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莫梓旭一拿起那骰筒,轻晃两声,惊喜地发现,现在这个身体的手感,竟比上一世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觉上,不知道是骰筒的原因,抑或其他,用着那掷骰高手教她的诀窍,竟真能听出骰中蹊跷。
祁连琛见她清浅地摇着探究着,也不催促,却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沉目光看着她的举动,可惜,莫梓旭和柳儿的注意,都在骰筒上。
几声之后,莫梓旭想,她找到那份传说中豹子的感点了,当她把骰筒置于座凳上时,她更是没有注意,祁连琛的眉轻轻地蹙了下,而后又仿若无事地松开。
她抬起头,淡淡地笑道,“相公,可开了吗?”
祁连琛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娘子,下一把可不许这么慢了,看在你是新手的份上,为夫让你一回,开吧,先说好,要愿赌服输!”
莫梓旭弯唇微笑,目光停在祁连琛好像她输定了的脸上,纤纤玉手却慢慢地掀开了骰筒……
豹子!
祁连琛整个人都差点扑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三个六,看了看骰子,又看了看莫梓旭的小脸,反复数次,怪叫了一声,“骰子有问题?”
莫梓旭不动声色地将骰子递给了柳儿,“你试试。”
柳儿忙不迭地摇摇手,“这个……奴婢不……”虽然,她也是看得心痒手痒的,也想把玩一番,可是……
“不什么?快试试,搞不好是林官家他骗我,弄了副把把都能掷出豹子来的假骰子给我。快试试!”
“……是。”
柳儿接过,摇了几下,打开来……二、二、三!
骰子没问题,那么……
祁连琛的目光在莫梓旭身上兜了一圈,而后很痞地笑了笑,“看不出,原来娘子是同道中人!”
别,她可不愿与他同伍,“相公说笑,妾身第一次碰这东西,运气罢了。”
祁连琛衣袖一撸,双手一搓,“再来!”
骰筒一开,又是豹子。
祁连琛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莫梓旭却笑不出,她因为碰到过内行人,自然知道连连掷出豹子的困难程度,而面前这个男人……真的仅仅只能从他嗜赌的原因上来解释吗?
如果是,那他这么聪明一人,如此不务正业,可惜了。
“娘子,来吧,把娘的赏赐交来吧。”
莫梓旭轻咬了下贝齿,心底生出了几分试探的想法,她不信这个邪,不信他当真每次都能摇出骰子来。
“相公别急,等妾身摇完,输你的银两,妾身会如数给你。”
柳儿在一旁算是瞧出来了,敢情自家的少爷少奶奶是对赌资较起劲来了,还指望他俩私下交往交往增进感情,这下好了,不知道会不会增出仇来。
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莫梓旭觉得手感更顺了些,约莫差不多的时候,她轻轻放筒,掀开来,果然又是个豹子。
掩唇轻笑两声,“对不住相公,妾身今天回门,看来,福运都在妾身这边,想输都输不了。”
祁连琛两个眼珠子都快钉在了骰子上,“这么没天理?”说完,他抬起头,看着莫梓旭的眼里,再次闪过那抹试探意味。
莫梓旭心里暗叫不妙,光顾着较劲,竟忘了她伪装的保护色,下把说什么要随便乱摇一通了。
低下头,掩去眉宇间的心虚,莫梓旭底气不足地低声道,“不是没天理,也许……也许老天就是想让相公知道,你的赌运……没那么好,起码,没有妾身的好。”
祁连琛一听她这么说,立即怪叫一声,“为夫赌运不好?这把,娘子你必输无疑!”
说着,他捞起骰筒一下一下地摇起来,声音当啷清脆,却似乎又有异声传出。
莫梓旭凝神倾听,面露疑惑,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摇出了怎样的点数,才会发出那种声音?
殊不知,在她茫然沉思的时候,祁连琛的眼睛也在看着她的表情,虽是嬉笑犹在,但却又隐隐地藏了些什么。
“啪!”
骰筒定格,莫梓旭盯着那筒顶,却迟迟不见祁连琛揭开,她不解地抬眸,却见他咧嘴笑了下,忽然将骰筒收起,重新藏于包裹中!
这一出实在是出乎意料!莫梓旭眨了眨眼睛,“相公?”
“不玩了,两把都赢不了钱,没意思,爷要睡会了,到了王府再叫醒爷。”
就见他收好了骰筒,径自闭起眼睛靠在车壁上,说睡就睡。
柳儿看得纳闷,好好地怎么说收就收了?
莫梓旭更是不解,她心底在意极了他到底摇出了什么,只可惜,却再也看不到那结果。
当然,她更加看不到,掩藏在包裹中的骰筒口边缘,溢出纯白的骰色粉末……
莫梓旭虽是贵为郡主,可是毕竟下嫁平民,即便这平民乃首富之家,可是按照规矩,她已被剥夺了皇室的一切特权,不能再按月领取皇室供奉,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已婚女性一般,关于这一点,莫梓旭还真是有所听闻,其条款约束,颇有些像日本至今仍奉行的《皇室典范》。
因莫梓旭加入祁家属于下嫁,故而祁连琛冠不上郡马之名。
听柳儿说起,她嫁入祁家时,皇上也曾拨有丰厚嫁妆,作为“补偿”,不仅如此,光是王爷王妃给她的私房钱,就足以她不饥不寒地度此一生。
可莫梓旭明白,这些嫁妆和私房钱,对于祁家私下上供皇室的供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话说,来到王府正门,已得到消息的穆王爷,早派了管家、掌事嬷嬷在门口候着,按规矩,回门礼先行,由掌事嬷嬷连同祈府的随行嬷嬷一并张罗着,摆上正厅前的院落,供人赏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