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交易,都皆大欢喜,唯有李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没有除去汴通帮分堂,还暴露了自己。若是将鲁强放回去,鲁能什么都知道了。李晟问道,“庞将军,你打算将鲁强放回去?”庞严道,“鲁能说了,送回鲁强,会再送十石粮食给我,你告诉,我有什么理由解决。”
李晟点头,“天上掉的馅饼,的确没有理由拒绝。可是庞将军,你这么做,将我至于何地。”庞严此刻心里不仅没有自责,反而很舒畅。李晟一直牵着他鼻子走,现在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庞严很开心,“你的那点儿小事儿,我跟鲁堂主打声招呼,他定然不会为难你。”
鲁堂主是个厉害的人物,仓促间,能找来刘天然和曹金帮腔,而且果断舍掉二十石粮食,避免和天武卫冲突,玩儿得的确漂亮。汴通帮即便有所准备,也不是天武卫的对手。天武卫若是动手,他们定然血本无归。
李晟沉声道,“庞将军这就以为,能跟鲁能推心置腹了。”庞严因李晟的冷嘲热讽,十分恼怒,“那也比跟你打交道好的多。”李晟却是纳闷了,“我可害过你们,我虽然有私心,可所谋划的事情,难道不是替你们着想。”
“你哪怕抢了汴通帮所有粮食,我也不要一分,自问我丁点都对不起,可你,却要出卖我。”队伍里的争吵,让军士停下脚步,军士们十分好奇,这个一直待在军营的小子,会是这一次行动的谋者。李晟看着军士们,坦然道,“他汴通帮的粮食,都是抢的老百姓的,我们抢过来,哪里伤天害理了。你就因为你的胆小,跟他们妥协,宁可受他们的嗟来之食。”
天武卫不少军士,对李晟的说法,十分赞同,“将军,呼延将军说过了,咱们抢夺强盗的,那是天经地义。他们拿二十石粮,眉头都不皱一下,咱们抢了他们的,谁能说什么,咱们的理由可充分呢。”李晟给他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可是庞严还是选择妥协。
庞严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子还真是不容小觑,三两句话,就将兵士的血勇唤醒。他厉喝一声,“给我闭嘴,都有负责人相帮,能跟山贼相比么,不要给呼延大人惹麻烦。”他的威严,足以压服兵士,兵士们不服的,也不敢违逆。
李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细而苍凉,充满了极大的讽刺,让天武卫的士兵们垂下了头颅。庞严拧着他的衣领,“小子,你还想怎么闹,真以为我不敢治理。”李晟被他勒地呼吸苦难,却一点都不求饶,还是渗人地笑着。
庞春扯下李晟,“将军,他还是一个孩子。”庞严放了手,谁把他当孩子,估计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就是一个妖孽。李晟咳嗽了两声,“庞严,你真拿自己当根葱,你好好看看,如果这是粮食的话,车辙会这么压得这么深。”
庞严看向粮车,车辙在泥泞的路上压出深深的痕迹。有士兵挥刀砍开布袋,没有黄色透出,黑色砂石簌簌而下,竟然全是沙子。将士们傻眼了,将三车“粮食”纷纷砍开,全都是泥土,没有袋粮食。将士们的怒气升腾,“****的,竟然敢欺骗我们?”
