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服,只有罗琴。她一脸的不高兴,“东家,凭什么把我留下来。”
有女侠梦的人,怎么能错过这种闯荡江湖的机会,李晟瞅了她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练功夫,现在可没有多余的人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再说了,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这话说出来很伤人,功夫是李晟的短板,折知刚附和着点头,“对啊,你功夫这么烂,去了只会拖后腿,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有时候,脑子比功夫好用的多。有人啊,长了脑子,却不会带脑子,带着我,恰好补足了这一块儿。”
李晟的回击很犀利,折知刚怒道,“你?”
“行了,又没让你保护,咱们这么多人还照顾不过来他一个。小姑娘,你太小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去了府州,我们处处都带着你,好不好?”折彦野说的话,罗琴有所怀疑,“折姐姐,是真的么?”
折美鸢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等我们回来。“
折彦野看着折知刚和狄北,“你们两个,这一次要是再敢坏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狄北恭敬道,“一切听六爷吩咐,不敢违背。”折知刚见折彦野眼神儿严厉,立马道,“六叔,我听你的。”
“很好,李晟说的,就等于是我说的,你们不许违背。”折知刚脸色一暗,这转来转去,还是要听李晟的,心里颇为不服。摄于折彦野的权威,并不敢再说什么?“
众人准备好,过两日,冒充县里的捕快,进入庞大的队伍之中。
在人手没有到齐之前,双方都选择了偃旗息鼓。铁霸王这一记重击,让骆休荣彻底倒了下去。中年丧子丧女的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仇恨比之天火还要强烈,他闷头喝掉一大碗药,若要报仇,自己得先站起来。
骆休荣吩咐府卫军收缩防守,不能让他们再有可乘之机。同时,他对自己的安全,十分上心。住所附近,层层防守。
张高峰死了之后,铁梨花同样难过非常。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明着说明,但相互之间的情谊,在多年的相处中,早已坚如磐石。
随着太行山部众的撤离,他们在晋城里的力量越来越薄弱,当然不可能再去袭击府衙。
于是乎,双方的默契就这样达成了。铁梨花还派了一个胆大的人当使者。余潜冷冷道,“你倒是胆大,不怕死么?”
“如果不是铁寨主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现在就算还回去,有什么可怕的。知府大人,难道就真的想让自己的儿子死无全尸,在地下都不得安宁么?”
十年前,骆家庄发生惨案之后,骆休荣便知道,铁家的仇人来复仇了。他正是那时候,努力攀爬,升任了泽州知府。在此之前,他假称儿子因病身亡,将他藏了起来。但铁霸王何其狠辣,竟然追踪到千里之外,把他儿子掳走。
那尚带余温的鲜血,让他的头一下如同重击。他是亏欠这个儿子的,所以他决定要回尸身。
“说吧,铁霸王有什么条件,若是想我放过他,那就是白日做梦。”
使者道,“铁寨主没有这么天真,鹿死谁手,那看自己的本事,咱们没必要为难死人。”
“铁霸王想换回张高峰母子的尸体,我凭什么要换?“
使者笑了,“张高峰对于咱们寨主,只是朋友之义。贵公子与大人却是父子之情,谁轻谁重,看不清楚么?”
拿以一换二的说法,根本行不通,骆休荣没得选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说话呢?”
使者提了建议,“你先把张三寨主的尸体归还,我们将贵公子的尸体还来,你们再还张母的尸体。”
交换死者的躯体,还弄出这般玄虚,也真是有些奇怪。“顺序换一下,我先交换张母,最后交还张高峰,你看如何?”
