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了针,身体感觉好多了,但是一直反反复复地烧,烧得难受,我靠着枕头,偶尔会睡一会儿,但是梦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头痛欲裂。
五六月的天,最容易变,不一会儿就乌云积聚,天阴沉得很。我看着看着就累了,张沄爱拍拍我的手,说道:“我给你打饭去,累了就休息会儿。”
“嗯。”
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被吓得睁开了眼,梦里都是血,阿良就躺在血里,一脸苍白地看着我,面目无辜。
我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阿良的电话,“阿良。”
“咋了?”
“你还好吧?”
“好着那,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咋了,回到温城没?”
“嗯,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那就行。”
阿良的语气听起来生龙活虎的,我放下心来,随口问:“身体有没有问题?”
“没啊,哎,我组长找我了,没事就先挂了。”
“嗯,好。”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还有陈乐怡,我突然想起她那诡异的眼神,想想,算了,还是不要揽事儿为好。
张沄爱很快就拿着盒饭回来了,我看着隔壁空空的病床,皱起眉。
“怎么了?”她把盒饭放到柜子上,“好些了吧?”
我点点头,现在说话也没有太困难,也没有烧得很厉害。张沄爱把盒饭拆开了,“哟,王书晓你厉害,我还真没这样伺候过人啊!”
我扬扬眉,“那是,我的魅力无与伦比。”
“切……”
吃着吃着,梁医生过来了,“吃饭啊。”
“嗯。”
“来,让我看一下你的情况。”他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查看一番之后,说道:“现在还是有点烧,你喉咙怎么样了?还痛吗?有没有灼烧的痛感?”
“没有……”奇了怪了,我可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喉咙的痛感,只是没办法说话而已。
“还晕吗?头痛吗?”
“晕倒是不晕了,但是偶尔会有点头疼……”
张沄爱插嘴道:“医生,她睡得很不安稳,经常抽抽,还会惊醒。”
梁医生皱皱眉,“你昨天肌肉注射后有没有很晕,想呕?”
“没有。”
“打完之后觉得好些了?”
“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不过慢慢好了很多。”
“最近有没有做噩梦?”
“算吧……”我有点犹豫,那些梦更像是回顾,太真实了。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嗯……”
梁医生看着张沄爱,“没事,心里有事而已。”
张沄爱扬扬眉,“那就好。”
“你下午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再给你开点药。”
“好。”
梁医生走后,我问张沄爱为什么要问说那个情况,惊醒其实也是很平常的。
张沄爱翻了个白眼,“现在因为打针死的人那么多,我当然得问清楚……”
我摸摸鼻子,这还真是张云爱一贯的作风。
下午出院的时候,我又拜托了高止山,高止山看着我,“好些没?”
我点点头,“好多了,下午就出院了。”
“嗯,那我下午再帮你处理一下。”
“谢了啊,那个,你之前说的那个东西还会偶尔出现在你面前吗?”我主动提起那只女鬼,反正做什么只要是熟人间的,我都会打感情牌。
高止山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噢,没了,你不说的话我都快忘了。”
“那就好。”
“看你脸色苍白的,真的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皱着眉,“医院给我的感觉更不好,拿了药回去自己多加注意可能会更好一点。”
“那倒也是……”
“关于今天我病房那个死者,算了……”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打听才好。
高止山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你想问什么?”
“没事,突然想起一点问题,然后发现那问题并不重要。”
“这样……”
下午张沄爱跟我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院了,在大厅等他们帮我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扭头一看,一黑一白的细长身影从尽头那条横向走廊一闪而过,我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张沄爱已经帮我搞定了,正要去取车,我看着她,莫名觉得不安,于是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沄爱看了看外边的天气,皱眉道:“不行,你都还没好,我把车开过来,你看着点你的行李,待会儿我下车拿……”
外边开始下雨了,温城的五六月天气变化大,早上出门可能是晴空万里,不到中午就可能是瓢泼大雨。
我点点头,张沄爱出去取车了,高止山陪了我一会儿,有个看起来很着急的护士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匆匆离开了,他走的那条路,恰好就是那条横向通道。
“走了。”张沄爱回来了,碰碰我的肩膀。
“好。”
到了车上,刚绑好安全带,我就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到我们前边那辆车的车顶上,车主正扶着一个老人下车,两人齐齐回头看,车主发生了一声惊叫。
我跟张沄爱呆愣了一会儿,此时已经有人过来急救了,张沄爱皱皱眉,“我送你回去吧,还是说去我家住?”