“小子,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说?”李晟嘲讽地看了庞严一眼,“说了,你们这位将主,敢攻打有负责人坐镇的城隍庙么?我看你们不如回营地洗洗睡吧,实在没吃的了,去求求庞庄主,他可不会让你们饿死。”
天武卫本来就憋着一把火,被李晟这一撩拨,简直怒火冲天。庞严感觉被戏弄了,脸色十分难看,“你早知道,为何当时不说。”被鲁能戏弄,让他面子丢尽。自以为摆脱了李晟的安排,却突然发现只是一个笑话,对鲁能有万分怒火。
李晟冷冷看着,“我说了,你就敢攻打城隍庙么?说了,不过是让双方都尴尬,咱们还不如做缩头乌龟,咽下这个气得了。”李晟的话,每一句都是炸药包,将他们的火蹭蹭蹭往上烧。庞春吼道,“将军,咱们打回去,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对,打回去,打回去。”天武卫所有人都吼起来,庞严悲哀的发现,事情又重新回到了李晟的计划之中。“都冷静,冷静些,你们想想,鲁能这么欺骗我们,就不怕打回去,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咱们回去跟他对峙,不能贸然攻打城隍庙。”
李晟冷冷道,“庞将军,你若是再犹疑不觉,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了。咱们兄弟,就跟跳梁小丑一样,被别人忽悠来,忽悠去。”庞严厉声道,“说清楚。”李晟指了指山下,“你看那里,山下捧日军行动起来,他们若是上了山,你们会跟他们兵戎相见了。”
若捧日军上了山,一切休矣。庞春怒道,“他这么骗我们,就是想勾连捧日军。咱们不能跟他们拖延了,不然今夜,咱们一定会成为笑话,战吧。”
“战,战,战……”每个人都请命,庞严无法反对,无从反对。这时候,李晟却开始往外面溜,“拦住他,你这是去哪儿。”李晟道,“我不受你待见,还不如回去。”庞严心里狐疑,这小子,一定想回去杀鲁强,断了自己的后路。
“不许走,你跟着我。”将李晟拴在身边,才能够放心。李晟嘿嘿一笑,以为这样,就能够左右他,太异想天开了。将三辆马车推下山路,天武卫带着一股子气,再度朝着山上摸索。这一次,他们带着怒气而来,战力又平添几分。
庞严一再叮嘱,“上山之后,立马将汴通帮控制住,不要随意杀戮,有人敢违背,以军法论处。”李晟笑着道,“去而复返,杀一个回马枪,谁能够想得到了,这一仗,咱们赢了,庞将军为什么闷闷不乐。”
“别咱们咱们的,你只是将我们当成了棋子,可曾将我们当成了兄弟?”李晟没想到,自己在庞严的心里,居然如此恶劣兼十恶不赦。他只是呵呵笑着,“还是庞将军懂我,那就请您小心了。”城隍庙里还是很安静,先前,只是一个小插曲。
靠近城隍庙,庞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来严重,似乎应验了他的想法。从山上传来呼啸声,箭雨轰然而至。士兵们避之不及,不少人中箭哀嚎。庞严懵了,不手持木棍的帮派,怎么有这么厉害的箭矢。天武卫士兵的怒气陡然升腾,“兄弟们,杀了这群狗娘样的,杀,杀,杀。”
杀,杀,杀,城隍庙的安宁瞬间打破,喊杀声震天。庞严完全控制不住,突然的遇伏,让军士的仇恨燃烧起来。第一波箭雨之后,没有第二波,守山的人抽刀而出,“兄弟们,杀了黑风堂这群狗娘养的。”
庞严冷冷盯着李晟,“都是你安排的?”李晟淡然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能力,你听,他们把我们当成别人。”黑风堂又是什么个鬼,他们为何要防备黑风唐,却误伤了他们。天武卫带着满腔怒火,只一个照面,就将对手给冲散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杀人,不许杀人。”杀红了眼的人,真不容易阻止,汴通帮的帮众纷纷倒在天武卫的屠刀之下。天武卫攻入城隍庙,对于敢持刀反抗的,全都砍翻在地。城隍庙乱成一团糟,喊杀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一个时辰过后,城隍庙才归于平静,天武卫满身肃杀,浑身带着鲜血,第一波箭雨,他们牺牲了两个人,还有三人中间。鲁能如今,劈头盖脸跪在庞严的面前,他怒吼道,“姓庞的,你居然言而无信。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的这些兄弟,都死定了。”
