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形体的鬼,怎么能提起铁饼砸人?难道是有什么变态杀人狂的灵魂被做成了炼小鬼?钟翰生看我一脸的疑惑,正要开口说什么。
林悦就跑出来了,手里拿着湿透的符纸和朱砂笔等等,给搁到桌面上晾着,唠叨着说:“都说让你们洗衣服的时候掏好口袋,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
那大概是我的东西,除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有硬币和润唇膏,这个该是白紫的了,最后还有一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表面应该是大烟民钟翰生剩下的,可是我知道那其实是我的,这个火机是我借那对夫妇的。
“白紫那丫头和冷烟也就算了,怎么钟哥你也把东西放口袋里一起洗了?”林悦撇嘴巴道,真的挺像一个小媳妇的。
我捂嘴想笑,钟翰生啊,钟翰生啊……看你这次怎么办?给林悦妈妈,麻烦的话,他念死你呢?
这会儿,却见钟翰生沉下了脸:“这打火机不是我的。”说着,就悠悠然地从自己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差不多模样的打火机。
都是便利店两元的货色吧,我几乎想笑喷了,自己都用这样的打火机,就这么拿出来也不嫌嫌疑增加,我到看他怎么搞定林悦。
之前我忘记了一包纸巾在口袋里洗了,可是给林悦训了一天,白紫那个经常遗漏东西的就不说了,那是必须天天挨训的。
不过不是说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人很可靠吗,白紫是干大事的人,平常学习文化之余还要学道术蛊术和体术,也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到的。
但是大家都忙的时候,偏偏钟翰生就是滴水不漏的感觉,一次都没有因为这些生活细节挨过林悦的教训,我现在无心插柳,栽赃一次,也看看他怎么对应。
虽然这个家大家都分着家事来干,但是林悦毕竟是干得最多的,这里不像是温柔家,每个礼拜都有阿姨来打扫,这里嘛,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家。
想到这里,我眼前忽然出现在温家厨房里给我们做早饭的某个人,那时候他身上是洞,脖子是洞,忽然想起他的这幅样子,看人的时候,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除了他那副样子,还忽然想起他低头吻我,他抱着我,而身体微微地抖动,冰冷的手指捧起我的脸……
这些情景,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演,以致我忽然失去了心情看林悦怎么教训钟翰生。
而林悦还真是没有怎么教训钟翰生,或许他们彼此之间实在太熟悉了吧,太熟悉,所以知道对方的习惯,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林悦习惯了钟翰生的滴水不漏,钟翰生只需要一个否认,他就不在追问,改成是问我了,我也恍惚,不知道他问了什么,傻傻地答了:“不是我的啊……”
“那就是白紫那丫头的?!怎么她学坏了,学抽烟了吗?!”林悦一拍大腿就要去喊白紫来对质,却被钟翰生拿住了手,一副欲笑却笑不出的样子说:“你是不是傻?白紫爱漏东西不代表东西就是她的啊。”
这人回头看我一眼,又对他说:“白紫像是会抽烟的人吗?你哪样不想,想着她会抽烟,你真的跟婆娘一样啊,说不定是用来烧纸钱的……”
林悦听见这句,忽然就懊恼起来,对钟翰生说:“我怎么就忘记呢,白家两个也就是这几天去的……”
“虽然不给忌日烧纸是白家的规矩,但是那孩子还是想念他们的,不是正日烧点东西来凭吊一下,很正常的。”钟翰生叹气了,又回头看我,目光炯炯,也有着奇怪,大概奇怪我为什么否认东西是我的。
他什么都看穿了啊,这么细致的人,才不会被我骗了去,只是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否认的,就算是我不认,我也没有想到林悦会立刻怪到白紫头上
不过……也是他们太熟悉了,有时候会有些想当然的事情,不去求证就会怪到对方头上,这是不是这些人的软肋呢?
只是,钟翰生的目光,很锋锐,我被看得低下头来,应该没有什么能瞒得过这双眼睛的吧,
然而事情都做了,挽回不了,最多给他说两句,却有一件事在我心头烙着了,白紫的父母究竟是怎么去的,为什么连烧纸都不给?