“小病而已,送我回家就行了。”
“公寓还是香火铺?”
“大姐,我公寓出租了……”
“哦,忘了。”
一路上张沄爱都在问我怎么会搞成这样,旅个游还把自己搞成了林妹妹。
我说道:“遇到了惊吓,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了,可能是回来的时候在大巴车上对着空调口给凉的……”
张沄爱开车不忘给我两个白眼,“你说你,本来皮肤就是微青的,现在好了,全青了,半夜照镜子能把自己吓死,不能久吹空调你不会找个人换一下座位吗?蠢!”
一路上张沄爱就这么叨叨絮絮的,直到车子已经开到了清明巷巷口,因为下着雨,车子又不能开进去,只能是慢慢走回去了,巷子里店家都撑起了挡雨棚,所以也没有怎么淋到自己,但是穿着高跟鞋还得帮我拿行李的张沄爱就没那么幸运了,到了我的香火铺前,她的头发都微微湿了。
“洗个澡再走吧。”我边开门边说道。
打开门后,屋里边浓重的香火蜡烛味儿冲了出来,熏得脑壳儿都疼了。
二楼的木质家具居然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屋子里的气味居然还有点刺鼻,我打开了所有的门窗,因为二楼无隔断,所以那股味道很快就被引进来的过堂风扫没了。
张沄爱一脸绝望地看着二楼的家具地板,“卧槽这得帮你搞清洁搞到什么时候?都是木制家具你个破产的商人搞得这么精致细腻干嘛很难保养得啊!”
我看着张沄爱,觉得有点好笑,“哈哈!破产商人不是人啊蛇精病……”
她摇摇头,认命地帮我搞卫生,其实也就是掸掸灰用半干的抹布擦一下而已,也没有多复杂,很快就搞定了,要是真的搞卫生,还真的能折腾几天。
张沄爱看了一下,叹气道:“我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今天都赔在你手里了……”
我嫌弃地看着她,“这卫生……”
“嘘,我接个电话先。”
张沄爱接完电话之后,就脸色不妙,直皱眉。
我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出了点问题,我得先走了……”
“好。”
她走了没多久之后,我重新收拾一下屋子放好行李,按医嘱吃了药,打算去菜市场买点东西,刚要出门,我就看到叼着烟看着我的安魂堂老板,这一眼,给我的感觉还真的是恍若经年,我抬手朝他挥挥,他咧嘴咬着烟朝我笑笑。
“去菜市场啊?”
“嗯。”
“帮我带几条鱼呗……”
“好。”
但是我刚说完这个好字,雨势就变大了,考虑我的身体,我还是暂时先不出门了,大不了叫一下外卖。
我回到了二楼,安魂堂老板照样从阳台那边过来了,他挥挥鼻子,“好臭。”
这什么人那,一进门就说臭,好像把他打出去。
他从善如流地打开放映机开始看电影,我愣住了,这人要是没有张着这张好皮子我肯定会把他打出门去。
他回头看着我,说道:“你身上的死人味儿真重。”
我愣住了,怎么又来一个说我身上死人味儿重的?!
我问道:“怎么就有死人味儿了?”
“我哪知道你,过来。”他朝我招招手,我满腹疑惑便走了过去,他扯了一下我的头发我顺势栽进他怀里,暖煦煦的,很舒适。
他半抱着我,一点点的摸我的头发,我靠着他的胸,慢慢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停雨了,但是天也黑了,我刚想打电话给酒香坊叫个饭,但是楼下传来了一阵香气,我吸吸鼻子,不会是安魂堂老板在我家帮我做饭吧?不过想想觉得奇怪,我跟他做比较亲密的动作时居然一点尴尬都没有,感觉就像是水到渠成,很自然。
我下楼,看他炒菜,见我下楼,蹲在桌上的三只猫齐齐回头,朝我喵了一下。
我皱皱眉,怎么会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