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庄战前总动员的时候,长桥马场也正密谋着一次进攻。方杰高超的个人技能,震惊了柳家庄的一众土包子。两个随从十分恭维,“少主,您真厉害,我们还意味您要跟他们拼命,原来是只戏弄他们。”“就是,他们那软趴趴的箭矢,根本对少主您,造不成任何威胁。”
方杰打心里瞧不起这两个见风使舵的所从,先前,并没有跟着他一同冲,而是驻足原地观望。“我又不是傻子,他们的人悄悄合围,若是我不故作冲锋,合围的人怎么会迟疑,我又有什么机会能够快速从中冲出来。”方杰眼光发散,发现了柳家庄人的举动。
不用李晟吩咐,柳家庄人自发地要将这三个人留下来。柳毅跟他耍心眼,就是想留下他们。程辰晨虚晃一枪,从容脱逃,确实很骄傲。只是没有杀伤一两个人,震慑住一群刁民,颇为有些遗憾。这一次走的匆忙,随性的骑马奔跑,没有带贴身用的长弓。在大白天,他们休想再用草人糊弄他们。
前夜,自以为用弓箭压制住了对手,想不到,对方居然将他当傻子甩。到后来,来中箭的呻吟声都表现地很敷衍,嗯,嗯,咿呀。得赶紧跟赵堂主说一说,不能等到晚上去突袭。柳家庄的人,擅长利用黑夜。不是黑夜的掩护,他们前夜不至于一下子掉入陷阱,损失了大半的人手。
两个随从也很义愤填膺,“少主,咱们回去求堂主,派兵将那些嚣张的庄民给灭了。”“对,不灭了他们,难消心头之恨。”光是为了发泄心头之恨,就贸然发动战争的,那是莽夫。如果不是柳家庄有个叫李晟的,屡次三番跟明教做对,他们犯不着跟他们做对。在江南,明教的口碑甚好,很的人们称颂。
虽然只是例行的开仓放粮,收买人心,但嗷嗷待哺的百姓,就吃这一套,别的,说一道万,都没有让人填饱肚子来的可靠。可是江南,在一位朱姓大员的统治下,将百姓不当人看。只是各种想着法儿的,讨好宫殿里的皇帝。把江南治理地一团糟,却反而得到了朝廷的奖赏,真是讽刺的很。
迟早,江南这十六州,会是明教的囊中之物。这是明教的野望,方杰一直都以此为目标,他勤练武功,研读兵法,以为学业有成,便来匡扶天下。只是第一战,打得有些惨,灰溜溜的逃跑了。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狡猾若狐,两世为人的李晟。
以前,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现在,有足够的机会,展露腹黑的才华。第二战,他以为自己成功戏弄了对手,打得漂亮。其实,他再往前一步,才真是击中了敌人的软肋。他虽陷入敌营,却给对方带来了天大的麻烦。李晟当然不想碰方杰,明教这家公司,如今正在上升阶段。而且上升的速度,比稻苗公司快了不知多少倍。
这就是非法与守法之间的差距,非法组织,总是会攀升的很快,可是根基不稳。守法的,会晋升地很慢,但胜在根基扎实。感谢开封府相对和平的环境,柳家有了稳步走下去的可能。暴发户最是难惹,李晟想不到,明教会用怎么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像这种摆明车马,要来争斗的,李晟反而不怕了。昨夜笼罩在长桥马场的阴影,今日再度笼罩于众人头上。赵旦发布了一条很不利的消息,“捧日军第二指挥两百人,如今已进入了万友县。”在齐正不断地催促之下,捧日军比想象中要来的快。
有人愤怒了,“不就是两百人么,咱们现在有上千人,害怕他们区区两百人。”人数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条件,在战场上,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兵败如山倒,人数多,在兵败的时候,反而会败得更快。再厉害的军队,也害怕己方的溃兵。
