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原本是叫平沙城,背靠玉华山,以西是广漠无垠的沙海。玉华山本来叫顽石山。一个平沙城,一个顽石山,从地名就可以看出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何等贫瘠。
然而,自夏文王开疆辟土,打下半壁江山--
贫瘠故土终是在勤劳勇敢的东夏人努力下,成为了沃壤千里的锦绣城池。
刘茧寻到顽石山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豁达的男嗓哈哈大笑,正说着青城的历史。
“夫君,你说了这么久,可也没说青城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慢吞吞地倒了一壶酒,讲故事的男子呵呵笑道:“你觉着青城的风景如何?”
“糟糕极了。”
“怎么个糟糕的法儿?”
“青城广漠无垠,耕土贫瘠,黄黍麦菽长势极差,都蔫蔫的,妾身笨极了,实在不明白这样的荒凉的土地,怎么能住人……”
“因为这是东夏和西蒙的国界。青城虽然萧条冷落,却是鬼斧神工的一个天堑守城。
你进一寸,我退一分。
守城这种事儿,从来是两兵相争勇者胜,在青城,你绝不能后退一步。退一步,兵败如山倒,东夏的江山恐怕不保。
东夏的百姓,素来能在最艰苦的地方扎根而生。东夏的官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入驻平沙城。可即便我们愿意在这里扎根落户,平沙城寸草不生,萧条荒凉,还是太苦了!
大伙儿过不下去的时候,多希望平沙城能有良田沃土,能有碧水青山。
有一位学富五车的大人坚信‘文字可以通神灵’,于是上奏朝廷,把平沙城改名成青城,希望青城能够如这个名字一样,终将有茂密的草木,有潺潺的流水,有春的绿意。
说来也怪。
自从平沙城改为青城,本来在这一天也活不下去的麦菽竟然能够生长了。
从此,平沙城也渐渐有了绿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青城的来历。”
回答问题的是一个异常清冷的女嗓,那嗓音透着一股刺骨而来的寒意,冷冽得让人不由打哆嗦。
“小十九,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非得要布谷传音,你才肯出来……顽皮!”
回头,那个诉说青城来历的青年男子忽地扭头,一张憨厚黝黑的大脸抖动起来,语气却宠溺极了。
刘茧看见他那张易容过后的大脸,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镇日除了酒,就是琴,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吗?”
一点未变,看来是好极了。刘茧暗暗点头。
“那大师兄呢?他腿伤好些了吗?我这些年送回去的药,还好用吗?”
“大师兄的腿伤,自然有鬼面神医在治。治标治本,拔除了毒,大师兄这些年总算能走了。来信时,不是写了吗?”
“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呢?他们还好吗?”
“好极了……”
“那师弟师妹呢?武功可有长进?”
“都好都好!”
刘茧问过了师父,又把同门的兄弟姐妹们都问过了一遍。眼见二师兄曹惊弦面上跃跃欲试,几乎要脱口而出找她来这的缘由时--
刘茧嘴角绽开一丝淡笑,先下手为强,一口气截断了二师兄的话头,道:“既然大家都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二师兄,劳烦你跑这一趟,你回去吧。”
曹惊弦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代替师父代替师弟师妹们劝小十九离开风陵和那个腹黑可怕的西蒙皇子--冷不丁,却被小十九给堵住了未开口的话。
哎哎……
这不对啊!
接下来不是应该自己痛斥风陵和多么薄情寡义?
接下来不是应该自己拍着小十九的肩,安慰说“小十九你别怕,师兄立马带你远走高飞”。
接下来不是应该小十九痛改前非,幡然醒悟还是师门有大爱,跟着他们就离开青城。
曹惊弦心里有那么多美好正确的后续发展,可他唯独没想到这才见面,小十九就“请”他回丹穴山。一旁,曹江氏早就料到夫君要吃软钉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被娘子这么一嘲笑,曹惊弦的脸皮儿倏的红到了耳根,“小十九,你肯定不了解那个西蒙五皇子。他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少不经事,根本不知道他藏着怎样的诡谋--”
“二师兄,您别操心,我有分寸。”轻描淡写,一句话揭过。
“哎,你这孩子,怎么师兄的话,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二师兄,这位是二嫂嫂吗?果然生得如花似玉的容貌……”扭头,朝曹江氏客客气气地一笑。
“你不要给我岔话题。”
“二师兄,你来青城,师父知道吗?”冷不丁冒出一句,直指重点。
“你……”
“二师兄,青城物乏,没有丹穴山那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也不能好好招待您,是十九的错。”低头,愧疚。
“我……”
无论曹惊弦说什么,刘茧总能面无表情一句话岔开话题。
曹惊弦越说心里越急,恨不得把风陵和那些不为人知的前程往事纷纷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