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做饭一个打扫战场的场景，这感觉，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多余。
把手伸出毯子的时候，才发觉毯子外冷得很。
我转头打量着张沄爱的公寓，心里想，这基本是毁了，完了，这下张沄爱回来……等观察完这儿的情况，我竟呆住了，卧槽，这儿……真的是张沄爱的公寓，我可记得这儿被弄成惨不忍睹的样子，怎么就完好无损了？
刚一转身，想要仔细看一下，没想到脊骨一阵钝痛，生生被这痛感去了半条命，咬着牙拼命忍，没想到正在扫地的阿窑吧嗒吧嗒踢着脱鞋过来，看了她一眼，朝正在煮东西的老狐狸说道：“老妖怪，你老婆醒了！”
老狐狸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淡定地炒菜。
阿窑看着我，林榷本就生得干净清纯，阿窑眼巴巴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十分无辜，但是哪个真正无辜的人会举着一把巨剑砍天龙。
不过还真是谢谢他，无论跟老狐狸有什么协议，见到那二十八只天龙来了，还能帮忙，还真是不错了，不过按他们的说法，那龙是朝我来的。
我看着老狐狸的背影，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和他有关的事情。
也许是前世的我，反正我记得，有一个喜欢穿圆领袍的女子，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只是性格暴虐，做事有些不经头脑，寒风凛冽，她独自站在城楼上，身后有一支死气沉沉的军队，还有一个一身绯衣的老狐狸。
“司舟，你说，这一仗，结果如何？”
“无论结果如何，生灵涂炭已是必然，战争起也好，大人将这城池拱手相让也好，此处，必有众多新魂出现，大人，您无需再犹豫了。”身着绯衣的老狐狸往前走一步，眼角有一层红翳，艳丽非常。
女子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心中的慈悲荡然无存。
老狐狸笑得得意。
我深呼吸一下，想要从那回忆中彻底醒过来，我不想沉浸在满手皆是鲜血的记忆中，那实在是……太骇人了，尸山血海，腥臭味冲鼻，却让那个与我长得那么相似的女子更加兴奋。
还有，她手中持着的巨剑，与阿窑那把，太像了。
想到这儿，还特意看了一眼继续打扫的阿窑，他戴着耳机，倒是欢乐，一旁早已经是一堆纸了，黄纸，白纸都有，看起来就是专用于阴阳的，不远处还有一堆吃过的泡面盒。
？？？
我有些疑惑，想坐起来，但也只是妄想。
阿窑扫完了地，一屁股坐在我前边，还“一不小心”坐到了我的头发，我尖叫一声，“林阿窑，你赶紧给我起来！”
阿窑嘿嘿一笑，挪了挪屁股，说道：“你可终于醒了，这几天可忙坏我跟那只老狐狸了。”
“你们干嘛去了？天龙不是走了吗？”
“天龙是走了，但是，场子还是要收拾的呀，不然等小爱回来，就等死吧。”阿窑苦着脸，“这段时间忙的连饭都不能煮，就只能买了一箱泡面回来吃，你要是再不醒，我的胃可就陪你一块去了。”
阿窑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孩子，我微微一笑，不怎么回事，对现在这种三个人和谐在一起的景象特别有感触，好像是好久之前就应该是这样的。
很多事情，我原本还想问的，最后还是把问题吞了回去，因为我觉得，那些事情不重要了，不想再回想起来，要是愿意讲就讲，不想讲就算了。
“你也是挺能惹事的……”
阿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仰过头去瞪着他，“你别以为我不清楚，就是你乱来才会把天龙惹过来的，还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我的话一落，阿窑微微翘着的嘴就僵住了，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是熟人几经转折再次相见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这家伙十分喜欢张沄爱，我就要自作多情了。
“看着我干嘛，你敢说不是？”我恶声恶气地说道。
他往下弯弯嘴角，转过头去。
老狐狸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身上还沾了一些油烟味，那是人间的味道。
我朝他委屈一笑，“司舟，我差点就死了……”
他做过来，把一边的阿窑挤走了，阿窑临走前还朝我们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老狐狸将我的头摆到他的腿上，垂眼看着我，眼中有惊惧后的平静，也有爱意，他伏下来，说道：“可怜……”
“我的脊骨怎么了？”我现在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情意绵绵，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我怕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在床上了。
“没事，只是睡久了，迟点就会好了。”他一边说，一边亲亲我，说道：“不要担心，我会护你周全的，定会……”
“啧啧，烦死了，秀个毛恩爱啊，小心雷劈啊……”
我说道：“不是被雷劈过了吗？噢，阿窑也想试一下被雷劈的滋味？”
阿窑沉默了，不过连带着我身旁那位也沉默了，他直起腰，把我扶了起来，不清不重地说道：“是时候吃饭了。”
我也沉默了，被他这么一扶，我觉得我的脊骨受到了第二次重创，虽然不疼，但那声清脆的“咔擦”声，让人难以忽视。
一室沉默，只剩阿窑吸气的声音。
良久，老狐狸问道：“你……不疼吧？”
我摇摇头，说道：“我饿了……”
阿窑说道：“那就先吃东西，吃东西……”
老狐狸跟阿窑在那边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只能裹着毛毯喝汤，还是很淡的汤，喝了两口，这是什么东西，淡出个鸟来了，我有些愤怒，但是又不能不吃，阿窑说了，不吃就饿着，一脸“我就是虐待你，现在你还不能反抗，也没人帮着你，哈哈哈哈”小人得志脸。
我看了一下天花板，红阵已经去了，屋子除了淡淡的血腥气，其他的都已恢复原状。
我随口问道：“那把弯刀呢？”
正在吃饭的两人，齐齐愣住了。
尔后，老狐狸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菜、扒饭，但是阿窑就含着筷子，一脸生不如死，阿窑脸上的表情一向是可以用来做表情包的，我心里突然涌出这样一句话。
总感觉，我们仨，应该认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