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子珺?”叶晨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又瘦又黑的男孩身上。
阿木的生意都是在偏远的农村,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展开 ,长年沐浴着充沛的阳光,三个男孩都晒得黑黑的。
子珺躲闪到阿木身后,虎头虎脑的双胞胎兄弟子聪子明躲到林小兔后面。
“叶律师,您进屋喝口水。”阿木手足无措地说。
叶晨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仓皇的转身,逃离这个阴暗的地下室。
“叶律师——”阿木追了上去。
“妈妈,那叔叔是谁?”子珺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他知道阿木不是他们的爸爸,六岁的男孩已经很敏感了,对任何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陌生男人,他都有强烈的好奇心。
刚才出现的这个又高又帅的叔叔,符合他关于爸爸的所有想象。
他心目中的爸爸一定是又高又帅,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妈妈,螃蟹熟了吧?”双胞胎子聪子明只对锅里的食物感兴趣。
林小兔机械地关火,掀锅盖。
“真香啊!”子聪子明忽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使劲地嗅着螃蟹的香气。
“叶律师,帮帮忙,看在小兔的面子上,求您了。”阿木挡住叶晨的去路,搓着双手,哀求道。
“看见那个吗?”叶晨指向不远处烧暖气的大烟筒,目测至少有五十米高。
阿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讷讷地点头。
“爬上去,跳下来,这个案子我就接。”他面无表情地说。
阿木整个人都傻掉了,那么高跳下来,他还能活吗?
“就你这窝囊样,还想救人?”叶晨嘴角勾起冷笑。
阿木突然醍醐灌顶,叶律师这是在考验他呢,唐僧取经还要九九八十一难呢,想要救人,当然要有诚心。
“叶律师,您等着,我这就去!”阿木点头哈腰,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就往大烟筒方向跑去。
叶晨一动不动地站着,像雕塑。
远处阿木爬到一半,生怕叶律师看不见他,他每上一层就用力挥手。
叶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十分钟不到,全副武装的特警赶到,他们接到任务,有危险分子爬上烟筒,准备引爆炸弹。
烟筒上的阿木又在挥舞双手了。
狙击手瞄准烟筒上的黑影,扣下扳机,阿木中弹从高高的烟筒上一头栽下来。
有人敲门,林小兔打开门,一堆警察立在门外。
两个警察带着林小兔走出地下室。
看到躺在地上,摔得惨不忍睹的阿木,林小兔浑身哆嗦着,弯下腰。
赶来的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
叶晨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医生给昏迷的林小兔做了引产手术。
叶晨在外面走廊上,给一个高院的法官打电话,询问有关阿木哥哥的案情。
“这个案子你们事务所接了?我跟下面打个招呼,不是故意杀人,可以改判。”高院法官殷勤地说。
“不需要,死刑立即执行。”叶晨冷冷说。
法官连声答应了。
做完这一切,叶晨脱力地靠在墙上,他现在只想摧毁一切。
一个警察领着三个孩子走过来。
叶晨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双胞胎身上。
几分钟以后,三个孩子都被抽走了一针管血,连同叶晨的血,一起送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他们不是他的种,他不介意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直到派对结束,叶晨也没来。
顾乐一开始闪烁其辞说叶晨临时接了个案子。
经不住嘉宝儿和柳依依的拷问,顾乐如实说了刚刚在会所外面,碰到林小兔老公的事。
顾念,石康,南文,顾安琪,所有的人一下全都安静了。
他们谁也想不到,林小兔竟然会这么折腾自己。
南文和顾安琪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毕竟,曾经林小兔是她们那么要好的朋友。
嘉宝儿走到外面,拨通叶晨的手机,铃声响着,他一直没接电话。
嘉宝儿坐在沙发上,等了他一个晚上。
这栋花园别墅是他们在大四那年,买下来的。
尽管后来又买了很多很多的房子,嘉宝儿最喜欢的还是这栋别墅。
直到第二天清晨五点,叶晨才开车回来了。
嘉宝儿走出别墅,在走廊下等他。
他们在一起有六年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错过她的生日。
他从银色跑车上走下来,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黑色的休闲装,那双如墨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清澈透亮,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高挺的鼻,唇边似乎带着一抹绝美如同罂粟一般的笑意,如果是初次见他,嘉宝儿也许会认为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可是从他薄薄紧抿着的唇角,她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嘉宝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静静地拥抱他。
他从裤兜里掏出首饰盒,嘉宝儿的心怦怦跳起来,说不期待是假的。
打开首饰盒,一对漂亮的钻石耳钉。
嘉宝儿的心像坐山车似的,从最高点直直地坠下去,应了那句话,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深。
她想要的只是一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圈。
他体贴地帮她戴上耳钉。
“漂亮吗?”嘉宝儿转动着脑袋,俏皮地问。
“宝儿最漂亮了。”他微微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谢谢老公。”嘉宝儿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双臂环着他的腰,搂着他走进别墅。
“小兔老公的案子你接了吗?顾乐打这种官司很有一套,让他——”嘉宝儿半蹲在地上给他换拖鞋。
“我累了。”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抬脚朝屋里走去。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她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对自己的行为就应该负责。”嘉宝儿跟在后面,柔声安抚道。
走在前面的他,毫无征兆地拿起桌上的清代官窑梅瓶,用力地砸到墙上,瓷片碎了一地。
“我累了。”他头也不回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朝二楼卧室走去。
嘉宝儿怔怔地看着一地的碎片,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发这么大火。
林小兔醒来,看见睡在旁边大床上的三个孩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她躺在医院的VIP套房里,阿木死了,孩子没了,家产败光了,绕了一圈,她再次失去了一切。
病房的门被推开,林小兔的心下意识地一紧。
走进来的是南文,“你醒了。”她拎着保温瓶,很轻的声音说。
“谢谢。”林小兔喃喃谢道。
这套房住一个晚上,要不少钱。
“你这个傻瓜。”南文放下保温瓶,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揉乱她的一头长发。
“你是医生了。”林小兔看着她身上的白大褂。
“暂时在这里实习,研二还——”突然意识到什么,南文柔柔一笑,没再往下说。
林小兔懵懵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阿木的身后事全部由警察接手了,阿木死了,她没太觉得悲伤,她嫁给阿木,除了他很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阿木也姓叶,她的三个孩子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叫:叶子珺,叶子聪,叶子明。
比起小三恋人,寡妇的名号要好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