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轩皱眉,雅倩又来这招,可他偏偏不得不从,上次雅倩说的话犹在他耳边回响,他是欠她的,怎么偿还都不会过,她就是抓住这点,一次又一次的要挟他。
看出唐少轩的犹豫,舒锦心底凉了几分,语气也漠然了许多:“那正好,本宫要进宫,驸马就去看望雅倩小姐吧,有事我们晚点再说。”
绿茵忙大叫道:“二少爷不能啊!公主每次去太后那都会被……”
“放肆!”舒锦一声厉喝,打断了绿茵的话,“太后老人家岂是你能随意评判的?绿茵,快去找身衣服,服侍我换上去见太后。”
说完她又转向唐少轩:“今晚用不了膳了,你就在雅倩那边吃吧,我要晚些才能回来。”
绿茵嘟着嘴伺候舒锦换衣,舒锦皱着眉,小声提点绿茵:“外面有太后的人,你那样乱说传到太后耳朵里,连我都保不了你!待会进了宫,谨言慎行,否则和上次一样,又要挨打了。”
想起太后的狠毒,绿茵打个哆嗦:“公主,太后要对付我们,难道我们就只能硬生生承受吗?”
舒锦想起母妃,眼底光彩黯下来,长长叹口气。
两人收拾妥当,随着宫人进宫去了,唐少轩已经跟春莲去了雅倩那边。舒锦明知是这样,可是在出门时下意识的回头,没看到任何身影,心里又莫名的失落了几分。
待到了太后寝宫,舒锦着人去通报,等了片刻,出来个老嬷嬷,一见舒锦,就阴阳怪气道:“和宁公主,恭候太后时您就是站着等候的么?”
舒锦叹口气,拉着绿茵跪下,静静道:“和宁跪迎太后宣召。”
老嬷嬷满意的进去了,扔下一句:“公主慢慢等着吧。”
这一跪,就跪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已经跪的膝盖发麻,半截腿都快没了意识,里面却仍然没有半点要传召的意向。
“公主,我腿好累……”绿茵小声说。
舒锦道:“先忍着吧,太后如果歇息了,我们跪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其实这样才好,如果见了太后,真不知道要受什么花样的折磨呢!
绿茵想抱怨,想起临行前舒锦交代的话,又闭上嘴巴,悄然的给自己的腿按摩。
舒锦也难受之极,她是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只有在皇帝登基后,太后开始百般折磨她,精神上的肉体上的,短短时日她竟然也做到了泰然处之,今晚的罚跪,除了腿难受些,别的倒还好。
又跪了一个时辰,先前那个老嬷嬷才又出来,趾高气扬的宣布:“太后她老人家歇了,公主请回吧,记得明早早点来。”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舒锦心里叹气,努力的活动双腿,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腿一时用不上力,差点又摔倒。绿茵也歪歪扭扭,两人互相搀扶着,才算站稳。
“那本宫就明早再来拜见太后。”舒锦道。
老嬷嬷点头,道:“太后她老人家休息前说,昨夜梦到了兰妃娘娘,所以交代公主明早记得带来先帝御赐的那张兰妃娘娘的观音像,她老人家想和故友叙叙旧。”
舒锦身子微一颤,许久才一敛身:“好。”
绿茵脸色一变,张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咽了下去。
唐家,唐少轩跟随春莲去看雅倩,在她房里雅倩昏昏沉沉睡着,脸色苍白。
春莲擦着眼泪道:“小姐从昨天就有些不舒服了,却怕让二少爷担心,不肯让别人知道,一直忍着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病倒了,小姐她实在太辛苦了!”
辛苦倒是真的,这次为了病的真实,雅倩从下午开始便只穿单衣,更是拿凉水往头上浇,如今的天已经有些凉,像她那般不病才怪,只一下午,就发起了高烧。
见雅倩是真的生病,唐少轩也温柔了几分,坐在床边吩咐春莲:“快去请大夫,顺便熬些姜汤随时准备着热水,另外,别让老夫人知道。”
春莲点头去了,唐少轩摸摸雅倩的额头,滚烫滚烫,忍不住长叹一声:“何必呢!”
“少轩!”迷糊中,雅倩感觉额上多了一只手,喃喃的呼唤。
唐少轩又叹口气,雅倩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也没有办法。雅倩现在虽是用了不少手段,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让他来看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稍许后春莲带着大夫过来,给雅倩开了方子,春莲就下去煎药。片刻后药碗端上来,唐少轩吩咐:“快喂你家小姐!”
“是!”春莲走过去扶起雅倩,雅倩微微睁开眼,眼泪立刻滚下来,哑着嗓子猛摇头。
“我要少轩喂我!春莲你走开!”
