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溟懊恼的叹了口气,“怪只怪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那个鬼差也成了我囊中之物。”
我的心里立刻感到万幸,好在辰轩早就查清了白符咒的来历,不然那天如果真的把符咒贴到了梵渊身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脑海中闪现过梦中他被烈火焚烧的画面,心中一片悸动,原来我还差点把他给害惨了。
可是我刚刚在外面看见的是怎么回事?草心道人已经死了?
突然之间头顶一片水泼了下来,冷的我一个激灵,一看是房溟把我头顶的一个花洒打开了,那天我还把这个当成是雨,他斜眼望着我,似乎我有多狼狈他心里就有多高兴,唇角微微一翘,居高临下的说道,“给你这棵花浇浇水。”
此刻听他说完,我才发现,我脖子以下的部分是被固定在了泥土里,仿佛掺了什么东西进去,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看出它是土。
房溟见我整个人都淋湿了以后,关好水龙头就邪笑着匆匆出去了,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竟对上了头顶那双眼睛。
那男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向我扎来,一种呆滞而诡异的神情,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嘴角似乎有一点弧度,他是在笑?想到这里我毛骨悚然,急急的移开了目光,我试图扭动我的身体,却硬邦邦的,没有丝毫触觉,像是被水泥砌筑了一样。
一切想象的恐怖全部挤入我的脑海,屋内光线暗淡,犹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黝黑冰凉的血,所有东西都很潮湿,埋在土里的肉体要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散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可倏尔我眼前的画面一转,一股袭人的香气浸没了我的身体,惊觉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床头帷幔遮掩,仍能看得出奢侈至极,床边的窗体漆成大红色,精妙的雕刻和镶嵌着双龙戏珠,如果不是隔着一层绣有花卉的纱帐依稀看见东边软塌上歪着一个穿青衣的男人,真的就要以为自己是梦见了哪家小姐的闺房。
“你醒了?”轻柔婉转的声音飘进耳畔,青衣从软塌上支起了身子。
“梵渊呢?”我几乎脱口而出,然后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梵渊是谁?”他笑道,我听出他有些玩弄的意味。
“你不要装傻!”这陌生的环境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空气里弥散着一种曼珠沙华的味道,香的发腻,我感觉自己似乎被诡异的东西包围着,我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会蹦出一个纸人来,也不知道青衣会不会像上次我在这里那样突然露出原形来,一想起他那暴露在眼窝之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就怕的难以呼吸,“青衣,你告诉我,梵渊到底在哪儿?”我的声音带着些许乞求,这是我发现青衣却开始有所动容。
和这种厉害的角色真的不能硬碰硬,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我,眼前这个人,深不可测。
他从软榻上慢慢坐起,在旁边的台案上倒了一杯茶,然后向我走来,掀开帷幔,我看到了一张面如冠玉的美貌,肤光致致,圆莹似雪,在常人之间倾国倾城,在戏子之中更显器宇不凡,一双桃花丹凤眼似将世间红尘包揽,数不尽的倜傥,注定了他的风流。
若是没有见过他鬼魅的模样,真的要被他勾去了心魂。
“把这杯药喝下去,你体内的蛊虫要用这药来解。”
我料定他不会害我,便乖乖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抬头又见他给我端了盘汤圆大小的糕点来。
“你怎么自己做事了?不都是纸人替你端茶送水吗?”我看了一眼周围,却一个鬼影都见不着,虽然我也并不想看见那些纸人,可仍然好奇。他这双吹弹可破的娇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自己端盘子倒药呢?
“这你就得感谢你那位心上人了。他说你会害怕,让我把那些纸人都遣走了。”
“他去哪里了?”我的表情瞬间又紧张起来了。
梵渊明明是要带我走的,为什么我又回来了?
我明明告诉过你,我不疼了,已经不那么疼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来?
情绪一上来,鼻子就酸了。
“你那么严肃做什么?怎么不笑一笑?”青衣故意绕着弯子不说,他在我床边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生了病就要好好养着,操心别的干什么?”
“他不是别的。”
梵渊,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这么爱他,可叫我伤心极了。”青衣假意苦恼的揉了揉额头,眼睛却仍盯着我看。
“他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梵渊真的要把我“还”给青衣?
而什么又叫做“还”,为什么他俩会把我当东西一样归属来归属去?
“周紫槐,你还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青衣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
“什么叫记不记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嗤道,青衣不就是青衣,一个鬼魅而已,需要名字吗?
“看来她从没跟你提起过我。”
他的思绪似乎飘了很远,良久才慢慢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这一世,我本该接陈婉回到鋈城……”
“什么?”我一下就懵了,陈婉,这不是我妈的名字吗?
上一次来时就听他说起过,他和我妈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和我妈有关吗?
“哼,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他还没开始,就倒人胃口的结束了,我什么都没探听到,相反还冒出了更多的疑问。
刚想张口说他几句,这时偏偏没来由的从胃里涌上来一股苦水,肚子翻腾了许久,只觉得一种浓厚的腥臭味混着那苦水冒了上来,经过的地方一阵烧灼,我趴到床边就要吐,青衣立刻踢来一个木桶,只轻轻地说道,“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