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不是对大少奶奶说的,而是对给他洗脚的茶儿所说。
大少奶奶心感无趣,却又不甘这么被无视,遂又多问了一句,“相公你猜猜,那个将菊儿和老二有一腿的事给传出去的人,可能是谁?”
大少爷闻言,眉间几不可见地轻跳,而后从她的掌下抽回了自己的手,略显僵硬地说了句,“我怎知道?睡吧。”
说着,茶儿扶着大少爷上了床。
大少奶奶眼瞅着自家相公已翻身向窗内,自己再继续自说自话也没意思,遂对着茶儿道,“去,再打盆热水来给我泡泡脚,顺便去问问青儿把我明日要穿的衣服挑好了没。”
同此同时,二少爷房。
二少奶奶如今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而且,也已过了孕反应最厉害的那几天,前两天葛郎中来把了脉,说是如今二少奶奶的脉象平稳,到了怀孕最安全的一段时期,当然,还是要注意营养,不能磕着碰着。
近日里,二少爷几乎每晚都在二少奶奶的房里安歇,祁二少院落里的大红灯笼,彻夜地点亮在二少奶奶的房门口,为此,敏姨太可是气坏了,本来以为秦雅韵有孕,那么二少爷不得与秦雅韵通房,便只能往她这处去,无奈上一次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损失太重,二少爷从她被幽禁后,就鲜少搭理她,今儿因为菊儿的事,二少爷又赏了她一记耳光,这让她再不敢造次,只能安分点。
话说,如今二少爷每晚都要贴着二少奶奶的肚子,说些贴几话,这已成为最近他每晚的必修课,而每次二少奶奶虽然不是那么热衷地让他凑过,却也不拒绝,偶尔实在是好奇了,才会问他在跟胎儿嘀咕什么。
而祁二少爷每次也故作神秘,直到有一次发觉秦雅韵要生气了,才讨好般地说,他是在和未来的孩子沟通关系,让孩子将来一定要孝敬娘亲,因为怀胎十月,实在不易。
这样,才把秦雅韵给逗乐了。
殊不知,在祁二少爷的眼里,秦雅韵的笑容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只可惜,他并没有说实话,他每日贴着秦雅韵的肚皮絮叨的,只有一句话,“不管你是谁的种,你的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今夜,二少奶奶已洗漱完毕,上了床,准备安歇,回头却发现,今天的二少爷很不对劲,魂不守舍的。
“兰儿,问问少爷何时安歇?”
兰儿领令问了,祁连城却像是发了呆,冷不丁地回神,心不在焉道,“什么?哦,安歇啊,你让少奶奶先歇着吧,等会儿,爷还要出去一趟。”
秦雅韵对于他去哪,又是去找谁,向来都不爱过问的,可今儿的他实在奇怪,就不由自己亲口多问了句,“怎么,晚上也不给孩子说话了么?”这每天的必修课,一天中断了,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啊?”祁连城滞后地回了头,这要在以往,还不赶紧地就冲过去了,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动弹,半响才说了句,“一会,我要去爹那里一趟,谈点正事。”
秦雅韵也不由蹙眉了,“很要紧么?”
“啊,对。”
“生意上的事?”
“嗯……对。”
生意上的事,女人不能过问。这是秦雅韵的家教。
所以,当她知道祁连城是为了生意的事而心神恍惚时,便什么也不再多问了,盖了被,睡去。
祁连城终于将视线转向她,看着她的侧脸,而后起了身,在房间一处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那是一把华而不实的匕首,外观上镶金带银的,可匕首出鞘,却发现这匕首似乎过于钝了点。
祁连城用自己的手指在匕首上划过,没有半点伤痕,他蹙了眉,终又把那匕首放回了远处。
他重新走回了之前坐着的位置,看了看沙漏,尚不到亥时三刻,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般的难熬。于是,他决定去院子里走走,顺便想想,今晚他要做的,而且必须做的事情。
在祁二少的院落里,东屋是二少奶奶的厢房,西屋是祁二少的娘亲二夫人的厢房,面南的厢房是敏姨太的,几个贴身丫鬟们,就在面北的角屋。
这祁连城刚一出来,还没在院子里走两圈,就看见敏姨太的贴身丫鬟菲儿正端着一盆洗脚水从西屋里出来,一眼瞧见自家少爷在院子里晃悠,那菲儿一个紧张,竟将手中的木盆给失手打翻在地上。
水渍浇了一地,木盆也被摔在一边,更加巧的是,那水渍竟有好些都浇在了祁连城的鞋面上。
菲儿吓破了胆,赶紧地下跪告饶,“少爷……少爷饶命。”
如今,祁连城哪里还有训斥人的心情,他正在为今夜的行动而焦灼着,见到菲儿求饶,遂甩了甩湿了的裤脚,而后挥挥手,“行了,收拾好就干活去吧。”
菲儿千恩万谢地捡起木盆,刚要走,又被祁连城叫住。“你等等。”
菲儿回头,担惊受怕地问,“少爷还有何事?”
祁连城抖了抖裤腿,抬头看了那菲儿一眼,谁知,这一眼所见,就让祁连城怔了怔,月色下,这菲儿的容貌,竟然有几分秦雅韵的味道,虽然没有秦雅韵那般出尘脱俗,五官也不及秦雅韵精致,可是看起来,还是有五六分相似。
这菲儿是自从敏姨太被娶了来,就一直跟着敏姨太的,在府里也有一年的时间了,祁连城诧异,这样的一个人儿,他竟然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容貌。
顾不得湿乎乎的布料挨在腿上,他走近菲儿,在菲儿瑟瑟发抖的时候,伸手抬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