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来的时候,悄然迈着步子的,你可能毫不知情,在他悄悄溜走之后,才发现曾经存在过。人的记忆里,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东西,如老酒一般甘醇,越怀念越有味道,可当时,为何就惘然呢。
程辰晨的爱情来得很快,在骑白马,仗剑走天涯之时,便俘获了无数少女的心。你若问柳慧,是否那时就喜欢上了她,她一定会否认。那时的程辰晨,太过风流潇洒,简直少女的梦中情人,可惜太过高远,可望而不可及。
“舔屏老公”只是女人心目中幻想的完美情人而已,真正能过一辈子的,永远都是互相了解之后。虽然有人说,爱就是一股子冲动,那一刻,我就是喜欢你了,爱上你了。但爱需要理性,哪怕它本来就很盲目。
程辰晨第二次来柳家庄的时候,乃是落难被逐少爷的身份。能拿回的貂皮大衣,穿在了柳叶儿的身上,他的心情是失落的。李晟这小子的奸诈,从那一刻就表现得一览无余。
程辰晨和柳慧,在后来的工作来往中渐渐生了情感的。李晟把所有内宅的事儿,全权交给柳慧,程辰晨要物资这件事儿,也在管辖之内。柳慧总是给他一些优待,跟苛刻的李晟比起来,实在太美丽。
人的心理,就是很奇妙,在坏的基础上体现出来的好,毫无疑问,便是爱了。程辰晨仔细观察,柳慧在认真做事时候,那一丝不苟,又带着自信的气质,让人十分折服。
柳慧将成为未来婆家里的贤内助,没人怀疑这个命题,在李晟和柳眉的刻意引导下,她越发的得心应手。程辰晨的夏装,出猎时的迷你服,平时的鞋袜……,她都准备地一应妥当,让人感觉很舒服。
谁都喜欢舒服,舒服的感觉自不用说,不是特别激动,却是每个细胞都放松,舒爽到了顶点。程辰晨开始迷恋,并有了偷偷观看她的冲动。在心中下了一个好的定义,越看越喜欢。
“少爷,你别忘了,还有一个许亭候嫡女,你的正房夫人,如今住在程国公府。”程枕总是会让他难过,家里还有青山出了名的丑女,如今是丑媳妇。让柳慧当偏房妾室,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掐灭了。
就未来“二舅子”的性子,若是自己敢这么干,百分之百得吃不了兜着走。李晟的邪性,庄上的人,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火烧山涧,开源赚钱,哪一样,都是连大人都很难办到的事情,他,偏偏干成了。
程辰晨非常想见一见传说中的高人,怎么就教出如此妖孽的弟子。但他注定失望,高人弟子,乃是柳太公他们瞎编乱造。李晟瞎搬乱造的,反而是撞了仙缘。神仙弟子其实比高人弟子,还要牛哄哄些。
“阿枕,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不用回国公府了。”程枕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少爷,咱们得回去啊,你不回去,以后爵位岂不是别人继承了。”程辰晨登时不高兴了,国公府的爵位,要想得到,得等媳妇熬成婆。
“你以为我稀罕那个位置,咱们年轻,自己去搏一个位置,比继承来的,不硬气的多。”是硬气的多,可也得机遇和挑战啊,不能说来就来了。再说,现在柳家庄跟朝廷,一点儿都挂不上勾。
唯一有机会挂的上勾的,如今还在老夫子的门内蒙学呢。程辰晨道,“你瞧瞧柳毅,他的兵,如今都长劲儿了。”现在,两个少年,就能跟程辰晨掰扯好长一段时间,进步十分明显。
程枕面色不好,他纯粹就是个陪练,垫底的人。本想仗着年纪和身板欺负一下吴坚,却被打得落花流水,颜面扫地。“少爷,你好歹回去跟太夫人说一声,她若是同意,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啊。”
程枕藏在心头的话,透露着鄙夷,门不当户不对,太夫人那样讲究的人,怎么可能同意。再说,家里还晾着人家侯爷的千金,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么。”“你个臭小子,我跟你说了,要是惦记那相好,就自个儿回去。”
