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在这里,还有他更加割舍不下的。折美鸢面子薄,第二天早上,从楼道潜逃出去,然后慢慢走进了得意楼。李晟很夸张地演戏,“折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好巧啊。”折美鸢有些不自在,“你,你也在这里啊。”
曹时来回看着两个人,昨天晚上搂也搂了,抱了抱了,究竟演的哪一出。两个人干涩的演讲,谁都骗不过。罗恩泽更是惊呼,“你就是昨天闯进来的人?”折美鸢羞得无地自容,李晟恶狠狠道,“你还好意思说,昨天偷偷逃跑,还没跟你算账呢。”
罗恩泽立马就无话可说了,“我去端药。”他在药里,加了些调料,不害人,就是特别苦。端进来,整个大堂的人都捂着鼻子。李晟脸都绿了,“罗大夫,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啊。”罗恩泽恨恨道,“你公子,你就没有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么,况且,你的小甜枣,就在身边,吃一吃,就不苦了。”
折美鸢问道,“什么是小甜枣?”李晟咬牙切齿,你狠,我忍了,猛地灌了一口,舌头都哭的要失去知觉了。难受的捂着嘴巴,折美鸢轻拍他的后背。李晟仰天大吼,“严掌柜,我要吃糖。”晶莹剔透的糖送上来,大块大块的,李晟猛地咬了一口。
看着折美鸢鼓励的眼神,一口把药喝干,坐在椅子上,连忙吐气。罗恩泽,你厉害,休想从我的手心跑出去。罗恩泽拍手,“你公子可是好魄力,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把账给结了吧。”
算盘打得叮当响,想要全身而退,还不忘敲诈。李晟摇头,“我手里没有钱?”罗琴愤恨道,“这么大的酒楼,怎么可能没有钱。”“齐叔,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好像正被他们绑架。太行盗跟我有仇,你说他们是不是?”
齐正故作严厉,“我看啊,他们很像。”曹时更是直白,“他们一路上鬼鬼祟祟的,什么叫像,我看就是。咱们抓了他们,把折大将给换出来。”罗琴将罗恩泽护在身后,“你们不能恩将仇报,不是我爹救你,你都死了。”
的确如此,可那又如何,李晟道,“我只是让你做我的专职大夫,只要不想着逃跑,什么都好说。”谁叫你那么爱显摆呢,有利用价值的人,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才华。李晟这话的含义就是,我吃定你们了。
苦是苦了一点,可若是真的能有所发展,不会亏待他的。罗恩泽心里叹息,逃跑的念头落空,那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你答应的工钱,必须兑现,不得拖欠。”李晟点头,“这个可以保证,我们家,从来不拖欠别人的工钱。严掌柜,去取三百两银子,算是最近的报仇。”
“拿银票,不要埋汰别人。”对于不配和的人,严掌柜说不定还真能搞来三百年的铜板,估计能够将他们父女掩埋。严掌柜去柜面去了三百两的银票,当面交给李晟。李晟转手便给了罗恩泽,有钱就是任性。
刚刚还说没钱,现在一下子就拿出来。“第二点,所有的药材,都得你提供。”乡村里的郎中苦啊,要独特的药材,还要去山里采,危险的很。李晟点头,“那是自然,你只负责诊病和开药方。有什么疑问,就一口气说出来,我还要去府衙呢。”
“没有了,你可以派人跟着我,但我必须在晋城逛一天。”李晟点头,“齐叔,你安排两个人,折姑娘,我们去府衙吧。”折美鸢看李晟行事,更加佩服,这可不是一个小小少年。算来,还比她小两岁,可干练,比许多成年人都厉害。
晋城府衙的牢房内,从昨夜开始,就闹翻了天。折彦野和折知刚碰头,就要冲过去打他。府卫将他仅仅拉开,牢头见这个样子,怕出人命,没有把他们放在一起。但这样更糟,一个晚上都是乱糟糟的。吼也没有用,折彦野这个浑人只是无休止的骂。
“呸,这就是你自作主张,把府卫招来了吧,小子,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折知刚同样有气,“六叔,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都偏袒他。他不过一个童生,功夫又差,以后怎么能保护妹妹。”折彦野鄙视道,“你什么眼神儿,那些都重要么,你问问秦刚,那小子是不是一个人物。”
“少主,李晟很危险,你还是不要这么得罪他了。狄北,小姐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要掺和进去。”朱文虎说了句实话,“现在,那些捧日军,都挺李晟的话。”
折知刚还是不服,坐在牢房里,不出声。折彦野感叹,“这小子也不是人,都不救我们,还有曹时那小子,叛变了,吃香的,喝辣的,完全忘了我们。”折知刚一屁股站起来,“就是,六叔,我们被抓之后,他还在偷笑,就是一句话就没说。”
说到这里,都很是同仇敌该。秦刚叹道,“谁能想到,晋城防守竟然这么严密,折大将,咱们入城的时候,城门上都有很多探寻的而目光。”折彦野点头,“他们不是针对我们来的,为的,应该是城头上那颗人头。”
折知刚疑惑,“一颗人头,有什么好守候的。”折彦野白了他一眼儿,“如果有一天,你我的人头,被挂在了城头上,你会不会想要取回来,顺便灭掉那座城。”这个比喻,让他们纷纷侧目,“六叔,你疯了,咱们叱咤西北,谁还能取了你的头颅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折知刚怕真的要覆灭那一座城,甚至屠杀与之有关的所有人。折彦野咧嘴一笑,“打个比方而已,城上那颗人头,必然有厉害的亲人,而泽州知府想要将他抓住。所以城门口外松内紧。可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去,应该不会上钩了。”
为了所谓的情意,义气作无谓的牺牲,根本就不值得。折知刚点头,“看样子,对方根本没有上当,所以泽州知府才会在城里遍布军队,想要抓住那些人,咱们只是恰好撞上了。”折彦野道,“你还不是太笨,如果你未来的妹夫不是个小家子气,明日咱们就能够出去。”
李晟怎么可能小气,他对家人,大方的很。一大早,就带着未来的准媳妇来了晋城府衙。府衙的氛围很紧张,守卫的兵士急急忙忙跑进府内禀告。李晟皱了皱眉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
出来的是章迟,”李公子,府里生了点儿事儿,今天怕是不能放他们出来了。"折美鸢焦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儿,我六叔他们不是太行匪盗,怎么就不能放出来了?”
