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腿像钉子一样扎在了原地。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知道你是来拿什么的，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要是改变了这个历史，之后的你很有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什么意思？”我狐疑的看着她。
她知道我是来拿臣婉的生魂？
“你知道臣婉因为犯错被逐出鋈城，可是这一步就是我和红忍商议而成的。”
“红忍？”我指了指我自己，“就是这个身体？”
“你看看。”天臣挥手示意了一下那个长相妖娆的侍女，她含笑点点头，径自走到了锦船的后半部分，掀开那里垂下的一块绣花毡帘，露出了里面斜躺着的一个美人，因醉酒两颊浮上晕红，正在酣睡，那脸居然有半分神似我。
我颇为讶异，刚起身想细看，那个侍女就把帘子又放下来了。
“她是谁？”我下意识的问道，忽的想起她身上穿的衣服明明就是我刚才掉进水池子里的时候穿的衣服。
“她是这个时期的红忍。”天臣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那……我是谁？”
“可以说你是红忍，也可以说你是姝儿，当然，在之后的时代里，你也会有另外一个自己的身份。这些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你的身体里究竟住着谁的灵魂，你就是谁。”
她说这话的时候，从后方的一个小矮桌上给我取了一个镜子，竖在了我的面前。
“你看看你自己是谁？”
我满脸疑惑的凑上前去看，在看到镜中倒影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这怎么可能？”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镜子里的这张脸虽然有些陌生，但是这就是我在向姝儿转变之前的，属于我自己的样貌。
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梵渊不是说姝儿的灵魂融合了以后，我就会向我的前世转变吗？
刚才臣婉叫我红忍，就说明这张脸所属于红忍。可是为什么这个叫红忍的女人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我和红忍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梵渊提到过？
此时，我的脑中大概已经有了清晰的意识，梵渊他真的说谎了。
“你果然还是怀疑他了，就算是只有一丝魂魄，也还有红忍的意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姝儿的灵魂并没有找到，梵渊也正为此事发愁，可偶然得知红忍的灵魂之特殊性，可以与姝儿的魂魄相融合，所以……”
“你是说，他用红忍的灵魂来填补姝儿魂魄的空缺？！”
天臣缓缓点头，“准确的说，是用你前世的魂魄。”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叫我前世的魂魄？
梵渊不是说我的前世是姝儿吗？
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红忍？
“姝儿死后，三魂七魄因为阴脉的冲击而分裂失散，在世间游荡，没有办法投入轮回。梵渊死后，在苦寒地狱中饱受折磨，鬼差红忍受阎王之命，从地狱之中提拔出了生前骁勇善战的梵渊。在无尽绝望之中的苦寒地狱之中，这也算是对其他罪犯的一种警醒。可是，也成就了一段孽缘。”
“红忍把梵渊从苦寒地狱中带出来了？”我莫名，看着镜中这张脸，只感觉心口一阵阵刺痛。
原来之前辰轩所说的，梵渊为十恶不赦之鬼，后来被一个神秘人带了出去，提拔为鬼差，这件事情原来是真的。
而且，那个神秘人居然是红忍……也就是，我？
看镜中那熟悉却显陌生的脸……
往日和梵渊的对话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
“我在苦寒地狱里挨过了不知多久，有一个神秘人将我带了出去，并且提拔我成为了地府的鬼差。”
“那个神秘人是谁？”
我问到这里，他却不肯回答。
原来，原来……
“他告诉过我，我是姝儿，因为三魂七魄分离太久而未完全融合，等到融合以后，我就会变回前世的模样……”我喃喃的说道，不知是在辩解还是在疑惑。
“不是你的三魂七魄融合需要时间，而是你的一缕魂魄与姝儿的残缺魂魄融合需要时间。”天臣耐心的说道，可是话语却如同利剑一样扎进了我的心腔。
“我真的就是红忍？”我看向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如果你怀疑我，你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我猛地望向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此刻已经毫无血色，双眸不知何时开始闪动着晶莹的液体，因为害怕泪水忽然淌下，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莫名蠕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我俯下头，像是溺水的动物簒夺着稀薄的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里却仿佛还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样。
鼻子一酸，眼泪顺势就掉了下来。
是啊，自己不是早就怀疑了吗？
可是没想到真相居然来的这么快。
天臣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许久，眼神向后瞥瞥，“这个时代的红忍因为醉酒，所以睡在了这里。”天臣的目光扫过我的脸颊，“不过真是想不到梵渊会把从未来时代过来的你当作了红忍，大概是天意吧，如果他没有这么做，你也不会相信他和红忍的关系。”
我与她对视，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非常特别，似乎透出一些稀薄的灰蓝色，蓝色本身抑郁，却能使旁人镇定，我有些失神的盯着她的眸子，错不开眼。
“梵渊认为姝儿的死错在他，故而想要让姝儿重入轮回之中，再续应允给她的那段情缘。可是天之不测，谁又能够料想得到，红忍爱上了梵渊。”
我的心咯噔一声掉到了谷底，为什么古往今来总是离不开这个套路……
“同时，梵渊得知，想要复活姝儿的灵魂，几乎再无可能。红忍知道他心中放不下姝儿，几经辗转调查，发现姝儿的三魂七魄之中，有一部分已经成了死魂。”
“死魂是什么？”我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字眼。
“人的魂魄有生魂鬼魂死魂之分，若是变成死魂，就如同魂飞湮灭，就算是东岳大帝也无能为力了。死魂是因为死前一种强烈的情绪积郁在心，在灵魂脱离肉体的那一刻，又因为阴脉的关系，所以导致死魂的出现。”
“就像肉体的死亡一样，再也没有用处了吗？”
天臣点头道，“没错。梵渊自此也放弃了对姝儿的执着，可是后来却意外得知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