能保证这些人,可以在捧日军的穿凿战术下,硬生生抗住压力,而不溃乱,还能伺机反击么。赵旦不能保证,如今,只是一群汇聚在一起,颇有武力的壮汉,离军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捧日军的那些战术,战阵,没有响应的研究,很攻破。反之,捧日军可以用厉害的军事素养,来击败他们。
幸好的是,对方只有两百个人,还不敢对他们发动冲击。但这也正是他们的不幸,分更多的兵,堵在归路上,前路充满了无限的危险。但他们必须要向南,南边才是他们的乐土。北上,西进,****,都没有出路。“我们必须要尽快撤离了,王诏最擅长的,就是集结军队。”
敢以二百人来追逐上千人,王诏有自己的手段,给他两三天时间,县衙的衙役们就会在两百名老兵的带领下,成为一块恶狼。调用军队很是敏感,可是调用衙役,完全没有限制,附近县的县衙,接到了府尹大人的召令。除了必用的人手,其他人,全部往万友县集结。
王府尊一言九鼎,铁面无情,没有人敢阳奉阴违。说了尽力而为,就会最大限度执行。朱捕头收到的消息,正在这节骨眼上,李晟为此还感到错愕。为了这事儿,张县令亲自走了一趟。李晟十分愤怒,”敌人就在长桥马场集结,马上就会攻打柳家庄,这个时候,您还要抽到他们走?”
事态危急到这种程度,他王诏可以作壁上观,训练人手,再来决战,可是柳家庄,如今已是被摆在砧板上,不挣扎,就只有别人乱刀剁死。李晟很是着急,“你就让王府尊通融通融,暂时别抽走。”张县令很是为难,“我也很为难,府尹大人的脾气,可没几个人敢违逆。”
从长桥马场,纵马到柳家庄,一刻钟足够了。现在把衙役抽走,既定好的防御之处,必然出现很多出漏洞。本来就处于劣势的防御,很可能全面崩盘。感受到李晟烦躁的心情,张县令颇为觉得为难,“本官也没有办法,若是延误了时间,罢官都是轻的。”
军队铁血,逾期不至,不论因由,很可能掉了脑袋。王府尹的一纸张调令,让明教难受,让李晟更是难受。“江大人,在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您将他们带走,小子必有后报。”话说道这个份上,若是不同意,就有可能反目成仇了。张县令咬了咬牙,“行,本官给你这一个时辰。”
李晟现在无比祈求,明教能够快点来进攻。赵旦冷静的发布了好了,“大军准备粮草,即日开拔,咱们走云辉县官道。”方杰有些纳闷,“赵堂主,捧日军在官道上设伏,咱们就官道,岂不是自投罗网。”赵旦叹了一口气,“若是翻山越岭,咱们怎么能把这些粮草给运走呢。”
方杰道,“咱们不如将粮草抛弃掉,将马匹和人带回去,叔父绝不会怪罪你。”是的,只要有人有马,就是大功一件,但赵旦不甘心,自己辛苦筹措的粮草,这般付之一炬,太可惜了。能有更大的功劳,为什么不追求呢。“少主,实在闯不过去,咱们就将它烧掉也不迟。”
有时候,破坏了敌人的经济,等同于壮大了自己。整个长桥马场忙碌了起来,他们把劣马分开,用来拉辆车。好马武装了一百五十骑兵。方杰对长桥集耿耿于心,“赵堂主,长桥集,咱们不管了么?”赵堂主会心一笑,“怎么可能不管,那水泥配方若是得到,也是大功一件。还有,开阳县里的两百万两银子,在不在柳家庄,我们都需要去探一探。”一个小小的庄子而已,一百五十骑兵足够灭之。“让大部队,先行离开,骑兵摧毁柳家庄之后,咱们再追上去。王诏这人稳妥,在兵力没有达到优势的时候,绝对不敢出城与我们死拼。”
“堂主,我们不如立马攻击长桥集,咱们不能晚上行动。柳家庄的人阴险地很,在夜晚,很多阴谋诡计,无法识破,很可能会有损失。”一百五十骑,灭掉小小长桥集,没有丝毫的悬念。损失太大的话,没法交代。李晟狡诈的名头,不知何时,已引起了别人的忌惮。赵堂主欣然同意,“少主,你现在该去选人上马了,咱们今天还要走很长的路。”
