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何用。
这些道理,刘茧真的不懂吗?
一夜白头,寸寸如雪。
一剑穿心时,该晓得的,不该知晓的,她就心里明亮如雪。
那人将她伤成这样,她依然九死不悔地跟在风陵和的身边。那人纳了如花美妾,她依然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哪个女子不慕比翼双飞?哪个女子不羡水中鸳鸯一对对?哪个女子能忍并蒂莲上添一枝?
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望相思不相负。
这样的承诺,简单又纯粹,美好到令人骇然发笑。
她从不信,却愿一试。
刘茧抿唇,清凌凌的眸子静默望师兄,说:“师兄,有些爱恨,总不能用常理度之。”
“嚓。”
就在刘茧这句话道破的时候,没人发现在茅寮之后,有树枝脆裂而断的细响。与此同时,山间的鸟雀衔着草叶,振翅高飞,眨眼间消失在霁青色的云里。
曹惊弦还要再说,手指却忽的被身后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扯了一把。
“弦哥。不要再劝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江氏开口打断了夫君的话。
回眸,曹江氏的眼底闪烁着柔和明亮的光芒:“这是刘姑娘选的路,是甘是苦,还望刘姑娘莫要后悔。”
“此生不悔。”
“我只希望刘姑娘记着,倘若你后悔了,你身后还有你的二师兄,还有我,还有丹穴山。”和颜悦色地说着,曹江氏澄澈明亮的目光忽的抛到茅寮之后,神秘一笑。
茅寮后,正立两人。
为首的是一个肤白如雪,鼻如悬胆,目射寒江的华衣青年。青年的容貌与九皇子六分相似,可从未有人把他和西蒙任何一个皇子混淆。他的美貌如绝世的明珠,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整个西蒙……
甚至是整个九州只有一个美绝尘寰的男子。
那就是风陵和。
站在风陵和身后的顾云徵比刘茧初见他时,还要瘦几分。穿着淡青色的衣衫,他安静地几乎像是影子。
“云徵,你知道王妃姓白,那人为何喊王妃刘姑娘吗?”风陵和的嗓音没有一丝儿烟火气息,温和平静,似初冬时候的水面,水光澄澈,却又波澜不生。
“属下愚钝。”木木地回答,顾云徵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九皇弟处心积虑想要讨好的曹先生,居然与本王的王妃是旧识,你惊讶吗?”漆黑的眼眸放出逼人的光彩,风陵和的嘴角勾出一抹凛冽的笑意,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身后的男子。
“属下不敢。”
风陵和扭头,玩笑似的摇头叹道:“云徵是本王的谋士,这也不知,那也不敢,这教本王如何重用你。”
“属下该死。”
“呵呵。”
风陵和眉眼含笑,柔情似水。
他没有看身后的顾云徵,只负手而立。大风从他的衣角猎猎卷风而去,更衬得他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艳丽的微光。
坊间的茶博士都说:上下五百年内,再不会有一人能比和王殿下还要好看。
他的嗓音却在温软中透出了刺骨的锋利和冰冷。
“你的确该死。”
“……”
跟着风陵和,顾云徵早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和王殿下聪明极了,却也多疑极了。
顾云徵心思通透,早就明白跟着这样的主子,自己绝对不可能善终。
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他对这样的结果不以为然。狡兔死,走狗烹。乌衣白梅的谋士林中,他顾、林两家既敢与虎为谋,必然有假死远遁朝堂的一些法子。一直以来,顾云徵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风陵和的责难,平静接受弃子的悲惨命运。
可他却没想到,风陵和一偏头,却是赫然掷下了一句可怕的话儿。
和王殿下所说一字一句,足以让他魂飞魄散,心肺俱疼!
“真没想到,白沉心便是刘茧……”
“殿下……”霍然抬头,心口像是有一处狠狠被人打了一拳,顾云徵满眼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风陵和。
抿唇,风陵和看着刘茧的方向,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眸子透着势在必得的绝艳:“真不敢相信,她被本王一剑穿心,竟还能活下来。本王忍辱负重,做了刘将军三年的侍君,竟还没有你一介外人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