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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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府尹离京人空巷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王诏没有,老两口在青山围观,儿子女儿在地方,都没沾过他们什么光。两袖清风,收拾起来,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他们走得很快。在青山城的朝堂,王诏没什么朋友,战友,他就是一个孤臣,默默处理开封府的事务,还免不了跟他们斗智斗勇。

年龄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毫无感情地增长着,颓废,老去。曾经的慷慨激昂,仿佛还在昨日,可是如今已鬓发苍苍。王诏看着自己的老伴,初见的时候,还是害羞的,在闺房里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娘。如今,脸上透露着都是爱意,但脸上已经有了走稳。

拉近了老伴的手,这些年跟着他东奔西跑,没少受苦受累,有些亏欠她了。男人,总是为了事业,有各种理由,在前面打拼。而女人,在背后默默无闻,付出着一切。真的卸任了,他觉得轻松,可是看着粮店面前的吵吵闹闹,心里还是很担忧。

唯一遗憾的,不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才走的。这真是撂了挑子,但他实在没辙了,皇帝不配合,达官贵人们不帮忙,他哪里去要那么的粮食。那个狂妄的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莫非是打永丰仓的粮食。那里是皇家最后的储粮,无论谁敢动,都是死罪。

他不替李晟担心,这个小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是这一次,皇帝陛下匆忙准许自己,李生是想不到。他心里也很是失落,青山城最混乱的时候,皇帝眼巴巴将他给召集回来。碰了多少壁,得罪了多少人,才换开封一个平安。没有功劳,苦劳也有吧,何至于这般绝情。心里的失落,怎么也挥之不去,他都尽量不去刺激皇帝了,结果还是被粗暴地,勒令三天离京。

我亲爱的陛下啊,我请的是病假,还让我奔波回大名府,不是想要我的命么?王诏看到朱雀门口那辆马车的时候,所有的怨气都消失了。他带着老妻,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马车旁边,躬身行礼,“草民何德何能,皇后娘娘竟然亲自来送?”

车帘打开,穿着不过是平常的妇人,可气质贵不可言,“王卿,你就这么着急要走。留下吧,我再劝劝陛下,开封府可不能离了你。”王诏稽首,“娘娘厚爱,老臣多谢了,只是臣已决定归隐山林,还请娘娘能够准允。”王老夫笑着道,“娘娘,求您体谅体谅他,他也该歇一歇了。”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缓缓让开车驾,王诏上马出城。透过窗户,望着即将离别的青山城,思绪万千,这是帝国的心脏,但现在,他的跳动出了问题,只希望它能够快速痊愈。王夫人握着他的手,“相公,你这是不舍么。”“没有,只是有些担心,算了,不想了,咱们回去,不知道絮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古灵精怪的。”

对于家人,王诏很和蔼。谈论起亲人来,总是有很多的温馨,老两口说说笑笑,马车确突然停了,外面满是吵杂的身影,“外面怎么了?”“老爷,有百姓堵路,不让您走。”

王诏掀开帘子,一下子晃了一下眼睛,汴河岸边全部是人,他感觉无数道激动的目光,朝他射过来。“是大人。”“没错,是府尹大人。”“府尹大人真的要走?”“那可怎么办啊,开封府这个节骨眼收夏税,莫非是大人下的命令?”“胡说,府尊大人怎么可能这么糊涂。”

王诏不糊涂,被弄糊涂了,“他们说什么夏税?”开封府夏天的税不是在洪水之前,就已经收过了,何来的夏税,“你过啦,刚刚你说什么夏税?”“您不知道么,开封府最近加收一次夏税,必须要用粮食交税,不然的话,就交双倍。”

“这个贪官。”王诏怒气冲天,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嫌混乱么,居然追加一次夏税。见他暴露,王夫人轻声道,“相公,我们只是平头百姓了?”是啊,他已经辞官了,还有什么权利来管这些事情,可他脑袋里赚了个圈,居然想不到一个可以帮他们的人。

徐庶走马,还有一个诸葛推荐,可是王诏离任,居然想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不得不说,很悲哀。努力压制了怒气,“各位乡亲,你们有问题,应该去开封府里申诉,老夫现在只是平头百姓一个,帮不了你们?”

百姓们突然有人低声啜泣起来,大宁的百姓是淳朴的,当年的寇大人,要离开巴东,县里百姓想尽办法,不让他走。今天这阵仗很大,王诏第一时间想到了,是某个小猴子在推动。

“大人,您是好官,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青山需要你,大宁需要你。”这么简谱的话,百姓念得很大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若是这样就被留下来,大内的陛下不知道怎么生气,王诏竭力吼着,“诸位,我因病缠身,才挂职离开,请让开一条路来。”

“大人既然要走,我们也不好强留,乡亲们,让开一条路来。”人群疏散开,百姓们跟着马车跑了很远的路,才渐渐停下来。王夫人叹道,“夫君,咱们做官,无愧了。”的确无愧了,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睛,“那个小猴子还知道分寸,我现在真担心,他干出什么不好的大事儿来。”

王夫人笑了笑,“那孩子聪慧的很,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咱们也别想这么多,还有好些路要赶呢。”回家是一个温馨的词汇,王诏也不例外,回家含饴弄孙的确好,可是李晟确没打算放过他。

西水门送别的消息,一字不漏传到了大内。徽宗皇帝沉着一张脸,王诏这么得民心,他很不开心。百姓这么爱戴王诏,他将人赶走了,在百姓的眼里,岂不是留下了昏君的消息。

“都说说,怎么那么多百姓聚集,还送他十里,排场真的很大。”梁公公面色深沉,“陛下,百姓们有怨,所以才去找王大人了。”

