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我问道:“怎么说?”
姚光祖笑笑,说道:“我们不用出去,好了,”他伸手为我指路,“最里边那间就是阿梅的房子,好好劝劝她,麻烦了。”
我看着后边那几个不说话的人,再看看姚光祖,问道:“你们不进去吗?”
“不了,这种事,二姐说过,交给你就好。”
我皱了皱眉,想想她毕竟有跟我合作,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嗯。”
巷子越往后越让人觉得冷,我碰碰自己的脸,觉得冻得有点麻,这节奏,冬天去而复返了?这都五月中旬了。这要是阴气积聚的效果,那就爽了,直接爽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我敲敲那扇门,还没等人家回应,门就被我敲开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应该没有用很大力才对啊……靠!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从门里吹出了一阵风,刮得我凉飕飕的,我搓了搓露在外边的皮肤,捂了捂两边的颧骨,问道:“阿梅小姐?我可以进去吗?”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巷口,我擦,人呢?!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见那个阿梅半天没有答应我,硬着头皮踏了进去,“阿梅小姐。”
“我在。”一个细细的女声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我一窒,慢慢地回头,看见那个阿梅正站在门后,开着的门挡住她的半边脸,看起来有点阴沉,因她的脸还挂着花掉的妆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你是媒人?”阿梅问道。
我犹豫地点点头。
“不是说阎王不同意我的婚事吗?”她看着我,表情有点疑惑。
“因为不同意我才会来。”
“哦……”她恍然大悟,“你也是鬼媒人。”
我点点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姑且算是好了。
“那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原因呢,不答应的原因。”我问道。
“因为我不想做媒介。”她看着我,“我不想死。”
“冥婚也不会死人……”
她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
“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接,你胆子真大。”
“什么意思?”
她不说话了,“他们不肯跟你说,我当然不会跟你讲。”
“是吗?”我揉揉眉骨,“阿梅小姐,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我本来也没打算劝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贵的阿梅,姚光祖说了,只要我能够写通阴文书就可以了。这个,本来也是不问意愿的,不过看合不合。
见我有些冷淡,她说道:“你跟那个老太婆根本不一样,没有那么喜欢胡说八道,你们再怎么说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强迫我的后果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我的命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怎么可能一句救一下全村人我就会答应……”
我皱了皱眉,我不太擅长跟完全不了解的人讲条件,所以我决定,写通阴文书去。
我走了出去,阿梅还在说。
我觉得头有点疼,就没有多说什么。走出巷子的时候,姚光祖的表情有点惊讶,“媒人……啊,你真快,怎么样了?”
我虽然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不多,就几个,表情都是木木的,突然看到一个咧着嘴对我笑的男人,还觉得有点惊悚,待认清了之后,才发觉这人就是那个姚叔。
我捂捂自己颧骨,“嗯,把东西给我吧,我写文书。”
姚光祖看着我,“怎么……没有劝住吗?”
“把东西给我就行了。”我不耐烦地强调。
对了一下阿梅跟那个死去的男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大概没什么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利,但也没有说什么不可以。
我写完文书之后,姚光祖看着我,说道:“我怕到时再生事端,所以能否留下看一下今晚情况如何?”
我觉得要是还不被认承我就会走不了了,但是我看着围着我的表情木然的人们,也没办法说不留。
傍晚我站在柳树旁,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导致现在这种情况。我忽然想起了那群大学生,我走进姚叔的店,姚叔叼着烟站在柜台后,“怎么?”
“那群大学生呢?”
“嗯?昨天就走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亲眼看见了那么混乱的场面还敢回来。”
我朝他伸出手。
他皱眉看我:“怎么?”
“给支烟。”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给我。
我接过烟,说道:“借个火。”
我把烟点着了,慢慢地闻烟草燃烧的味道,熟悉的味道算是让我暂时安静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了?”
“她们失踪了。”
“所以你回来看有没有失踪到这里了?”
“不是,我只是跟二姐有交易。”
姚叔“哦”一下,慢慢擦手中的杯子,“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故事吗?”