方杰高兴地领命,训练骑兵去了。这一百五十骑骑兵,以后会成为明教的中坚力量。赵旦叹了一口气,很多计划,连少主都不能明明白白的明说。方杰有足够的资质,成为庇佑明教,名闻天下的将军。可现在,他还缺乏历练。先前贸贸然去柳家庄,并且发生了战斗,就是一个败笔。
说不定现在,长桥集的人已经开始逃跑了。别小看小民们的智慧。柳家庄的后面就是天明山,他们往山里一遁,凭借一百五十个骑兵,怎么去追逐。以前匪徒本来就是天明山的,对天明山无比熟悉,只能往外围跑。上一次,柳家把入侵的匪盗打败,天明山里现在反而很安全了。
柳家庄的人,真的让家属往山里面躲,也不用躲多远,就躲在山涧附近便好。柳太公都在劝李晟,“不如让慧儿他们也去山里,天明寨会收容他们的。”李晟翻白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柳太公摇头,“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样安全一点儿。没事儿的话,就当是白走一趟。”
李晟没有硬生生的阻止,没有了家眷的拖累,就没了后顾之忧。没有后顾之忧,也有可能丧失更多的勇气。柳太公笑了笑,“你也跟他们去天明寨吧。”这话就让李晟很是冒火了,斜着眼睛,冷冷问答,“翁翁,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多大作用了,要撵我走。”
他们是好心,可李晟不会接受。李重丙都要跟着柳毅上战场,他又怎么会退缩,“翁翁,不是我高傲,我在这里,你们还真比不上。”这一次构建的防御体系,对其不了解,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还有,我又不上战场,你们若是能够撑住,我能有什么危险。”
胡归一摊了摊手,“我就跟你说过,他肯定不会走的。”“这样的试探就不必了,让阿昭,叶儿他们去山里,不用去天明寨,咱们犯不着平白无故,欠下一个虚拟的人情。”对天明寨,李晟没有什么好脸色。若真是知心人,柳家遇到这么大的危机,岂能不派人来帮忙。
“我娘就不用费心了,她身子不方便,也不会走。”吴婶回来之后,他们几个人一起商量着大事儿,都决定不走。他们相信庄子上的男人,虽然多是他们的后辈。“晟哥就是个有能耐的,他说没问题,就一定没有问题。”吴婶对李晟的崇拜,近乎盲目了。
柳眉对这个论题,也是无比相信,“让慧儿和小妹他们去山里逛逛也不错,你觉得呢。”吴婶点头,“可以,让芸儿带队,她能胜任。”内定的儿媳妇,吴婶儿十分满意。李芸儿却跟李晟抱怨着,“阿晟,你这是瞧不起我们,要赶我们走。”
天地良心,他可不敢得罪撑起半边天的女人。“芸儿姐,这你就说错了,都是他们商量好的,跟我有什么关心。我都差点被他们鼓弄到山里去了呢,不是我据理力争,就跟你们一起去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一个个都要出远门,离开的人,眼里还挂着泪。
李晟摇了摇头,“不用走太远,或许天黑之前,你们就能够回来了。”这场战役,时间不会太长,又不是大军围攻,长桥集也不是坚城,双方用不着你来我往。就一个回合制,明教新成立的马军冲,长桥集的人守。明教的人冲过去了,柳家庄就算失败。明教的人冲不过去,柳家庄就算胜利。至于追亡逐北,追杀他们的心思,李晟压根就没有过,现在就希望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