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林小兔在顾氏会议室签下协议,顾氏被收购。
她是顾佑怡的监护人,成为顾氏第一大股东,财务总监出示的清单表明顾氏已经负债累累,林小兔所拥有的资产变成了负资产。
这份收购协议,没让她赚到一分钱,反而倒贴了巨额资金。
顾泽川从顾氏董事长变为顾氏副总裁,林小兔离开会议室时,他正忙着带领顾氏新的老板参观顾氏。
电梯内壁上倒映的女人骨瘦如柴,林小兔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领口里突兀的锁骨看起来有些渗人。
她习惯性地摸手上的佛珠。
那奇迹在顾叔叔身上只延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顾叔叔去世。
林小兔在山顶整日整夜地守着妈妈,她头上再也找不到一根黑发。
路边的蛋糕店排起了长龙,林小兔停了车,排到队尾。
半个小时后,她买到了新鲜出炉的枣糕。
再距离山顶寺庙约一千米的地方,有个幽静的小院。
林小兔拎着枣糕,推开木门走进去。
单薄如纸的身影笼在宽大的素色长袍中,已经剃度的林暖跪在佛龛前闭着眼睛,一手捻着一串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林小兔将枣糕放到她的卧室,再折回来,悄无声息地跪在旁边。
默诵完佛经的林暖睁开眼睛,她的精神明显好多了。
顾意刚离开的那一个月,她不吃不喝,只是抱着他的骨灰盒。
不让她活活饿死,戒然每天过来给她讲佛经。
佛说万物皆有轮回,来世今生,不过是一个个的因果循环,如果你今生的缘未尽,又怎能寻求下一世的果……
戒然说了很多,最后终于让林暖相信,如果她自杀,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都再也不能与他相遇。
小院里顾宅的老管家张婶也穿着素色长袍,打扫院落。
林暖拒绝别人的照顾,万般无奈之下,林小兔才出此下策,让张婶假装剃度,过来照顾她的生活。
买下这套四合院,以及付张婶的巨额薪水,耗尽了林小兔最后的积蓄,顾宅也被银行查封。
所有这些林小兔都是瞒着林暖的。
“小兔,你太瘦了。”凉亭里,林暖抚上林小兔的脸。
“骨感美又流行了。”林小兔脸紧贴着她的手,还是妈妈的手最温暖呢。
“孩子们好吗?”林暖问道。
“佑怡期末考试又是全班第一,子珺也很乖,子聪正在减肥,子明加入校篮球队,宝宝贝贝进幼儿园了,都很好!”林小兔详细地说。
“叶晨对你好吗?”林暖忧心地问,她要真的过得好,怎么还会如此憔悴。
“他调到市委了,工作比以前忙了些。”林小兔笑笑道。
叶晨被降职了,现在是副市长之一,总共有七个副市长。
傍晚,林小兔开车下山。
有下山的游客拦出租车,林小兔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这几个是大学生,几个人上了林小兔的车。
车子停在大学门口,打出租车回来,大约要八十块钱。
“给你五十吧,反正你是黑车!”一个女生递了一张五十的票子过来。
林小兔接了过来。
她拨通叶晨的手机,接电话的是荣山,知道叶晨还在开会,不回来吃晚饭了,林小兔便踏踏实实地开着车,慢悠悠地转起来。
她的信用卡全部停了,写的书现在不受市场欢迎了,只能在一些网上发表,稿费少得可怜。
她不能随便找一个工作,叶晨毕竟是副市长。
可是好的工作,她又没有任何学历。
知道这几个月叶晨也过得不好,先是降职,然后他的几个叔叔接受调查,其中一个叔叔还被双规了。
晚上十点回到公寓。
宝贝上的是全托,其他孩子也住校。
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她和叶晨都无暇照顾他们,只能送他们去学校寄宿。
林小兔咬着面包,坐在电脑前,埋头敲字。
以前写纯粹是兴趣,现在写完全是为了生计。
叶晨给她的副卡也冻结了,他的经济也出现了拮据,他名下的好几处房产已经全部出售,这些是林小兔无意发现的。
没在他面前提一个字,知道他的自尊极强。
就连副卡被冻结的事,她也装作不知道。
家里的开销,孩子们的学费生活费零花钱,现在全部由她出,之前也是她付的,那时她钱包里还到处都是能用的卡,叶晨也给了她无额度的附属卡。
林小兔手指如飞地敲着键盘,没觉得被压垮,反而冲力十足,只要活着,还有什么不能克服!
市政府宴会厅里,“小叶,给领导敬酒!”大腹便便的副市长之一发话道。
上头有了动静,叶家这次估计要完,所以这些人不再给叶晨面子。
叶晨起身,拿着酒瓶,挨个敬酒。
喝了太多酒,胃里一阵阵烧得难受,强忍住恶心,他一杯接一杯喝着。
宴会结束后,洗手间里,叶晨趴在马桶上,狂吐不止。
他的脸烧得通红,眼睛都是红的。
叶家现在每个人都是自身难保,就连已经九十岁高龄的叶老爷子,也被调查。
三十二岁的他,陷入人生的低谷。
想想还是当律师的时候轻松,可是现在入了官场,他已经没了回头路,只能卧薪尝胆,等待机会。
离开酒店,凉风吹得他全身发寒。
“叶少。”荣山上前搀扶摇摇晃晃的他。
降职后,荣山已经不是他的秘书,他自愿跑来当他的司机。
叶晨眯着眼睛,用力拍了拍荣山的肩。
荣山打开车门,扶着叶晨坐进车里。
“回家吗?”荣山看着后视镜问。
“兜几圈。”叶晨按下车窗,等身上的酒味散尽了再回家。
荣山刚要发动车子,手机响了,“南文小姐的电话。”荣山看着来电显示说。
叶晨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荣山接了电话,“叶少在开会。”
有人敲着车窗,南文拿着手机,站在外面。
上次的视频,南文竭力否认是她动的手脚,叶晨分身乏术,也没有精力去追查视频的事。
南文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开车去我的别墅。”她对荣山说。
荣山不动,他只服从叶晨一人。
“我刚治好了一个病人的旧疾,她很感谢我,碰巧她是吴太太。”南文悠悠说道。
叶晨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吴太太素有太子妃之称,吴先生的势力不言而喻,不管是叶家,还是叶家的对手,即便联合起来,都无法与吴先生抗衡。
“明天吴先生五十大寿,吴太太邀请了我。”南文看着他说。
能有资格出席生日宴会的人,个个都是吴先生的亲信,每个人都位高权重,他们随便动动嘴,就能决定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