程枕脸色白了白,要是能回去,他岂能不回去。回去要受罚,以后还得仰人鼻息。要回去,也是跟少爷一起回去。程辰晨如今还记得李晟笑着,却咬牙切齿说过的一句话,“你要是不能给人承诺,就早点放手。若然伤害了我姐,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那绝不是一句空话,一边是程国公府的高大门楣,一边是邪异无双的李晟,程辰晨的爱情,甜蜜的同时,又透露着诡异。
柳毅不然,他的爱情,是每天从谢家庄私塾到长桥河边的这一段路。两个聪明的小子,远远地跑到前面,充当放哨的鸽子。“你那表哥走了?”张柔瑾噗嗤一笑,“被你们那么戏弄,不离开,还真等着撞女鬼么。”
萧表哥若是不识相,李晟当然会让他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我和女鬼有个约会。柳毅跟着笑,“都是我家老二干的事儿,你说他阴损不阴损,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来整别人。”
张柔瑾娇嗔道,“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弟弟,他还不是为了你好。”柳毅继续笑,“都没过门,你都这么帮着他了。”张柔瑾脸色一红,“我问你个事儿?”“恩,你说。”
“那天,你带人来救张家庄,是不是也是李晟的命令。”柳家庄少年队乃是柳毅的直系部队,可对李晟,那也是言听计从。柳毅急忙道,“我那天一听这个消息,就击鼓聚将,立马赶来了,哪里还用请示他们。”
柳毅那一天的英勇事迹,其实早就传开了。也就是想亲自听柳毅说一说,张柔瑾眼眶里有泪花闪动,柳毅有些慌乱,“怎么哭了呢?”“你知不知道,那一天吓死我了,要是流民攻进来,我们可能都活不了。”
柳毅握住张柔瑾的小手,“小瑾,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张柔瑾抽回小手,“有人看着的呢。”前面两个小鬼,探头探脑的,张小胖问道,“我姐要是嫁给了你哥,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
“那当然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我家。”张小胖眼睛放光,“那刨冰,我是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柳昭摇头,“那东西,吃多了不好,还有,刨冰都是叶儿管着的,你得找她。”
五岁小姑娘,管着一门生意,也就柳家有这么大的魄力。“你跟你妹妹说说,不行么?”柳昭放不下脸,“你要不找我二哥,叶儿最听他的话。”“好,我们现在就去。”两小子朝着柳家庄飞奔,张柔瑾在后面急的跳脚,“张小胖,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阿姊,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大热天的,没有刨冰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张小胖看着柳家庄冒着冷气的库房,很是羡慕。柳叶儿正在指挥人搬东西,谢嫣然跟在后面,两个小女孩粉嘟嘟,可爱的很。
“叶儿,二哥呢。”柳叶儿很忙,随意一指,“在后院。”李晟正在给后院菜地沤肥,猪粪,鸡粪,混合的有点难闻。他指挥着庄民挖坑,不时指导他们,“种菜啊,得把行间距留好了,这样日光才充足,搭的架子呢,要整齐,不然藤蔓就乱长了。
庄民们虚心请教,听得津津有味。柳昭进来,没有打断,等李晟讲完了,才插话,”二哥,张小胖想吃刨冰了。”笑着看着二人,李晟道,“你哥又把你们两个丢下了。”
他们两个就是两只大号的大灯笼,偏生没有这灯笼,还没有借口好接近。“刨冰要少吃,你没看见程某人的样子么,我请你吃黄瓜,凉拌黄瓜。”蒜泥皮蛋黄瓜,大热天里的美味,张小胖套着近乎,“二哥,这是什么蛋,这么好吃。”
