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当时我刚刚下飞机,接到了江阿姨的电话,说你出了车祸,老妈吓得腿都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幸好凡事都是你江阿姨帮衬着打点,你好了后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这一问可把老妈的话闸子打开了,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
江阿姨?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物,我妈的闺蜜,后来我妈过世了也和我家断了来往,记得小时候她可没少照顾我。
这时,我忽然看见窗口上有个小孩坐在那儿朝我笑,不禁惊呼起来,“快下来,危险!”
老妈一下跳了起来,摸摸我的额头,“小璇,你怎么了?你在叫谁啊?”
我连忙指着窗口,“你看啊,那上面坐着一个孩子,这多危险啊!大人也不管管她。”
“你胡说什么啊?这哪儿来的小孩啊,这里是六楼好不好?”
“你,你,你看不到啊!那小孩西瓜头,大约十来岁,穿着一套迷彩服。”
我急了,迫不及待地描绘出小孩的相貌特点。
不过,这时我忽然发现那孩子不见了,难道一切是我的错觉吗?
老妈猛地变了脸色,一把捂住嘴,“我的天哪,那,那不是常峰吗?你真的看到他了,可他昨天就死了啊!”
“啊!他死了?他得了是什么病啊?”
“常峰这孩子很乖很懂事的,可惜得了白血病,他家里条件不好,但他妈妈打算回去卖房卖地都要救他,可他的爸爸却想放弃,觉得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两人就在这里争执起来,当着孩子的面,我都劝了好几次了也没用。后来常峰的爸爸说出去凑钱,就再也不见踪影了,常峰妈又要四处借钱又要照顾孩子,看着太让人心酸落泪了。三天前是常峰的生日,医生和护士凑钱给他买了蛋糕和新衣服,想热热闹闹给他过一个生日呢。
没想到,这却是常峰在世的最后一个生日。第二天夜里,他悄悄从这里跳了下去,没惊扰任何人,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妈妈我走了,别伤心,我在天上看着你笑呢。常峰的妈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疯了,后被农村赶来的老父亲接走了。”
“他,他就睡在我旁边吗?”我指着旁边的一张空床问道。
“常峰是你第二次昏迷当天进来的,这不没几天,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走了。其实主任已经开会制定好了最佳治疗方案,常峰是有希望痊愈的,就怪他那狠心的父亲骂得话句句戳心。”
我起身走向旁边的空床,伸手抚摸着,仿佛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时,我听到一句轻轻的呼唤,“姐姐!姐姐!”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常峰居然又出现在了窗口。他轻轻地对我笑了一笑,然后转身往下一跃。
“不要啊!别跳啊!”我不由地扑到窗边大叫。
老妈吓得一把抓住我,“小璇,你不要吓老妈啊!你和常峰没有过交集,他在时你都是在昏迷中,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缠上你的啊!要不,我们马上转病房,不,转院!”
我一把扯住了老妈,抹了抹脸上的汗,“没事,没事,常峰是不会伤害我的。可能是因为这是他最后呆的地方吧,他回来看看。”
老妈忽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盯得我发毛,“老妈,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害怕!”
“不,不,你怎么可能看到这些脏东西的?当年不是彻底封了你的眼睛吗?难道现在失效了?”
我心里一咯噔,原来父母一直知道眼睛的秘密的,那么我的眼睛到底是谁给的呢?还有那时刻纠缠我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问问老妈,看她怎么说。
“老妈,我的姐姐呢?怎么没来看我啊?”
话音刚落,老妈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活似我是一个怪物一样。
“天哪,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姐姐早就……”
老妈的眼睛红了,我怔了怔,看来这时候姐姐已死,只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呢,但看老妈一脸伤心样又不忍心了。
“所以你的命运是注定好的,你根本就无法摆脱,无法抗拒!”
心底传来一个声音,提醒着我这不堪的事实,我猛地捂住了胸口,好痛,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袭了上来。
老妈显然吓坏了,连忙握住我的手,“小璇,你怎么了?我赶快去找医生啊,马上就回来。”
我无力地想伸手抓住老妈,但是她已经打开门溜出去了,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魔,她来了,她来了……
我一下觉得头好痛,好重,拼命捶打着头想甩开这个声音,但是却是徒劳的。
猛地一股阴风吹来,我抬眼看向窗台,他,他又出现了!
我费劲地吞了一口口水,眼前的事情有说不出的诡异,突然回到小时候,已死的小孩回来看我,难道这一切的出现有某种深意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小璇啊小璇,你必须勇敢,遇到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上啊!
于是我一步步靠近窗台,因为我刚才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我抓住常峰不让他跳下去,他是不是就能复活呢?
常峰转身望着我,就那样目光呆滞地望着我,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想说什么。
我伸出了手,他没有反应,接着我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但是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这才想到他已经死了,想抱住他简直是妄想!
下一秒,常峰朝我露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转身跃下了窗口。
我的脑子一下懵了,连忙探头看向外面,窗外哪有常峰的身影啊,他好像跳出窗外就消失了。
这时外面阴风阵阵,我只觉得双腿发软,不得不挣扎着慢慢回到床上。
我静静靠在床上,细细思索着这一连串的事,误入魂界,花花叫去阴阳茶楼休息,然后又是逗笑童子,看见纪思铭,再后来又把我丢到小时候,看到死去的常峰,这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看似杂乱无序,其实是一环扣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