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经打扫好了,马上就可以休息了。”王妈走下楼梯,又抱起打包好的被褥走上楼。白露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去想了,拿了几件平时穿的衣服和一件睡衣,同王妈一起上楼了。
王妈做事果然细心,就连窗台都擦干净了。
“王妈,辛苦你了。”白露满意地笑了笑。
王妈套着被子,嘴角明显地翘起,“小姐,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那些习惯,你就爱讲究,喜欢清净,这房子既然你喜欢,明天再多请几个佣人吧,房子太大,多住几个人也不会打扰你的清净。”王妈说这话,也算是妥协了,这么多年跟小姐呆在国外,虽然没少受那些洋文化的熏陶,可是骨子里还是对老祖宗的那一套深深敬畏着,比如宅院的风水什么的,还是很在意的,看来明天还要请个风水师傅过来走一趟。
白露一听她妥协了,立刻笑着扑了过去,“王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比我亲妈还好。”
王妈手上一顿,看着腻歪在她身上的大小姐,狭长的凤眼里关着浓黑的深邃,她笑着拍了拍白露的手,“别这么大人了还撒娇,叫人看了去就该笑话你。”
白露眸子一横,说不出的娇嗔,“谁敢!”
王妈摇了摇头,显然拿她没办法,白露见她正忙活,立刻松开手,开始观察房间的布局,目光被一旁的小隔间吸引住,干净的白布遮掩着门扉,风一吹来,轻盈的白布随风飘荡,如梦似幻。
“这里边是洗浴间,有水,只不过现在没有热水,你今晚就将就一下,等明天电路修好了,一切就会方便很多。”王妈见她一直瞅着,回头解释了一番。
白露将背包搁在桌子上,“对了,王妈,我的那个书桌呢,被他们抬哪儿去了?”突然想起这档事,白露发现她那个宝贝的香檀木书桌不见了。
“啊?”王妈忙糊涂了,显然也没留意这事,白露这么一问,她立刻回想起来,“你到旁边找找,旁边好像有个书房,会不会被他们抬进那个房间了?”
白露拿起一根点着的蜡烛,走出卧室,往旁边的房间寻去,却在推开木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僵在了门口,身后传来好几声王妈的叫喊,她都没有听见。
她呆愣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小姐,老奴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王妈走过来,诧异地顺着白露的视线望去,整个人也在那一瞬怔在了那里。
许久才找回声音,“小,小姐,这是?”
白露恍惚间回过神来,“戏服!”
墙上挂着的一排戏服,一件一件整齐地摆在那里,夜里光线不好,乍眼看去,还以为是一排人被吊挂在空中。
阴沉又诡异,简直像是地府里的索命鬼。
戏服看起来好久都没被人动过,上面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让白露诧异的是,每一件戏服上面都搁着一扇面具,面具有点类似京剧里的脸谱,可是又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白露也说不上来,只觉着那些由鲜艳的釉彩勾勒出来的眉眼,鲜活生动,面具上的灰尘都无法挡住深刻的眉眼透射出来的魅惑,白露在第一眼时就怔在了那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魔力吸引住了心神,乍看还以为闯进了一个鬼魅般的世界——光怪陆离。
形如画皮,艳及骨相。
“小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戏服啊,这里难道以前是个戏园子?”王妈没听那几个汉子提及此事,自然也不知这房子的前主人是干什么的,或者这宅院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露没有答话,转身将蜡烛固定在案桌上,这才回头对王妈吩咐道,“再去多拿几根蜡烛来,小心点,不要碰到这些衣服。”
地上也搁着好多戏服,想必是墙上挂满了,就堆积在了墙角,可是为什么有几件会散乱地摆在正中央,看起来像是来不及收拾,随意地一扔。
白露小心地跨了过去,地面中央摆着一件明显是扮演青衣一角儿的戏服,在触及那衣物时目光陡然一滞,再转头看向墙壁时,更是大为一惊。
墙壁上,角下边儿,地面中央所有的戏服全是女性的服装,也就是戏台上旦角的服装,而且还都是年轻的旦角所穿的——青衣和花旦。
白露看着地上的一片花红,思绪不由得一点点飘远
那还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祖母有一次过寿辰,专门请了一个戏班子庆祝,白露因为好奇,就缠着戏班子里的主事,让其为她讲解戏曲方面的知识。说来也奇怪,屁点儿大的孩子,那时候竟也能将那师傅所讲的全都一字不漏地听进去,就连祖母知晓后也大为震惊,直夸这真是她的亲孙子,这事过后还让祖母乐了好一阵呢,没少拿她开玩笑。小小的白露当时就对戏曲里旦角的扮演者无比崇拜,她们不仅有漂亮的脸蛋和精湛的唱功,更是整部戏曲里牵动人心的所在,尤其是悲伤苦情的部分,更是能轻易地把听众带到那个故事里头,随着主角们一起悲一起喜。
白露当时可没这么深刻的体会,只觉得那出戏里旦角好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