唐少轩无奈,只得上前接过药碗,春莲识趣的退出房间,匆匆向某个方向走去。
唐少轩一勺一勺的把药汤喂给雅倩,雅倩顺从的喝了,眼泪仍是不断的流。唐少轩劝说道:“雅倩,你再怎么样,也不要折磨自己,这是何必呢,伤了身子我娘也要心疼了。”
“是,老夫人会心疼,可是你怎么就不心疼呢……”雅倩泪眼婆娑,哀怨的看着他,“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现在我甘愿为妾,连这点愿意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又是纳妾的事!唐少轩头疼,但还是好言相劝:“你嫁给我有什么好处?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以后也会是这样,嫁给我只会耽误了你的幸福。”
“我不管!你欠我的,我就要嫁给你!”雅倩大叫,苍白的脸色配上怨怼的表情,竟有几分狰狞,“你答应过我让那个公主离开唐家的,为什么反而给她画画,和她谈情说爱了!我不许你跟她在一起!”
唐少轩心中一动,想到让舒锦离开,蓦然多了丝失落,奇怪,自己当初不也是想让她离开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有几分不情愿了?
是了,他定然是不愿受人胁迫,和舒锦无关,这个婚姻是强加的,他怎会喜欢?
尽管唐少轩心底有了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雅倩还在哭闹,却见唐少轩若有所思,立刻又道:“少轩!我对你的心意你最清楚了,哪怕你不要爱我,只要我爱你就足够啊!我甘愿做妾,你还为何不肯!”
舒锦和绿茵回到唐家,在马车上按摩了膝盖,各自舒服了许多,走路也不再摇晃了。刚到院门口,就见春莲焦急的守在那里,不住的跺脚。一见她们回来,春莲就匆忙迎上来:“公主,你们可回来了!”
舒锦道:“怎么了?”雅倩的丫头,再有急事也该找唐少轩才对啊。
春莲道:“我家小姐生病了一直在说胡话,说当初不小心毁了公主的东西一直很愧疚,现在昏迷中不住的哭闹,想见公主,二少爷压都压不住,如果公主不介意,就请去看看吧!”
绿茵哼了一声,小声道:“又不知道在耍什么幺蛾子!”
舒锦面沉如水,略一思索还是点头道:“好,你在前面带路。”
三人向雅倩的居住院子走去,到了院门口,春莲拌了一脚,大叫一声,又狼狈的爬起来,低头引舒锦进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雅倩哽咽的声音:“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接着就是唐少轩的回答:“是,我没忘,我答应过你赶她离开唐家,我一定会做到的,雅倩,你……”
舒锦心口一片冰凉,亲耳听到这话,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来自己在唐少轩心里,一直都是个麻烦,他和雅倩,早就想要赶她离开了!那前两日的和平相处又是想怎么折磨她?
“少轩!”雅倩一声哭喊,堵住了唐少轩接下来的话。
春莲知道主子的心思,忙上前推开门:“公主请进。”
舒锦没有进屋,但门已推开,她清楚的看到雅倩衣衫不整的扑在唐少轩怀里,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温柔乡画面!
唐少轩听到推门声,正回头来看,就看到舒锦站在门前,他心头一跳,却又因为雅倩生病不好推开她,只得尴尬的坐在那里,任由雅倩扑在他怀里。
唐少轩豁然有种被捉奸在场的感觉,他心里也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开始在乎舒锦的感受了?
“你……从宫里回来了?”唐少轩问,问完又后悔,自己说的分明是废话。
舒锦压下心口的躁动,淡淡回答道:“是。”
“太后她老人家有说什么吗?”
舒锦冷笑了一声,道:“倒没说什么,只是她老人家想看先帝御赐的那副画了,我要想办法让她满意才是,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
自己太天真了,还妄想让唐少轩帮忙出主意,他怎么会在乎这些?
舒锦转身走人,雅倩眼底划过得色,但也暗暗担忧起来,那副画是她弄坏的,如果舒锦实话实说,那她也逃不了干系:“少轩,那画……”
唐少轩道:“我去跟她谈谈,保证让她伤不了你。”毕竟他欠雅倩一条命,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他也追出去。
路上,绿茵愤愤不平,道:“那画是雅倩小姐弄坏了,可到时候受罚的却是公主您,咱不能白白替人背黑锅啊。”
舒锦沉默不语,她深知太后要看那画是有目的的,或许是早就知道画被焚毁了,故意找个借口来看,如果看不到,便有理由治她的罪。但若是把雅倩推出来,她一个平民,毁了御赐的观音像,那就必死无疑。无论是哪个结果,对舒锦也都是极为不利的。
看来唐家也有太后的人,随时会把她的举动汇报给太后啊。舒锦蹙眉,心底一片阴霾。
“公主!”唐少轩追上来。
舒锦站住,回头静静道:“二少爷有什么事么?”
唐少轩本难启齿,但想想雅倩,还是咬牙道:“关于画像的事,请公主放过雅倩,来日我会必会报答。”
舒锦冷笑一声道:“我和宁公主还不是那么瑕疵必报的人,你放心,明日我去见太后,绝口不提雅倩的名字。”
唐少轩松口气,抱拳作了个揖:“那么多谢了。”
舒锦静静的看着他,他们之间,终究是那么生疏。她突然扭头就走,绿茵憋了一肚子话,也很恨的瞪了唐少轩一眼,跟上去。
次日,舒锦两手空空,和绿茵再上了进宫的马车,此行危险重重,但她们不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