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看到罗老先生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休息,我见此没有进去打扰老人家,只是坐在外边的横椅上跟他的儿子儿媳聊天。
他儿子长得很是憨厚,儿媳倒是挺标致的。
“我是罗简,书晓是吧,我记得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婴儿,都这么大了……”罗建笑着说道,“这是我老婆,叫王梦文,跟你是本家,一个姓。”
我笑笑,向他们问了声好,然后问道:“罗爷爷怎么样了?”
王梦文接过我递过去的水果,说道:“现在还好,我就怕待会儿麻醉过了他难受,现在能睡就让他睡着。”
寒暄几句王梦文就忙活去了,留罗简在这聊天。
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就?”
“早两天接了一个什么驱鬼的,我都说了年纪大了就别再折腾了,他还是固执。”
说话间,罗老先生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麻醉效果过了,他现在疼得直吸气,看他这样子我也有点不好受,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情不自禁就回想起自己躺在病床上那段时间,我皱了皱眉。
“罗爷爷,还好吧?疼得厉害的话找护士要点止疼药吧。”
他拒绝了,说道:“没什么大碍,还是能受得了的。”
他问罗简:“事主怎么样了?”
罗简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自己都变成这样了,还顾得上人家?”
“收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规矩啊……”
他儿子有点无奈,走出病房给事主带电话去了。
他走出去之后,罗老先生对我说道:“书晓有心啦。”
我笑笑,现在其实我还在烦着呢,我问道:“罗爷爷,你有没有知晓风水阴阳的朋友?”
“怎么,书晓有什么事情?”
我避重就轻,将这几天的遭遇告诉他。
“你冲撞了人家人家,有些不顺是正常的,只是这种事情你大概也能做……”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找他帮忙是不可行的,这老头就想着让我继承我爷爷,我不是愿意接触这种事情,只是不太习惯做,而且这种事情入门的时候本就该有人带着,我可不是无师自通的人,我说我爷爷没有教我,他还一脸“不可能”的表情,固执的老头很难劝服,。说来也奇怪,他不肯让自己的后代接触风水阴阳,但是老是撺掇我学习。
我看让他帮忙是不可能了,也只好把这件事先放下,回去再想办法。
“爸,事主说已经没事了,你现在放心了吧?”罗简推开门,对他父亲说道。
罗老先生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刚要告辞的时候,看到了仓储公司的李经理,她没有认出我,拎着水果就走到窗边,“罗大师,我是给你道谢的。”
罗老先生说道:“好好好,你没事就好。”
“这件事还是要多谢罗大师,要是没有罗大师的帮助,我可能连个安生觉都没有。”
李经理找大师驱鬼?不会是之前那块玉佩闹得鬼吧?
李经理看了我几次才认出我,“这不是王小姐吗?王小姐受过罗大师的帮助吗?”
罗老先生摆摆手,“不是,书晓是我一位故交的孙女。”
“这样啊。”
李经理看我的目光可不太对劲,有点躲闪,我觉得人家不太想看见我,我也无事可做,就告辞了。
没想到刚走到医院的花园,李经理就跟了上来,追在我后边喊我。
我回头看了一脸,见是她也就停了下来。
她跑得有点急,一直在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王小姐,你还记得你们存在我们公司的那块玉佩吧?”
我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了,突然想起我们公司有人过来存那块玉佩,挺像你们之前那块玉佩……”
我打断她的话,“不用去看了,那块玉佩本来就是要出手的。”
她的脸白了一下,我问道:“你脸色很差,怎么了?”
她咬着嘴唇,摇摇头。
她现在那点女强人的气势全无,看起来有点可怜。
不过就算玉佩回来了,我们也不会要回去的,慢着,玉佩回来了的话,她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是玉佩弄的?我想了一下,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罗老先生都已经说了没事了。
回到清明巷的时候,安魂堂老板正杵在店门口,脚边摊着我那只白猫,我朝白猫招招手,“杰哥,过来。”
他眯着眼,喵了一声就再也没有理我。
我凑过去抱他的时候,安魂堂老板凑到我脖子上闻了一下,随后用手扇一下鼻子,像是被熏到了,他抱怨道:“好重的味道……”
我毛都快炸了,一个女的就算对男人再没什么兴趣,被男人说身上味道重的话还是会炸毛的,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我惊恐地发现我的眼睛翻不回来了,我抓住安魂堂老板的手,“卧槽为什么会回不来!”
