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人嗜辣,简直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若是没有辣,葱蒜酱料都要浓墨重彩地焖着、炸着、煎着。偏偏从青城到望京这一路上,别说是辣子了,便是连葱姜蒜末,都少而又少。
这一路过了丰城、凤阳、云隐等地儿。别处都还好说,偏从云隐往东一路而行,口味极是清淡。
但凡食材,都是蒸着吃、煮着吃。
一锅水里连油星都看不见,就那么飘着几片鲜艳欲滴的绿叶子。
风陵和只看了一眼,便没了胃口。
这些天,他根本没正经吃过几口饭,每次都看了清汤绿叶,便搁了筷子。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点背。一路上遇见的酒家客栈的厨子们都是极有性格的--厨子做什么,客人吃什么。
要想点菜,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开的这叫什么店?逼急了,信不信爷砸了你的店!”洗墨是个暴脾气,拧着胖厨子的领口,就想抡拳。
“我师傅愿意给你们做吃的,你们得了便宜还敢来卖乖!”
他横,胖厨子那一个个徒弟们都是使刀的好手,横眉竖眼的拍着桌儿,不仅嗓门比他大,气势也比他横。最后被撵的满院子哭爹喊娘到处跑的,还是一开始耀武扬威的墨爷爷。
洗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立马揪着影卫,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厨子们。可惜,影卫只管风陵和的安全--至于吃什么,喝什么,他们完全没有兴趣插手。
风陵和倒也平和,虽吃不惯东夏寡淡的吃食,却从未抱怨一句。
开水煮白菜都是用三十只活鸡、三十只活鸭、十斤猪肉、十斤牛肉熬煮了七十二个时辰,撇去了浮沫,滤去了腥气,熬出了小小一碗的清汤。它看似无色无味,清可见底,白水似的简单--
事实上你只要尝上一口,便知这开水煮白菜是天底下少有的甘美鲜香。
这厢,风陵和被东夏的“美食”折腾得食欲全无。
那边,从丰城到云隐,各地的厨子们比他还要悲愤,胖厨子拧着小酒和人都在埋怨:“也就只有十九姑娘请我出山,老子这才勉为其难地给那小子做菜吃。他竟然还敢嫌东嫌西。”
“这一路劳烦鹿师傅上心了。我们家姑娘从未求过人,却担心那位爷口味刁……”
“他的确是刁极了!”
人好说歹说,终于劝好了师傅跟着一路给风陵和做吃的。
风陵和每日看着那些清汤寡水的食物,恐怕是削尖了脑袋都想不出这一切,竟都是刘茧的主意。
饮食上的不习惯也就罢了,更让风陵和觉得无法忍受的,还是他那位父皇,竟给他的通关文牒上填上的姓名,是叫“宫寒”。这一路走着,每次他通报姓名,那些守城的士兵们都是一脸惊愕憋笑的表情。
一开始,他不明白这些人都在笑些什么。
直到许久后,他才知东夏的诊断中有一味只有女子生出的病痛,也叫“宫寒”。
知道这事以后,风陵和的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