庞春一脚将他踹倒,“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庞严厉喝道,“你许我二十石粮草,为何要用砂石冒充,真当我是好欺负的。”鲁能懵了,“不可能,我给你二十石粮草,一定是你们贪得无厌,才攻打城隍庙,咱们这死仇算是结下了。”
“将军杀了他。”如同迷雾一样笼罩着庞严,他往周围看了看,很是心惊道,“李晟呢,李晟去哪儿呢。”跟在他身边的李晟,已然不见了踪迹。庞严都对自己动了杀心,李晟还不逃跑的话,就真的傻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庞严,他如坠冰窟,还真是掉进李晟的陷阱了。
曹金和刘天然闯了进来,刘天然厉喝道,“大胆庞严,你居然真敢攻打我们,还杀了这么多人。你等着听参吧,就算呼延朗,这一次都休想置身事外。”曹金道,“还不放了鲁堂主,你天武卫真想造反。”在他们的眼里,天武卫还没有汴通帮重要。
所有的剧情,李晟都给他铺垫好了。按着剧情走,还能活命,如果想着妥协,一定是万劫不复。庞严态度强硬,“二位大人真是好笑,鲁能派人行刺与我,劫走我军粮草,现在又拒捕,以乱箭攻我,如此大逆不道,你们还要保他。”
二人所有的说辞,在这个理由面前,就是苍白的,“庞春,可曾搜到我部粮草。”庞严带人去了粮仓,这些天,汴通帮的收获还真不少。见了这么多的财物,曹金和刘天然心里不畅快,心道,“好啊,抢这么多东西,竟然只用那么一点儿打发我们。”
这么多粮草,押回天武卫驻地,都够全军熬过这一次危机,“二位大人既然说他是冤枉的,那这些粮草从何而来。”曹金和刘天然噎死了,这都是从百姓手里搜出来的民脂民膏,岂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刘天然态度缓和些,“庞将军,你还是将鲁堂主放了吧,汴通帮,你们天武卫惹不起。”
今天晚上,庞严已经数次难以抉择,看着鲁能眼里至深的仇恨,他已知道,根本没有丝毫缓和的可能。他突然坚定决心,“鲁能行刺本将在先,抢夺我军粮草,其后又伏击我军,实乃大逆不道,推出去涨了。”
曹金和刘天然浑身发抖,在大宁,何时看到如此杀伐果决的将领。鲁能挣扎着,威胁着,狂吼着,最后,只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将两位上官吓得瘫倒在地上。“来人,将两位大人送回房间,好好保护他们的安全。”
意思是,将这两个控制起来,现在要将城隍庙控制在手中。接下来,按照李晟给出的方法,给百姓好处,消除影响。“将军,在营地里还有一个人,不如……”留着鲁强确实是个后患,庞严却迟疑了,“先留着,严加看管。”
留着鲁强,能够威胁到李晟。一切都按照李晟的计划走,天武卫还损失了两个兄弟,庞严咽不下这口气。“那汴通帮幸存的人呢?”“都严加看管起来,鲁能已死,他们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李晟呢,李晟那小子去了哪里?”
不在掌控的事儿,真的很难受。庞严还没有得罪很久,李晟就消失不见,一切都出乎了意料。庞春道,“将军,李晟对我们有功,咱们不能苛责他。”庞严针对李晟,在天武卫士兵看来,是故意刁难。有些话,庞严不方便明说,难道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一个小孩子操纵出来的,谁信呢?
他是信了,还真是好手段,步步为营,最后,天武卫跟汴通成了生死仇敌,不死不休。在山腰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撩拨天武卫的怒火。在李晟的刻意点火下,天武卫被莫名箭雨袭击,再也克制不住,杀了很多汴通帮的人。
可是李晟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如今城隍庙都在天武卫的控制中,他还能往哪儿逃呢。庞严只能下了命令,到处搜捕李晟,他对李晟,真的是畏惧了,“派人将粮食运回营地去,另外看好鲁强,一定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