主很多年了,可是离真正的学术昌明还有很大的距离。这乱世之际,各路英豪在政治上各执一词,经济上的发展也未见长足。我自知世上未解之谜多不计数,民主与科学仅是相对真理,还要有包容接纳。”

他正勿自沉浸在激昂的演说之中,看了看神情呆滞的月光,尴尬地笑了笑,嗯了半饷,道,“这么跟你说吧,虽然我不是医生,可是这三天观察,白小哥用过各种上好的药,仍然毫无进展,昏迷不醒,我断定他不是简单的外力重伤。如果他能跟我走,去南京,那里有全国最高明的医生,定会让你哥哥转危为安。”

月光锁眉问道:“这里死伤何其惨烈,为什么单单要带走家兄?”

于教授正色说道:“为了地震时天上落下的陨石。”

月光没想到他单刀直入,眼光一沉,“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