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旭大概地心算了下,如果这里按明末的消费水平算,一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她上一世的七百元左右,那样的一支烧蓝点翠朱钗能典当二十两银子,已算不错的行情,看来,这时期的首饰生意,值得做。
心里才这么算计,她不由又伤感了,就算值得做又如何,在这重男轻女,女子备受束缚的年代,她的所有设计、抱负,只不过是流于空想,想到此,她不由长叹,“唉……”
祁连琛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见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地一会蹙眉,一会点头,最后又长叹,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有点深沉,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点撒娇意味,“娘子,再借为夫点应应急吧。”
莫梓旭正感慨自己此生注定无趣,听到那个无耻男人居然还问她要钱,她清眸一抬,什么伪装、饰演全都抛诸脑后,口气很恶劣地脱口道,“没钱!”
祁连琛一怔。
莫梓旭也心里一个咯噔: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赶忙挤出个柔弱的笑,“那个……相公你需要多少?”
祁连琛对着日光,照了照莫梓旭刚刚从手腕上摘下的玛瑙手镯,乐了,“娘子啊,岳父大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嫁妆?”
莫梓旭心里咒骂:这个败家子,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娘家去了!可她嘴角却笑得极柔极甜,看得祁连琛都眨了眨眼。
“相公忘了,妾身失忆了,不记得父王和母妃给了多少陪嫁,而且,听竹儿说,妾身的陪嫁大多在娘那里看管。”
一听是大夫人看管,祁连琛没辙了,一脸失望地啧啧嘴,“真是可惜啊。”
莫梓旭垂下眼眸,附和着,“是啊,不然,妾身一定支持相公的。”她都没叫可惜,他在那可惜个什么劲?
祁连琛咧开嘴,笑露一口整齐白牙,像是刚刷了黑人牙膏似的,“娘子,你真贤惠。”说着,他走近她,伸出一只手,举到半空,又落回在玛瑙手镯上,将镯子揣在怀里。
莫梓旭心里想笑,他是不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可是却又牢记“守身如玉”,连肢体碰触都是禁忌,所以才中途反悔?
这个好,这说明她的清白绝对安全。
话说祁连琛觉得应急之物也借到了,谢意也表达了,该是时候去继续“奋战”,便急匆匆地说了句,“为夫有事想走,这赌不等人,娘子大恩,为夫晚上再来答谢。”说着,便往门口走。
可是,他一脚刚刚跨出门槛,便回了头,竟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下一次,如果娘子没钱了,可以去问大哥借些。”
莫梓旭怔怔地看着祁连琛的背影远去,就觉一股火气直直地从心底冲上脑门,她死死地握了拳。
偏偏这时,柳儿在旁边怯怯地说了句,“小姐你看,三少爷果然是听到流言了!”
“好,好得很!”莫梓旭咬牙切齿,“下次再来要钱,我一定要跟他说,没钱,可以去找二嫂借!”
莫梓旭不是个小气的人。
所以,她在气呼呼地说了那句不理智的话之后,再来了几个深呼吸,便又重新找回了理智和平静。
她告诉自己,和那种家庭的败类一般见识,实在是降低了自己的档次。于是,她慢慢地拿出了藏于衣袖中的设计图,心平气和地平铺于桌案上,好似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继续描绘。
柳儿服了。
同时,柳儿也明白,自家小姐是真的对三少爷没有那份心,她想,小姐虽然失了忆,可是心底深处惦记的、在乎的,或许仍然只有那个人,只是那个人一人而已。
话说,大少奶奶午膳后不久,当真来找了莫梓旭去挑布匹,而莫梓旭也没再推辞,两人带了帷帽、坐了马车,在布店里好一通挑剔。
三少奶奶和大少奶奶同出同入、有说有笑的模样,落在祈府下人们的眼里,自然就是别的暗示。
有人开始传,原来两位少奶奶关系好,所以三少奶奶才会推大少爷散心;也有人说,大少奶奶是找了个残疾相公,而三少奶奶是找了个心有他属的男人,两个人的正妻之位都是有名无实,实在是同病相怜,所以凑到了一起;更有人说,这两位少奶奶臭味相投,和二少奶奶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二少奶奶本就不合群,这下,更显得像是被孤立了一般。
总之,嘴长在别人什么,堵也堵不住,莫梓旭也不介意这些,反而觉得这样就很好,起码,她可以消息很灵通地知道祈府的第一手八卦资料,也能够更快更准地找出,那个在新婚夜推她入水的家伙的动机。
这晚,祁连琛仍是大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莫梓旭已经入睡,自从白天他隐晦地讽了她一句之后,她现在在心底是极其鄙视其人,将其彻底无视为空气。
祁连琛也像是形成习惯一般,背对她而睡。
同床而眠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翌日竹儿又向大夫人交了一块纯白无暇的白缎。
祁家办事效率极高,梅儿被轰走的第二天,府里专管下人调动劳务的刘管家,就又带了个小丫头进府来,取名叫茶儿,好像说是刘管家的某个亲戚的女儿,顶替之前的梅儿,给大少爷当贴身的丫鬟。
茶儿年约十五六的模样,长得也清秀水灵,不爱说话,看上去像是个老实孩子。
当茶儿被带进祈府的时候,莫梓旭正好和柳儿在府里无事晃悠,路上碰到了。待刘管家带着茶儿走了之后,柳儿才低声对莫梓旭说,“这梅儿的名字就是魔咒,谁叫了这个名谁就没好结果,所以才把新来的丫鬟叫做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