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家人把刘家昌的骨灰和迎亲用的东西送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我原本想着让刘家昌好好整一下他的家人,但是这人希望早点离开,对于他来说,那个家等于地狱,谁会希望自己的家人老是讽刺自己,自己的弟弟还抢走自己的女友,就是连死了也都被压制着。估计也是因为他这个软糯糯的性格才没有变成厉鬼吧,也说不上幸或者不幸。
不过我看刘家人集体的黑眼睛,感到十分满意,教训还是有的,刘家荣脸上的黑气已经十分明显了,我皱起眉,这应该是不妙的征兆吧?但是我也说不准。
慢着,最近我好像看到了许多以前没办法看到的东西吧?我这才想起这个问题,白白说建立了联系就能看到,我隐隐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我跟那个红衣女人也建立过联系?
刘家人看我的眼神不太满意,刘太太过来问我不是已经把儿子带出来了吗,怎么他儿子还是怨气十足,整得一家子人不得安宁。
大晚上的,我看着他们从骨灰盒里冒出来的刘家昌,他一脸的担心,我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回事儿?他一脸欲言又止。
刘太太靠近我,“你是不是能看到我儿子?”
我讶异道:“你看不到?”她的联系应该比我还深吧,她摇摇头,我看了一眼刘家荣,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刘家昌,我摸了摸下巴,还是搞不懂什么情况,改天回去问白白算了。
我看着阴沉沉的天,有点担心,天气不好也会影响婚礼,因为是死人的婚礼,规矩只多不少。
到了黄道吉日那天,关家宅子都系上了红绸带红灯笼,,因为是阴婚,人人脸上都不是欢喜的表情,只是一副肃穆的样子,十分压抑,关家小孩哭个不停,我拿一把瓜果递给他,让他去别处玩。因为是死人的婚姻,所以厅堂放着新郎的照片,新娘的照片放在她的闺房,都是用红花红绸带别着,我自小看鬼故事加上爷爷是风水师,莫名的胆大,两家人倒是十分不安,只有关老夫人一脸平静。因为现在的阴婚极少,我也不知道流程,就按照古制来办。拜堂的是两只鸡蛋,由人捧着。坐在父母位的刘先生一脸铁青,捧着鸡蛋的刘家荣也一直哆哆嗦嗦,行完礼之后,我让他们抱着新郎新娘的照片前往新娘的墓地,一大家子人扛着纸糊的器具往后山上走,起灵的人早在那儿等着了,新郎的骨灰一到就开始起灵。我原本想着将两人合葬,但是关老夫人阻止了我,直到我看到了棺材的帮槽我才知道原因,关悦的棺材竟然是竖着下葬的,据说这样子藏法只有大凶才会用,关老夫人对我说道:“这个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祭拜了,都是在捞仔河墓园那边祭拜。”我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有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万一做不好,别说净化他们的怨气了,我也会倒霉的吧。幸好这一次走了运。
但是鬼魂有其所归之地,但凡留在世上的,都是有心愿未了或者是被困着,这样的魂无常是拿不走的,一旦错过了归去的日子,没有人送,是没办法上路的。所以才有人做水陆道场,超度。
起灵的人知道这棺材不妙,问过我的意见之后,朝棺材一旁挖,而后将刘家昌的骨灰盒放下去,并骨。双方家长撒一掊土,该哭的就哭吧,我说出这句话时,刘太太就没再忍下去了,关老夫人看着我,说了句多谢。至此,冥婚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我跪在新起的坟包前,撒酒敬过天地便开始烧通阴文书。让他们烧冥器,把嫁妆和聘礼都烧下去给两位新人。我在火堆一旁画个圈,烧点金银财宝给鬼差。我有点心悸,看着新坟,突然就忍不住咳了几下,我爸默默地站到我旁边,“叫你捂春,你是从来都不肯的,一到春季你就心脏不舒服,容易喘……”
我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烧金银元宝。
起风了,坟前的烛火摇曳着,我总感觉不太妙,“不行,不能让烛火灭了!”两家人一听我这么说,连忙想办法挡风,我心悸越发厉害,甚至已经开始喘上了。
那风吹了很久,最后烛火燃尽了才停下来,
缓过劲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怕,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平静。
事情结束了吗?我不知道。
“老板?老板?”
我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不好意思,你想要什么来着……”
“你这儿有转运的东西吗?”
我对她笑了一下,“有啊……”
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校服,一脸青葱,但是隐隐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我把最近新回来的转运符递给她,她拿着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有点犹豫,“老板,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被鬼缠上了要怎么办?”
我停下插花的手,认真地看了一下这个女孩子,“如果是那样子的话,肯定要找大师处理的啊……那可不是一个转运符可以对付的哦。”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难为情地跑了,我跟出门去看,总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安魂堂老板正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发现我在看他,他缓缓低下头,“你要倒霉了。”
“你能不能对我说两句好听的?”这人还能再坏一点吗?
他朝我呲了呲牙,“不能。”
我考虑了一下拖鞋扔中他的概率,还是忍住了。
那次冥婚之后,我连续几天都梦到了关悦,她一脸感谢的看着我,刘家昌我倒是再也没看到过。关悦看着我欲言又止,“王小姐,你最近可能会有点不顺,还是注意一下吧。”
我的确觉得这样下去会不妙,所以来找我做什么事的我一概回绝,毕竟不是做那行的,没有那金刚钻还是不要揽那瓷器活儿,钱重要,命更重要。
我问罗老先生为什么最近我能够看到那么多不应看到的东西,罗老先生的回答和白白一样,因为建立了联系。我问道:“既然讲究联系,那母子之间的联系不是更深吗?”
