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从中午等到晚上才等到手术室开门。
乔阿姨戴着呼吸罩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黄天乐看了一下赶紧去追问主刀医生，我看他那个着急样子，就分开来，我先跟着乔阿姨去病房。
Icu，我叹了口气，这么严重。
乔阿姨被推出来的时候，我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青黑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人该有的脸色，相反，乔阿姨的嘴唇红得可怕，让人感觉如同饮了血一般，有些不妙。
我正在门外便通过窗子看着乔阿姨，那团笼罩着她的青黑色气体依旧萦绕在那儿。黄天乐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我问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是被动物给咬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会感染，要是感染了就不好办了，医生原本是想做截肢处理的，但是送过来的时候，乔妈的儿女都要求把断手接上去。”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乔妈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是绝对不会认那个契的，林旭玧还是没有来，难不成他自己的儿子没事了，他就不再来了？！”黄天乐生气极了，“没想到是这种人！”
我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安心些吧，做契人都是有福的，乔阿姨应该可以挺过这一关，要是那家子人真的存了不好的心，会有报应的，你信我。”
黄天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是吗？”
他对我这句话有些不满，我看出来了。
我说道：“乔阿姨……一个做契人都挡不住，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缠着所以才要做契的话……”我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那个孩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
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天乐，你还是请个护工帮你看着吧，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我晚上……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你先走吧，我找个人过来一起看着。”
我看他那个样子，实在是执着，也就没有再劝了，估计怎么劝都一样。
天气很好，月亮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亮光，照得张沄爱那辆红色的车子闪着光，我握紧了钥匙，眼前这情况，怎么看着看着越看越有些诡异。
从林宅回来之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镇邪符，虽然比不上傒嚢灰那么又攻击性，但是还是具有一定的震慑性。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看了看我的手，之前在那个实验室下边接触过傒嚢灰的手，手指的纹路已经不再清晰了，恢复期那种同感，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
遥村一行，最大的痛苦就是后期的身体恢复，反正我是决定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打开车门一坐下去，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就从屁股底下传了出来，“喵呜！”吓得我弹了起来，一脑袋撞到车顶，疼得我生理性眼泪、鼻水哗啦啦的留下来，别提多狼狈了。
我出到车外，好一会儿才看清驾驶座上的猫，就是老狐狸那只黑猫，我看见这只猫，突然有些挂念它的主人，我刚想要抱抱它，它一跃，蹬着我的肩膀就跑了，尖锐的爪子划破了我的衣服，猫爪子在我右肩上留下了深深地几道划痕。
我回头看它，黑猫不善地叫唤了几声，跃进了一旁的灌木林里，走了。
右肩上的伤口很深，温热甜腥的血慢慢地留下来，疼得要死，我把车子锁上了，进去找一声，所幸这儿就是医院。
医生看到我肩上的伤口时，问道：“你跟那只猫是不是有仇？”
我疼得呲牙咧嘴，“赶快处理啊……”
“好好好，伤口这么深，为了防止感染，你得忍忍。”
“什么？”
“要冲洗伤口，还得冲洗很久，忍着点。”
我一听就头皮发麻，生理盐水冲到最后伤口那一块已经麻木了，最后只会感到刺痛，比一开始冲的时候好多了。
“等着啊，还得打针，现在人少，就不用护士啦，我来，但是我也有段时间没有给人打过针了……”
“医生……还是换护士吧？”我苦着脸说道。
他瞪了瞪我，“不行，很快的。”
挨着一针之后，我的脑袋有些晕。
我问道：“怎么这么……晕……”
“可能是你血液浓度的事，坐一会儿，等下应该就没事了。”
