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聪起的很早,带着期望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算算日子已经进来一个多月了,但不知何时是个头。纸条都已经投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捡到。
谢聪的心都已经累了,如果再准备纸条,那就又是好几天了。
吃完早饭的时候,谢聪终于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猜测着可能是警察来了,况唐小亮他们也都没去大教室上课。如果这样走了,却是感觉有些对不住童大鹏。
谢聪感觉童大鹏其实也并不算坏,起码他离开的事也帮打听了,又因为以前一起共室做过老板,所以童大鹏也没怎么难为他。如果这样把警察引来了,砸坏了这里的东西,对于他一个小小的C级别领导肯定很难交差,谢聪心里竟有些不忍。
不过看到那帅哥跟娇老板他们,对童大鹏跟其他老板的丝丝恻隐之情便转化成了恨,也就不在乎了,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那吵闹声一下子便又平息下去了,难道是邻里间普通的争吵罢了?谢聪的心顿时陷入绝望之中,不知怎样才好,不过中午的时候童大鹏找他单独谈话了,这又给了谢聪希望。
吃过中午饭之后,童大鹏没向往常一样出去,而是把谢聪叫到厨房那间屋子,说到:“谢老板,你的事已经办好了,不过怕影响其他人,所以你必须要先到蒋导家去。”
其实谢聪并没有听清楚童大鹏具体说些什么,只听到他离开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就是说他可以回去了,顿时兴奋便充满了头脑,竟还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内疚。
蒋吉吉便叫他去寝室准备谢聪的包裹,谢聪便告诉她,她便一一帮他放进包里,然后让另外一位老板背着走在他们后面。
谢聪有些激动,跟着大朱老板他们三个一起往外走,时不时搓搓手。他们一直往大马路上走,谢聪的心也开始舒畅开来,想着就要跟他们道别了,倒是有些感慨,一路上都有说有笑。谢聪本以为他们只送他坐公交车,而他们竟还打了三轮摩的,看样子是要送他到火车站才罢休。
但三轮摩的却朝着某个好似熟悉的地方走,越走越远,越走越清楚。这不是以前他们经常走的那条路吗,难道这条路是通往火车站的?他们便下车,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明了了,这是要到蒋波波家中去。
这时才依稀地记得,童大鹏好像说过,是要先到其他家里待着,然后才能离开。他们可能是怕谢聪离开后报警,所以要另行找个他并不熟知的地方。这样即使谢聪走掉之后报警,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所以进门时连门牌号也懒得看直接进去了,只是回去的行程又要向后推一天了。不过最令谢聪担心的是童大鹏他们那边,如果那警察万一去了,谢聪又不能随着警察跑,到时追究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到是他报的警。如果查到的话,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他离开了。
但谢聪并没有署名,警察也不可能把纸条交给他们看,况在他们看来谢聪也没有报警的机会,自然不太可能怀疑到他头上。于是谢聪仍是安心地等,希望晚上或者第二天就可以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蒋波波回来了,不过在蒋波波看来谢聪的到来好像很平常,就跟其他的老板经常更换地方一样。
谢聪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按照童大鹏的说法,他只是暂住在这里。
但蒋波波一进来便说道:“谢老板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吗!这里跟那边一样,网络都是一家,既然过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过谢老板可得加把劲了,向你的推荐人学习,快快地坐上来,把我赶上去。我还等着你们把我赶上去吃住宾馆呢!”
谢聪有些急了,感觉有些听不懂蒋波波的意思,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说:“童导说我离开的事已经办好了,让我先在这里呆一天,然后从这里离开。”
听到谢聪的回答,蒋波波有些不敢相信。从他的表情看,他好像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其他老板更是笑了出来。谢聪顿时感觉不妙,一种不详的预兆从心底升起,谢聪极力抑制着这种想法,但这想法却变成事实。童大鹏又欺骗了他!
童大鹏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确保谢聪在来这边的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差错。
蒋波波笑了笑就说到:“嗯,谢老板啊,不要想那么多。你看啊,进来了我们就要好好地干,回去当然是要回去的,只不过我们是要等到成功之后才回去。如果现在就回去了,你说有谁会看得起我们呢,是不是?既然进来了,我们就都是一家人,这里就是家,我们还回哪里去,是吧!”