“什么王大人,是庶民王诏,他们对谁有怨,对朕么?”皇帝陛下生气起来,周围的人害怕的发抖。梁公公回道,“哪儿能对陛下有怨,是王府尹,最近他又组织了一次夏收,百姓们有怨是正常的。”

宁吉不解道,“在大水之前,不是夏收过了,朕记得都收仓入库,怎么还在夏收。”

梁公公强调了一次,“是加收。”

砰,砚台被重重砸落在地板上,太监宫娥吓得伏地跪下,梁公公忙劝道,“陛下息怒。”“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就敢加税。”百姓本来都不堪重负,因为粮食的缘故,北周桥都有了民变,这一把火烧下去,还不沸反盈天。

“去,告诉蔡京,管好他的人,开封府,若是不能做的比王诏好,就给朕滚回老家,永不叙用。”梁公公脸上暗喜,幸灾乐祸,躬身道,“奴才这就去,还请官家保重身体。”

宁吉去了后宫,郑皇后正等他,“皇后,朕是不是做错了?”郑皇后将他迎进来,“陛下怎么可能会错,这是这一次啊,情况有些严重,若是百姓们再买不到粮食,那就糟糕了。

“朕也知道,可是永丰仓轻易动不得,可气的是,各府各县,不仅没有粮食进献,还找朝廷要粮食。”他又如何知道,今年的旱情,使得很多地方颗粒无收。

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开封府这些勋贵们,只要一家拿出些,都能解了燃眉之急。”宁吉很为难,“可是,朕总不能找他们去要银子吧。”大宁的面子功夫,很到位。“可若没有粮食,青山城恐怕不稳。”

“他们还敢造反?朕的禁军,可不是做摆设的。”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最近兵部马守备家,去拜访的人可是络绎不绝。”

宁吉微微皱眉,“皇后的意思是,军中也缺粮?”军中若是不缺粮的话,将军们何至于要去求马守备。军队可比百姓危险的多,禁军若是哗变,在开封府就是天大的事儿。“不成,将士们的口粮务必要保证,告诉冯毅,必须给禁军发放足额的粮草。”

兵变篡国的路子,在两百年间,如走马观花一般,不得不十分慎重。

对李晟来说,开封府越混乱越好,接下来,他会给王黼制造很多麻烦,西水门的长亭送别,只是开胃小菜。

屠夫们担着肉,走街窜巷,凶悍的拿着菜刀,重重的敲开了居民的屋子。凶神恶煞的表情,真的吓到了很多人,张屠夫把极道的架势完全演绎了,“买不买肉?”肉,人们许久不曾见肉,口里都流出口水。也不管张屠夫,直接来掀他的篓子。

张屠夫操着菜刀,恶狠狠地比划着,“我问你,买不买肉,回答我?”“真的有肉啊,买,我买。”收了银子买了肉,张屠夫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西水门以后归我们屠夫帮管了,你不准买别人的肉,若是敢犯的话,就等死吧。”

“不敢,不敢,大哥,我能不能多买一块。”如今青山城,最不值钱的,应该就是银子了。张屠夫挑着担子,“想的美,一家一户,就一块,告诉你,别打歪主意,小心我的刀。”这一群凶恶的屠夫,吓到了不少人,没有钱的人家,在那张纸上按了手印儿,心里害怕着呢。

这样的极道,真的很奇怪,他们猪肉的价格太便宜,有钱人家恨不得多买一块,可是屠夫就只肯卖一块。这个时候,米粮都没有了,肉就更加难得。一块肉,煮成汤,可以撑不少时间。

有富贵人家,为了弄清楚屠夫帮的行事儿。给穷人银子,让他们去赎回欠条,看他们是不是言而有信。洪帮主将欠条递给他,“可不要为了还债,去借黑钱,咱们屠夫帮的欠条,三月之内,不另外收钱,三月之后,每月一辆银子一文,童叟无欺。”

屠夫帮的利息很低,比黑市低了很多。人们心里纳闷,这还是极道么,简直就是好人。如果极道是这样子的,愿天下处处都有极道。洪帮主现在是完全归心了,这个帮主的位置,他想一直坐下去。可是张屠夫已经对他形成了有威胁的冲击,要卫冕,还得用心办事。

开封府里最热闹的,还是内城的纨绔子弟。潘越沉着脸,“你说什么,十天前,那个小子就住了杜府,他居然住进了杜府。”程辰辉点头,“表哥,你也别心慌,你还真以为杜侍郎会看上一个乡下的小子。那小子不过是他们的挡箭牌,我敢说,只要你不再纠缠杜婉,他们就会把姓陈的扫地出门。”

“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装作对杜婉没有兴趣了,让他们把人赶出来之后,我再行动。”

军师摇了摇头,“如果这样的话,表哥,你就别想抱得美人归。他们现在不肯把姓陈的放出来,肯定就等着你呢。可你要是不行动,她若真找到意中人,悄悄的,就能把你给甩掉了。”

听表弟这么一分析,潘越觉得还真是,“你这么说,那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小子一天盯着你家里的那位,都不管我的事儿,够不够兄弟。”

“我这不是来了么,表哥,你胆子够不够大?”“开玩笑,我胆子不大,我刚把西水门所有陈醋铺子给砸了,还被皇后娘娘禁足,你说我胆子大不大。”阴差阳错,被人戏弄,还好意思显摆了,程辰辉撇嘴,“那表哥,咱们不妨强闯杜侍郎府。”

反正你不怕麻烦,出事儿了,就在你的头上,我又怕什么呢。潘越小眼睛眯着,“你的意思说,我们闯入杜府,直接把杜婉给抢回来?”“抢杜婉风险太大,到时候娘娘他们怪罪起来,我们不好解释。”

潘越小眼睛转动,猜到了,“表弟,还是你阴险,为兄可是拍马也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