我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休息。
过去十几分钟了，还是有点儿晕，但是的确好多了。
昏昏沉沉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老狐狸的声音，不只是他的，还是林榷的声音，林旭文的声音，许优明的声音，混混杂杂的，吵得我脑仁疼。
我睁开眼睛，觉得好多了就准备离开了。
肩膀上垫着一块止血棉，身体又很黏腻，难受得要死。
“书晓。”
我愣了一下，好像有人在叫我。
“书晓。”
声音有点像老狐狸的，我猛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再转过头来，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仰着看我的脑袋。
我皱了皱眉，这不是我在二姐那里放出来的那条美人蛇吗？
见我瞪大了眼睛，女孩微微一笑，“姐姐……”
我觉得我有点晕，然后就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的唯一想的就是，妈的绿色眼睛真吓人……妈妈我再也不喜欢绿色了……
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月在天上，我人在驾驶座里，旁边就是那个女孩。
见我吓了一跳，女孩看起来挺开心。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药物作用可能也过去了，我已经没有晕得像之前那么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生活在天地里的灵体，哪儿都可以去的，我现在又没有被禁锢着……”
我忽而想起，有一个夜晚，老狐狸依旧披着那件红袍，坐在落地窗前看月亮，那天也是十五，我走了过去，跟他讨酒喝，老狐狸的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喝着很甜。
他见我走过去，朝我招招手，等我坐下去之后搂着我的腰把我压在他的腿上，我就这样躺着。
“之前我经常听到有人喊我，可是等我回头，却没有发现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
“经常性。”
“啧，你真命大。”
“……”
“月亮真好看，讲个故事吧？”
“好。”我躺在他的腿上，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酒香，不知不觉有些陶醉。
“见过美人蛇了吧？”
“嗯，在遥村就见过了。”
“美人蛇也称美女蛇……”
我朝他翻个白眼，说道：“我见过男的。”
他低下头，朝我弯弯眼睛，“你确定那是男的？”然后他就睨了我的胸一眼。
好吧只看胸有时候的确难分雌雄……
“不过美人蛇确实有男女之分，不过男的，是不捕猎的，只负责繁衍，跟雄狮一样靠配偶捕猎，是个渣男，男的美人蛇，是很少见的，对于这种比狐狸精都还喜欢美貌的种类，称呼他们为美女蛇，他们会更开心。”
“美人蛇捕猎就会用叫唤这一招，伪装成猎物熟悉的声音，去跟猎物打招呼，不过她们自己的声音很糟糕，难听得要命，肉也很老……”他摇摇头，“除了脸可以看，还真的没什么特点，连蛇妖都比他们强……”
我看着他那一脸鄙视的样子，问道：“狐狸精好看，还是他们好看？”
“世事无绝对，不过一般来说，的确是他们好看一点。”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亲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揉揉眉骨，问旁边这个美人妹妹，“美人妹妹，你是打算把我给吃了吗？”
美人妹妹微微一笑，“哪有，虽然我很饿，但是我不会吃自己的朋友的……”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朋友了？
“实不相瞒，我是过来捕猎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兴趣了，好饿啊……”她盯着我看，又摇摇头，“能看不能吃，大人真是讨厌。”
“大人？哪位？”
“保护你的，还有哪位大人。”她嘟着嘴，“我那么多族人，差点就被他吃到灭族了……”
我心里抖了一下，别找我寻仇啊……
“好不容易找到那么好吃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他们用这种方法给毁了。”
“什么？”
“那个无用又讨厌的做契人，干嘛认下那个孩子，知道有问题还敢认，有病。”
“什么？”我紧皱着眉头，“美人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鄙视了我一眼，说道：“做生意的人有时候也很让人讨厌，你明明都知道我什么意思了，还问，烦！”
我阴沉下来，问道：“是你把乔阿姨打成那样的？”
她斜了我一眼，“我是打了她，但是手臂不是我扯下来的。”
“还有人。”我说道。
“是还有蛇，昨晚我还以为你看到了，毕竟你都看见我了。”
我愣了一下。
“那个做契人本事也不小，你看。”她撩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伤口，“还把我打成了这样，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凡人也有明月珠……”
明月珠？我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