“皮蛋,那一篮子菜和蛋,都带回去。这蛋,可以直接生吃,有点重了,你提得动么?”张家庄跟柳家有了走动,帮忙解决流民之事后,张员外亲自上门道谢。对于未来亲家,柳家招待地很周道。
张小胖提着蓝子就跑了,“不重,不重。”张小胖回了溪河对面,张柔瑾责怪,“你怎么又拿东西回来了?”“二哥给的,姐,你现在要不要回去?”张柔瑾板着脸,什么叫她现在要不要回去,张小胖说话,越来越有味儿。还二哥,二哥,究竟谁家的二哥。
柳家的新鲜菜蔬,总是得到张家厨子的赞美。张夫人却很不满意,“老爷,人家觊觎你的女儿,你还要人家的东西。”张员外叹了一口气,“夫人,你先前说你侄子,我可没反对,但你侄子自己退的亲,还好没公布出去,不然我女儿怎么办。”
谁遭遇退亲,都会有火气,因为这事儿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张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侄子闹了什么幺蛾子,将萧管家送进大牢,退了亲,逃也似的走了。“夫人,你看那柳毅怎么样,就是那一天守着咱们家大门的那一个。”
张夫人回想起来,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震慑住了一众流民,让他们退却。救命之恩,也说不出什么损人的话来,“倒是一表人才。”“他们家对瑾儿上心了,我看瑾儿也有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柳家在溪河上架了一座桥。”
张夫人问道,“听说柳家跟县令关系很熟,这是真的么?”“你看朱捕头的样子,不是跟县令大人关系好,他能那么上心?”这样一分析,倒是觉得这桩婚姻不错,“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提亲?”
把前任的女儿嫁了,独得老爷的恩宠,张夫人算盘打得好。只是张柔瑾嫁了个厉害的人家,以后自己就不能随便欺负了。在宁乡集和柳眉的一次交锋,柳眉没有正面应对,实则,她已经输了。
“李重丙的二哥,李重乙家有个儿子,据说马上要成亲了,应该这件事儿之后,他们才会来提亲吧。”张员外吃着皮蛋,“你不知道,那天,柳眉很是夸赞瑾儿,很喜欢呢。”
这话,让张夫人吃醋,表面上却很是高兴,“那多好,瑾儿以后不就有依靠了,老爷,咱们可要快点儿促成这件事儿。现在往柳家提亲的,可是多得很呢。”
最好的表示方法,就是回赠。张家庄子的回赠礼物,让柳毅喜上眉梢,这事儿,算是定了下来。柳眉却还是有些担心,跟李晟商量着,“晟儿,你说,要不要把亲事儿先定下来。”
“娘,这你得问我哥啊,问我干什么?”柳毅喜欢张柔瑾很久了,在最美的年华里,彼此能够契定终身,很有福气。他难得傲娇一回,“娘,这事儿,儿子听您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你们急什么急啊,二八年华都还没有到。“娘,我看可以,先定亲,等一两年过后再成亲。”柳眉纳闷,“为什么?”“我哥都还没及冠,好歹也成年之后吧。”
“晟儿说的对,先定亲,爹,你有什么补充的?”这是家庭大会,一家人都在场,柳太公很是高兴,“孩子们都大了,我没有意见,你们把事儿办好,我就等着喝酒了。”
张家庄子没有想到,柳家的回应这么快。媒婆上门,带着各种礼物,张柔瑾羞地躲在闺房里,并不出来。柳家的礼物很重,没有满足漫天叫价的一千两,一百两银子,也算颇为厚重了。
张夫人很高兴,跟杨玉娘互相换了婚书,口称亲家。定亲结束后,张夫人对着张员外吹耳边风,“都定亲了,瑾儿再抛头投露面就不好了,集市上的铺子,还是我去吧。”
张员外想想也觉得是,同意了这个说话。张柔瑾呢,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除了每天下午接弟弟放学,顺便会见情郎之外,其他日子都在刺绣,打算给柳家每一个人都准备一样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