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我?”他俯下*身来,像是冰块散发着寒气一样,霎时间我的脑袋清醒了更多。
“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你是将死之人?”他问我。
我蠕动着嘴唇想动,他一挥手,我的喉咙里便能够勉强挤出几个字,“过,阴,人。”
“不对。”他反驳道,“就算是有阴阳眼也不能够看到我。”
我被这一句话震惊到了,这人什么来历?
“你,是谁?”我努力的挤出这一句话。
他感受到我炽烈的目光,以及错愕的眼神。
不以为然的扫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指着宿舍里每个人的床位绕了一圈,“这里所有的人,你们的寿命有多少,我都知道。”
“你是鬼差?”我迟疑着问道。
可是,他刚刚不是说有阴阳眼也不能看见他吗?
“他不是鬼差,他是巡查者。”门口突然多了一个人,声音传来,离我越来越近,我整颗心都跟着吊了起来,心说怎么又来一个?
但是等到看见他正脸的时候,心里的石头蓦地落地了。
“鬼,勐……”我挤出这两个字,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困住她干嘛?”鬼勐背着手走来,若无其事的扫了我一眼,然后问巡查者。
卧槽他困住我你倒是给我解开啊。
鬼勐环视一周,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里有下半年将死的人吗?”
“为什么我看不见她的寿命?”巡查者没有回答他的话,手忽的往我这里一指。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看见我的寿命?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她的寿命不归你我管。”鬼勐淡淡的说着,冰冷的眸子望向我,显透着无情。
我却突然想到昨天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是在帮梵渊吗?
我很想问问梵渊到底怎么样了,可是现在不仅被困着,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巡查者的来历,不能贸然发问。
而且新的问题也来了,他说不能看见我的寿命,这和梵渊修改我的命数有关系吗?
我的寿命不归他们管,是归梵渊管吗?
“这应该不是你接近她的目的吧?”鬼勐问道,“我注意到,你一直在跟踪她。”
巡查者轻笑一声,挑眉道,“我不是在跟踪她,而是跟踪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我的眼神一下子放直了,白笑笑。
“她叫白笑笑,有一副将死未死的样子,我在计算她的寿命,可是几次下来,计算出来的寿命都是天差地别,要么活不过今年,要么活不过下一年,要么就是能够长寿。”
果然是在跟踪笑笑。
可是,为什么她的寿命会起伏不定呢?
而且这个巡查者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能够计算出人的寿命?
“以前啊,我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只需要取个我满意的数字填上去就好,可是现在却是二十岁到八十岁的差别,所以我在犹豫呢。”
巡查者的表情丰富,说这些话的时候,时而挑眉瞪眼,时而微笑嘲讽。我在一旁躺着能够清晰的看到,又听他说出“取个满意的数字填上去”,这种荒唐的处事态度我简直被惊呆了。
人的寿命就是被他“满意的数字”给下了定论的?
那生死簿又是什么鬼?鬼差又是干什么吃的?
想问的问不出来,我一肚子的疑问越攒越多。
他见我在看他,突然又露出了一副奸诈的笑,这笑容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孙光明,那种要出坏点子之前的感觉。
“我看你和她那么熟,告诉我,她最近都遇上了什么人?”
“我,和她……不熟。”我勉勉强强的说,并且吐槽道,“这样,说话……好累。”
“我听着不累。”他一副享受着这种虐待人快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欢了。
鬼勐只是微微扫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撇开了,“你想干嘛?是怀疑白笑笑身边出现什么怪物了?”
“一个人的寿命出现起伏不定的状况,绝不是人力影响,而是带有业报的生命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巡查者顿了顿,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通常,人们把这改变寿命的东西称为,克星。”
克星!?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克星不就是段渐耳吗?
段渐耳不是觉得自己是白笑笑的克星吗?
每一世白笑笑都会惨死,只因为有他的出现。
原来克星真的存在于……
我惊异的瞪着眼睛,“段,渐,耳。”
“段渐耳?”巡查者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是影响白笑笑寿命的人?”
“嗯。”
他和鬼勐互看了一眼,然后他转头对我说道,“你不是过阴人吗?替我去确认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
还没等我反驳,鬼勐突然插了一句,“她不合适干这个工作。”
“为什么?”巡查者冷冷的望着鬼勐,有一种难以拒绝的气场迸发出来。
“她才入行没有多久,贸然接近一个危险的生命,折损她自己的寿命。”
“我看不到她的寿命,不算折损吧?”巡查者笑了,觉得鬼勐是在自相矛盾,“你不是说了吗?她的命不归我管。”
“既然不归我们管,我们就更不该害她了。”鬼勐的目光也不甘示弱的迎上去。
“只不过是件小差事,怎么叫害她?”巡查者占了下风,深呼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道,“那算了……”
“等,等!我干!”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一瞬间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总觉得照正常的路子发展下去,白笑笑肯定会死的。
鬼勐一双眼猛地看向我,似乎难以理解我的作法。
我给了个会意的眼神,他只能默默地转过头去,没有吭声。
巡查者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眼神的交流,还沉浸在这欢喜中,“太好了,我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突然冒出这么个有趣的姑娘,我倒要好好研究一番。”
“现在已经很晚了,人类要休息,要做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吧。”
鬼勐如是说道,我听出他似乎是在帮我,所以那天家里发生的事对我而言明朗了很多。
也许鬼勐是站在我和梵渊这一边的。
“好吧,我就不打扰了。”巡查者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要走,可是半途突然想起什么来,回过头问,“这个学校今夜有要死的人吗?你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