李晟拉了拉折美鸢,示意她稍安勿躁,“章将军,在上颇为精通刑狱,破获几宗复杂的答案,你不放带我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章迟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晟,点了点头,如今泽州府的确面临了困境。
在府衙大牢的背面,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仵作正在查验,骆知府眉头深锁,很是忧虑。“章迟,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骆知府如今对外来人,都很是警惕和戒备。
“这位李公子,声称精通刑狱,末将想着,带来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收获?”李晟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折美鸢有些担忧,“李晟,你能行么?”“鸢儿放心,我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经验。”
骆知府走过来,拱手,“阁下既然是柳毅的胞弟,缘何会信你。”真是为难这位知府大人,他现在有些杯弓蛇影了。李晟道,“家父入赘柳家,我哥从母姓,我从父姓,没什么稀奇的。”
赘婿能将姓氏传承下去,本身便是极有能耐的事情,“敢问,贵府……?”这是要打听李晟驾的情况了,李晟笑道,“家兄乃是捧日军第十四营指挥,师从大名王诏老先生?”
骆知府肃然起敬,本来就柳毅颇为好感,“汝兄长年少有为,奈何家中已娶妻,真是可惜。”李晟脸冒黑线,这时候拉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这位骆知府家,不会有女儿看上柳毅了吧。还好柳毅能把持住,不然非得被全家人讨伐。
“家兄的确有了家世,且膝下已有一子一女,这是辜负大人一番美意了。”人家不仅成了亲,连儿子女儿这样的拖油瓶都有了,你还是省省心吧。“我家三弟,师从颍昌荀况老先生,先生仙去之后,便随荀术先生进学,我家幼弟而今师从荀术先生,”
骆知府再度动容,荀况先生,乃是当时大儒,荀家一门,很有名望,“李公子,又师从何人呢?”折美鸢在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是了解李晟家人的机会,不能错过。李晟摇头,“小子顽劣,武艺不精,学问不高,倒是几分经商的本事,在开封府你任职过书吏,听过王府尹的教诲。”
准备好的敬意,消散的差不多了,商贾,与铜臭为伍,他三位兄弟都是上进之人,偏生李晟不求进步。李晟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大人,您若是嫌小子粗鄙,倒是可以替您分忧。”
骆知府问道,“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便是考人了,看他究竟有没有本事儿。李晟点头,“大人,您在城头以铁霸王的人头诱使其同党的计划失败了吧。”“这……”的确失败了,没有一波匪徒行动。
章迟脸色灰暗,“真的就那么容易看透么?”李晟分析道,“有三种可能,第一,他们的确看透了你们的陷阱,所以没有行动。第二,那颗人头,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不值得冒险。第三,对方只是在准备更为周密的计划,用最小的代价来把人头拿走。”
李晟说的的确有道理,骆知府问道,“那你觉得,哪一种最有可能?”李晟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第二种了,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城墙上,很可能就在这监牢里。”章迟纳闷,“太行山抓捕的头目,全都被斩首了,他们来牢房干什么,会不会是故意设下的圈套,这个人很可能是无辜者。”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大人,可否容我先看看我的朋友,您再告诉我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骆知府点头,“丰牢头,你带他下去。”
李晟跟着这位廋高廋高的丰捕头,进了昏暗的牢房。自古,坐牢都不是好事情,牢房的条件太差了。牢房里很安静,囚犯都躺在草堆上。冷冷地看着进来的人。有的披散着头发,行同恶鬼。
“怎么这么多犯人?”丰捕头解释道,“这段时间,太行山的匪盗混入了晋城,官府到处抓人,这些,很多是可以人物。”李晟纳闷,“那怎么没有人喊冤的?”“喊冤的,都被周捕头去提审了,回来不是皮开肉绽,就是缺胳膊少腿儿的,谁还敢喊冤?”
这里,居然还有这么酷烈的一个捕头,“骆大人不管么,我见骆大人,是一位好官啊。”丰捕头小心看了看牢房外,“骆大人是好官,可这次给周捕头的命令是十天破案,必须抓住潜藏的乱党,周捕头有些急,很正常。”
这个时候,逼供也很正常,李晟疑惑道,“我刚刚在上面,似乎没有看到周捕头?”“他这些天,出晋城,去太行山一带蹲守去了,或许能查到逃亡的人,弄出些线索。”那不是大海捞针么,“你们这位周捕头,莫非是逃跑了。”
还真有这样的可能,丰牢头讶然,“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不行,我要马上通知大人,你们自己先看看吧。”丰牢头为了告黑状,急急忙忙跑了上去,李晟摇头,如果他是周捕头,决定了要逃,就会很低调。如今周捕头这么高调,显然是想办好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