“不记得了。”
“这里有一个地方神,不过老早没有人祭拜了,你应该见过的。”
“所以呢?”
他摇摇头,“你还会回来的。”
“开玩笑!”我瞪了他一眼。
夜晚的祠堂灯火通明,映得周围的黑暗更加沉默,像吞人的混沌,仔细听,还会有野兽低吼的错觉。
一切都有条不紊,但是姚光祖烧通阴文书的时候,一边烧一边看着我,而阿梅的表情,更多是幸灾乐祸。但是文书烧完了,燃烧的灰烬静静躺在火盆底部。那个男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阿梅已经崩溃了,她想逃,但是身旁的人立马按住了她。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平静得可怕,我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外边的姚叔,他朝我咧嘴一笑,他说这是一条死人村,都是死人,一样的,没死的,也快了。
我看着站在最外面的二姐,慢慢地走了出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们呢?”
“在老八那儿。”
“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我还给你准备了火车票呢,到另一个镇子,你放心,那是活人镇。”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感觉自己很累,灵魂觉得累了。
二姐看着我,再看看祠堂里边,敲敲手中的烟枪,“哟,厉害。”
我看着坐在三轮车后边的阿良和陈乐怡,心说你不也挺厉害的嘛。
她用烟枪指指阿良她们,“你看,完璧归赵。”
突然祠堂里传来阿梅的尖叫,那种要叫破喉咙的声音,让人觉得十分惊悚,我不敢回头看她,脊背就能感觉到她怨毒的眼神。我刚想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转念一想,还真的就是故意的,我知道好好问她会知道更多的东西,我也知道好好劝她可能会减少她心中的怨恨,但是我选择赶紧离开,我怕夜长梦多,也怪她没有我的伙伴重要,我心里一直在说不怪我不怪我。
老八瞪了我一眼。
“我什么都没说。”
他冷哼一声,示意我上车。
二姐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打算留到最后?”
“不了。”
“觉得亏心?”
我皱着眉,“关你什么事。”
二姐含着烟嘴,吸了一口,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惜,“是吗……”
到那个火车停靠点的时候,老八没有走,说是等我们上了车再走。
阿良跟陈乐怡都是昏昏沉沉的,我问道:“她们两个没事吧?”
“我怎么知道。”老八耸耸肩。
“还有,真的有新旧遥村之分。”
我上火车的时候,老八对我说了这句话,他叫我王书晓,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姓甚名谁。
遥村一行诡异,疑惑处也不少,但是我不想管了,阿良和陈乐怡没事我就不用担责,这就够了,有些东西越是深究就越不可能脱身。想着想着,我脑袋里忽然蹦出招待所老板的脸,我一下子就醒了,卧槽!她们俩的行李还在招待所!
阿良醒了,她看着我,“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不就是等火车等了很久吗……”
阿良她们……也好,这样起码不用解释。
但是陈乐怡还是一直昏昏沉沉的,阿良说道:“你不用那么担心,医生今天早上说了,只要不再发烧就行了。”
她们今天早上去见医生了?
算了,不管了。
我问阿良还要去哪里。
阿良捏捏额角,“感觉出来一趟用光了力气,算了,下次吧,我觉得休假的时候还是不要出去玩,在家待着就挺好的……”
她皱着眉,“我怎么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呢……”
“哪里?”
“我不知道,唉,这次玩得算是扫兴,果然不适合当背包客,对了,我们得报警,那个女孩子太可怜了,还有那个伤人的疯子,虽然说精神病不用坐牢,但是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也是可以的……”
“得了吧,那些事还是不要管了。”
阿良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她还想问什么,陈乐怡咳了两下,我侧头看着她,瞬间我就瞪大了眼睛,她的脸浮起一片黑色,但是又慢慢地消了下去,仔细看,还是那张嫩嫩的脸,我摸摸最近有点缺水的脸,唉,回去要好好补补水,女人一旦过了二十,还是好好保养为妙。
我看着她,看着看着,她睁开了眼睛,然后侧过头来看我,说出的话着实让我心惊,她说:“你果然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