“嘿嘿嘿……我都说了,不能老翻白眼,眼睛回不来的哟……”
见我真的抖了起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让你不听好人言。”
说罢就把我拉进安魂堂里边,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剧痛,特别是右眼,疼得厉害,我都快抽起来了。
突然一块白手帕贴上了我的眼睛,凉凉的,纾解了不少痛感。
他隔着白手帕给我的眼睛滴药水,一开始有点舒服,很快就变得辣眼,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是眼睛闭不上,也只能硬撑着,直到我的眼睛可以闭起来,我转转眼珠子,好像回来了。
我取下白手帕,那块手帕已经被药水染红了,他接过手帕丢到一个篓子里,笑着问道:“怎么样?”
我恶声恶气道:“你试一下!”我现在眼睛还疼着,不是闭不上眼睛那种干涩的疼,而是被辣椒水辣到那种,现在不断地飙眼泪,生理性鼻水也流了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那个是什么药水?怎么这么辣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沉默了,我忘了他这家店不同寻常。
“为什么白眼翻多了会回不来?”
他耸耸肩,“犯邪。”
这又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行为,怎么就犯邪了,正疑惑,他接着说道:“这世间有很多禁忌,倒也不是说不可翻白眼,只是在一些特定情况下这会是一种禁忌……”
比如说死人面前肯定不能翻白眼,我今日去了医院,这种地方必定有怨灵,翻白眼是不敬之举,要是真得罪了也难说,经常翻白眼的人已经养成了习惯,在不经意之间就会自行翻白眼,这是无意之举。
我回屋随机翻了一下爷爷留下来的书,看不懂……“唉……”我叹了一口气,算了,看不懂我又不会只能等黄巍了。除去初八,也就只有十二,迟了四天,我打电话给黄巍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掂量着什么,我问道:“黄先生,难不成您十二也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倒没……只是……”
“只是什么?”我直觉不妙,这小老头该不会反悔吧?
他沉默了好一会,我快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之后,我思来想去,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这老头不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随后高止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书晓啊,你介绍的那个大师怎么现在都还没帮我解决那件事?你是不是在坑我?”
我诧异了一下,“怎么还没搞定?”这件事到底有多凶,到现在都还没处置好。
“那只女鬼一到晚上就跑我面前问胎盘,她问孩子还好,问胎盘也太他妈恶心了,最近医院收起来的胎盘一个接一个不见,连院长都惊动了,卧槽了!”
高止山语气可不太好,咄咄逼人,不过我也能理解,只好答应他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联想到罗老先生那件事,我突然觉得,会不会黄巍也到了神仙不保的时候了,从高止山的语气中,我可没有听出惧怕什么的,只有不耐烦,这样来说那只女鬼也没有说不好对付吧?
我决定再去找黄巍,面对面问清楚。
到了墓园附近,黄巍才跟我说他现在不在店里,我问他到底在哪,他说在家,我有些脱力,这老头果然不住这!把店开在这唬人呢。
找到黄巍之后,老头儿一脸衰败之相,一直在叹气,我觉得不太妙,问他到底怎么了,他说道:“老夫这条路恐怕是不能走下去了……”
意思就是说不能当仙公了,我皱着眉,“到底是怎么了?”
他直摇头,“不说了……”
他爱当仙公不当,但是高止山那件事情必然得有一个结果,见我追问,他颇为尴尬地说道:“老夫无能为力,但是那只女鬼已经不会缠着高先生了,只要高先生别丢了那张符纸就好……”
又是老夫无能为力……这老头就是一个时灵时不灵的人。
到末了,他幽幽的说了一句“果然是不适合……”
我有点不明白,“什么?”
他继续摇头,我怕他这样摇头下去头会掉……
不过既然没有高止山什么事了,我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