蒋波波这样说着,谢聪就感觉自己两脚悬空,拴在悬崖上。手中开始还紧紧地抓着一根细细的绳索,蒋波波说完之后,谢聪顿就感觉平添了千斤的重量,自己就像一个秤砣。砰然之间,就见到自己从山顶一直坠落到山底,摔得粉碎。这碎片被太阳一蒸,变成粉末,最后大水一冲,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聪感觉自己已经无力支撑整个身子,连脚底都是软的;两只眼睛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好像已经僵住了。后来蒋波波邀请他参加老板们睡觉之前的商讨会,谢聪真的提不起兴趣,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摇摇头,表示拒绝。
其实之前谢聪一直都好奇,对于每次帅哥们睡觉后,老板们都要聚在一起开一个小会,开会的内容一般是很隐秘的, 谢聪偷听过几次,却总是听不清开会的内容。如今蒋波波主动邀请他参会,谢聪却不想了。不过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通过只言片语,谢聪也大概知道,开会的主要内容便是围绕新朋友进行的。主要是上报新朋友的近况,分析新朋友的喜好、厌恶、家庭状况、情绪等等,并以此来判定新朋友的性格特征、经济条件等,然后针对性地对新朋友进行洗脑,让新朋友尽快加入到他们之中来。
蒋波波见谢聪不愿与会,便叫了老板打了水让谢聪洗漱睡觉。谢聪只觉得手脚很僵硬,一动也不动,只是任由老板们摆布着。到寝室躺在铺在地上的泡沫垫上,谢聪感觉地很凉,也不知是天气又变凉了还是自己的心凉了,只知道很凉,真的很凉,所以只有把希望都寄托在梦里。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谢聪发现所有的颜色都已经变成了灰色,透过屋后的窗户,看到那几棵水梧桐树也只剩下最后的几片叶子了,不停地在风中摆动。谢聪猜测,大概冬天已经到了。
往后的日子,谢聪就只能呆在屋里,连大教室也不能去了,甚至是他想迈步到走廊上都要被其他老板拦回去。
谢聪唯一能做的只有呆呆地望着窗外,他就看到前面几栋房子的上空有一群家养的白鸽,在上空那块固定的区域盘旋。它们看起来很自由,无忧无虑,看似肆无忌惮,很是羡慕。不过转念一想它们早就被主人安置的所谓的家给限制在这一小片空间,也许某一天便从窝里被捉出来送进厨房了。
隔壁房子的院落里还关着一条小狗,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灰,正趴在那里,享受着冬日斜射过来的少许阳光,眼睛望着前方,像是在憧憬什么。也许是触景生情,谢聪觉得自己就跟那条被关的小狗一样,也许更不济,谢聪甚至没有机会享受外面静谧的阳光。
何中伟觉得谢聪露面久了,就让他到屋子中间来坐着。谢聪不理他,其他老板便都来劝。谢聪实在有些受不了,便坐下来,但总感觉眼前有一层厚厚的雾,拨开一层还有另一层,很是迷茫,以至于有老板叫他名字谢聪也没反应过来。
有一天,谢聪渐渐发现自己手脚木了起来了,完全没什么知觉,整个人只是机械地在行动,至于自己在做些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谢聪开始后悔了,当初那么多逃跑的好机会自己居然没有抓紧。如今自己是完全被囚禁起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里的地址。
当初进这里的时候就应该看清了门牌号,那如今也就又可以写求救纸条了,不过如今谢聪连出这间屋子都不行,况又有老板时刻跟着他,即使能做出纸条也没地方可扔了,逃跑像是已经不可能。
但谢聪听到老板们说最近团队不怎么顺利,经常遇到负面。谢聪心里暗自高兴了一把,猜想着也许自己投出去的纸条起作用了,也许之前那位帅哥跟娇老板已经被解救了,也许他们还能搬了救兵过来救自己呢!
但第二天娇老板居然被领着来穿家了,她竟没有被谢聪的纸条解救。
看样子,娇老板跟谢聪一样,并不是很高兴,只是有老板叫时才动一下,其他时候都是沉默着。不过谢聪竟然没有见唐小亮跟另外一位帅哥,这还稍许给他点安慰,猜想也许自己的纸条真起作用了,只不过碰巧只唐小亮跟那位帅哥在家而已,但他们竟然还是没有回来救自己。
后来羌大过来穿家,谢聪又问起离开的事,羌大的回答让谢聪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说:“走也不是不可以,其实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不过这得看你的表现;像你这样整天郁闷的样子,你说你会走得开心吗?所以走是没问题的,这关键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就比如说肖老板吧,” 羌大指着一位老板说到“他也说要走啊,但人家做的就比你成功,是吧!”
说到这位肖老板,其实在谢聪刚进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男寝跟蒋波波单独商讨些什么,刚开始以为他跟谢聪一样,并不想呆在这里。但经过几天的相处,那肖老板却极力劝说谢聪留在这里,有时竟然还对谢聪进行说教。这使谢聪对他改变了想法,而如今羌大又亲口说起,谢聪才知道肖老板只是为了能离开而做到他自己的职责。
然而在谢聪心底非常清楚,在另外一位领导家里也见过一位想要离开的高老板,他也是做好了自己所有的职责,可以说比起肖老板是有过之而不及。但尽管经过了这么多的日子,那高老板仍被留在这里。后来听其他老板说,好像是那高老板已经想通了不准备离开了,不过凭谢聪的直觉,那高老板也只是走不了而已。
尽管谢聪也知道这些,但羌大的话还是让谢聪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以说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只要有稍许希望的迹象他也会为之奋斗,这可能就是人在极端时候所呈现出来的眷念美好生活的一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