“这要看人,也得看鬼。不同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能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你还记得你自小就能够听到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不,大概跟你体质属阴有关系。”
我浏览着网页,寻找答案,但是无非就是说我开了阴阳眼什么的,开玩笑,这东西这么容易开就烂大街了好吗?但是不排除阴气重的人受体质影响而时而能看到时而不能,有些人体质差也极有可能会看到,比如大学时期我的灵异舍友。我看着那些不靠谱的答案,无奈的把网页关上。
我知道旁边安魂堂老板知道很多常人无法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不太情愿跟一只有狐狸眼的男人打交道,即使这人长得还不错,但是他给我那种奸诈的感觉实在是太重了,对,我就是偏见。
这几天怎么没有听到高跟鞋敲地的声音,我盘坐在阳台上看天空,自言自语,旁边的安魂堂老板突然来了一句,“你这么想见到她?”
“卧槽,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吓得我点到一半的香都倒了。
这人怎么老是忽然出现,老是被他吓个半死。
他无辜地看着我,“……”说实话,狐狸眼真的很难装无辜。
我把香别在墙隙里,有点无意识地靠近他,“这位先生,我感觉你知道很多东西呢。”
他爽快地回答,“是啊。”
我没法接话了,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偶尔梦里会看到一脸平静的关悦,直到刘太太找上门来。
我看着一脸愤恨的刘太太,她指着我的鼻子开始骂我是个骗子,我有点莫名其妙,卧槽,要是我收你钱还一事无成那就是骗子,我可是做了实事的。我别开她的手,“你没搞错吧?刘太太。”
“你说冥婚之后家荣就会没事,可是家荣又出车祸了!我那个可怜的孩子要截肢!截肢啊!”
我后退一步,看来那团黑气不关刘家昌的事来着,我忍住骂回去的冲动,提醒她,“我处理的是刘家昌的事儿,谁知道你那个儿子又作了什么死。”连自己的哥哥都能下手的人,我不觉得他会是很安分或者很有道德的人,谁知道他又惹了什么祸。
刘太太一转泼辣的态度,哭了起来,“那是我惟一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
我翻了个白眼,谁知道。
这时安魂堂老板慢慢地说道,“你不去的话,你也无法太平的哦。”他朝我弯弯眼睛,我继续翻白眼,他又说道:“白眼翻多了,眼睛会回不来的哦。”
我瞪了他一眼,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再不关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只好先把刘太太劝了回去。
虽然我很不想处理这些事情,但是还是没能抵过安魂堂老板的那句话,病床上的刘家荣脸上还是笼着高水平黑气,我皱起眉,刘太太一直在看我的表情,见我皱眉,脸刷白刷白的,“王仙姑……”
我现在十分确定我处理不了这个问题,刚想打电话给罗老先生,但是还是停住了,那个小老头只会跟我说方法,从来不会动手帮我,我也不想老是打扰人家,只好作罢。这件事又不可以让白白知道。正有点无可奈何的时候,我看到了趴在刘家荣腿上,小小的黑影。我心的猛地一沉,鬼婴啊……
“刘太太,大概你儿子做掉了你孙子……”
刘太太死死地等着我,失声道:“怎么可能!”
对啊,那可是你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呢。
我坐在病窗前,听刘家荣复述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看到了我大哥坐在我副驾驶上,被吓到了……”
我有些无奈,“你还要说假话吗?到时候真的没人能够救得了你啊。”
他躺在床上,不肯说话,我站起来,“刘家荣先生,你这次出事,不可能是刘家昌做的,我不是你妈,我是不会在乎你的面子里子的,大不了过些天我亲自来超度你。”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把事实说了出来,他的确曾有过几个孩子,但是都流掉了。
那个鬼婴可能是因为我的佛珠暂时离开了,但是刘家荣脸上的黑气是一点儿都没有消失。可能是受了刘家昌的影响,刘家荣的体质变差了点,那些附在他身上的属于婴儿淡淡的怨气凝成了一个个体,怨气逐渐加强。这样的话,的确是与我有关,毕竟我有办法让刘家荣平静下来却没有阻止过,特意放任刘家昌整他们。
我知道了大概的情况,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好想办法找人帮忙。思来想去,我居然觉得安魂堂老板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请我去吗?付得起代价吗?”他抱着黑猫。
“多少钱?”我问道。
他摇摇头,“我要的是代价,不是钱。”
我愣了一下,这代价不会要我给吧?我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好笑地看着我,“找我帮忙的是你,怎么就不是你了。”
卧槽!我赶紧把刘太太忽悠过来,让她来找安魂堂老板。
刘太太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一脸疲惫但是一句怨言都没有说,我看着心里有点小小的心酸,但是你儿子做的不道德的事你也有有责任在里边,子不教父母有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话从来不做假。
她站在安魂堂面前,迈着腿,但是怎么也走不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安魂堂老板,他朝我挑一挑眼眉,我就不信了,我瞪了他一眼,转身把刘太太扯了进来,刘太太打量四周,“这屋子怎么这么空旷……”她看着眼前的安魂堂老板,“这位就是?”她边问边看着我。
我点点头,连忙说,“这位先生是很厉害的……”
安魂堂老板收起略显讶异的表情,朝刘太太弯弯眼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