当然地,我的样子也变成了疑问,而少了几分愧疚。
钟翰生看我这样子,就说:“白氏,那两个人是被丢在泥石流中,也是地震那会儿的事情,尸骨都没有,还在一处凶穴所在的地方没的,怕会影响白家后来的发展,只能是不认这对在宗庙,也不给拜祭……”
“那就是要做游魂野鬼的意思?”我皱眉道,这样的结局,有些震动,但也觉得这事情有点陌生,就好像看电视看到里面的主角怎样怎样一般,你会有所感悟,有些人还会落泪,但是不会对行事有触动。
因为不是自身身上发生的,虽然震动,却不好说什么,更不会去做什么,我本该就这么规矩地放着手,只是小蛇蹭了我的手一下,我被动地抚摸着它,就算是有些动作了。
“这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不知道白紫为什么忽然……”林悦皱眉,张望了白紫那边一下,白紫还是如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是全然不知道我们讨论着她似的。
“其实别想太多,这个火机是我的。”我挠挠头,实在不想这事情再复杂下去了,就夺了桌面上的那个火机在手里,其实它也不是我的,而是那对夫妻的。
看着手中的火机,就想起那对夫妻,火机虽然是普通便利店卖的那种塑料火机,却在上面阴刻了一双拙劣的翅膀,我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是现在注意到了,这东西本来是平常的,却因为有了这个印记,所以是特别的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火机对那夫妇很重要。
就是一种直觉,只是这直觉发生的时候,我浑身是冷颤着的,闭上眼睛感受这感觉,好像这火机让我有一种心痛的错觉。
我的脸色该是一会儿就变得很难看了吧,所以钟翰生才会伸手来拿我手里的火机,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顿时有种暖意相辅,给我得以清醒的温度。
恍然过去了,自然觉得很不对劲,就对着前面两个男人说:“这火机其实也不是我的……”林悦本来一副想说教的样子,却被我搞得摸不着头脑了。
“那到底是你的还是白紫的?”林悦总算是怀疑钟翰生了,看着他,无声地问,还是说这是你的?
但是钟翰生也只是白了他一眼,就对我说:“是谁的?我也觉得你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诶,我刚才去烧纸,没有带火机,就借一对也是烧纸的夫妇的。”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如实说了。
钟翰生皱眉了,手指摩挲着火机的图案,就说:“这个图案,好像是用指甲刀刻出来的,林悦你去拿我们的指甲刀来……”
“诶……”林悦没有奇怪什么,就起身去拿东西了。
我是奇怪的,问他道:“怎么用指甲刀?指甲刀能刻东西。”
“啧。”钟翰生一副埋怨我笨的样子不满了一声,就说:“不是那个指甲刀,是指甲刀附带的那个磨指甲的东西,前头不是像个勾一样弯弯的?有点儿锋利,但是不算是特别锋利的?”
我想象不出来,就看见林悦拿着一个指甲刀过来了,钟家的东西都是旧的,连指甲刀都是传统的那种不锈钢款式,还是我国名牌,X小泉的。
林悦拿过来后,钟翰生就掰出了指甲刀中间那个用来磨指甲的东西,前头的尖端果然是鹰嘴一样的,是用来挖指甲缝的脏东西的。
我看见了才明白指的是这个,钟翰生便把这个磨甲的东西给卡到火机阴刻的图案的凹槽上,也真该是这东西刻出来的。
“你看,是不是呢?”他这么说着,就把指甲刀丢回给林悦,再看着这个打火机,并说:“这东西,看着眼熟,哪里见过呢?”
“不会吧,这你都眼熟?你当世界上啥东西都是你见过的吗?”我虽然是呛声他,但是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观察力,只是几眼,就能判断得出这个图案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应该不是见过这个图案,而是见过这么做的……”钟翰生把火机放回桌面上,我正想把它拿走,他又伸手拿起了火机。
“喂!这东西是我借人家的,有这个图案,说不定很重要的,你还给我。”对他说这个,也是徒劳的,以为钟翰生是那种说一句就会听你的,也是太错了,他这人根本不会尊重人家,听着我这样说也不想还我的样子。
“这个我带回局里,到时候找到人了,就帮你还好了,你拿着去哪里找人?”他这么说着,就顺手把东西放进口袋。
我那是夺也夺不回来,生气了就说:“你说我找不到人,那你怎么找的。”
“警察有警察的办法。”他这么说,就用手来跟我伸出的禄山之爪来了一段太极推手似的格挡,瞧着他是不肯还我了,我恼了就说:“你就是不想我出门而已。”
“是的,啊,林悦啊,我明天要去局里的,你看着她,不许她出门一个星期,等我们拿到那个罪犯才可以出门。”钟翰生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对着林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