人死不能复生,死了之后,一了百了,使者点头,“那好,我先把张母的尸体带回去。”
府卫军交还了张母的尸体,使者带着离开。骆休荣吩咐道,“来人,跟上去,找出他们的据点。”
使者在城南,便交割了尸体,带着骆休荣儿子的半截尸体来了。骆休荣看着无头尸体,老泪纵横。
“人死不能复生,大人节哀顺变,现在该是把张高峰尸体交给我了。”骆休荣抬起头来,眼光锐利如刀,“来人,给我把他杀了。”
真以为你是苏秦乐毅,还合众连横以抗秦国。使者被余潜带人乱刀砍死,场面十分血腥。骆休荣抱着儿子的半截尸体,冷冷吩咐道,“想要张高峰的尸体,做梦去吧,余潜,把张高峰剁碎了,喂狗。”
这已经完全失心疯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竟然要将太行山的匪盗往绝路上逼,不给人留下一丝余地。
余潜对这个决定,都有些不忍,但骆休荣的话不好违背,吩咐人去办了这件事儿。
事情传到铁霸王的耳朵里,铁霸王脸色阴郁地如同暴风雨之前的昏暗天幕。他们算是彻底认清楚了骆休荣,跟他爹一样的暴虐。
孙五指脸色泛白,这样的事儿,骆知府也能干的出来。铁霸王发出了最深的诅咒,“五叔,我要让他一辈子不安,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她已经决定了,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来对付骆休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正如多年前,骆休荣的父亲为了高位,诬告清化军指挥克扣士兵军饷的事儿一样。
他们同样的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本来铁霸王还没有下定决心,可是现在,她已经决定这么做。
张高峰一定不会同意的,但他的尸体都被剁了喂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府卫军和太行山匪盗,都在积极布置着,城外的人越来越多。将张高峰的尸体剁了之后,骆休荣明显精神了许多,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这些人。
里里外外来了上千人,李晟等人躲在人群里,外加乔装打扮,很是隐秘。
他们这一队人,直接划给了高平捕头陈从彦统领,入住的地方,竟然被分配到了废弃的得意楼里。这么好的住所,县里捕快们真没有想到。
紧接着,他们去外面招募厨子,李晟惊讶的发现,有人对着他笑。吴铁柱带着厨子,名正言顺的回到了得意楼。青山大厨做出来饭菜,险些让他们把舌头给吃掉了。
众人对这一次的命令议论纷纷,有人说,“府衙被太行山匪盗给攻破了,听说他们劫走了两百万两库银。这一次,知府大人将我们召集来,就是为了抢回那些银子。”
没了这两百万两,整个泽州府都难办了,有人愤恨道,“太行山威胁泽南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将他们除掉。知府大人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没听说么,府卫军年年剿匪,不见什么成效,太行山地势险要,匪徒们对地形十分熟悉,我们处处被动,真不好将其消灭。”
“胡说,前些日子,小柳将军不是将太行山寨给捣毁了么,现在只是一些余孽,有这么可怕么?”
“小柳将军是禁军,咱们泽州的儿郎,都想跟着他一起去打哒哒人,可小柳将军只辖一营,人手充足,不然,我此刻已在西北,杀哒哒人去了。谁还在这里,为这些小毛贼头疼。”
“得,您就别吹了行不行。人家是为国为民,咱们只要守好乡土就成了,这一次,知府大人如此大张旗鼓,恐怕真的无计可施。”
有识之人,都知道,骆知府不长久了。只要不让他抓住把柄,做好上下级关系,混过去就行了。
陈从彦便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不说话,说话的时候,很有分量。高平一带的捕头们,都听从他的吩咐。
第二日,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配合城卫军分为四个方向,东西南北大合围。他们对晋城来了一次包围性的扫荡,但凡有一丝跟太行山有来往的人家,尽皆被抓起来。
陈从彦拒绝了府卫军军官的命令,“我是来剿匪的,不是来骚扰老百姓的,你的命令,恕难从命。”
谁还不兴有几分脾气,陈从彦带着高平的捕快,径直离开,事前放出话来,“你们若是去剿灭太行山匪,再来通知我。”
把个军官气的半死,李晟带头跟着陈从彦离开,他现在,对这位高平的捕头,十分有兴趣。晋地多英豪,这样的人,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第一日,全城合围,还是没有找到铁霸王的踪迹。骆休荣发狠了,把跟太行山有密切来往的人,砍了大部分的人头。其中不乏硬汉,只字不提。
但有人实在撑不住,告诉骆休荣,“铁霸王已经通过密道,回太行山去了。”
骆休荣派人去查看暗道,果然能够通向城外,愤怒之余,准备择日点起军马,杀向太行山,把铁霸王一党一锅端了。
封闭多日的城门,终于打开,大军出城,浩浩荡荡朝着太行山行进。三四千人,行军之中,有很多的矛盾,乱糟糟的。这样的军队,也只是靠人数撑起来。
骆休荣坐在轿子里,由着别人抬着,正在做最后的复仇计划。
李晟想要中途逃跑,可被陈从彦发现,“折捕头这是去哪儿?”
折彦野在他们中年纪最大,陈从彦自认为他就是主事之人。折彦野叹了一口气,“陈捕头,你真觉得,这一次剿匪能成功么,太行山地势险要,我们只是做无用功而已。县令大人吩咐了,只要在晋城露个面就可以想办法回去。”
陈从彦皱了皱眉头,“折捕头此言诧异,咱们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能剿灭敌人。如今,太行山连连受挫,实力大不如前,说不定能一举奏功。”
李晟摇头,“陈捕头,莫非高平县令向大人,没有跟你吩咐清楚?”
陈从彦脸色一白,向大人在他们临行前,百般叮嘱,一定要见机行事,不可逞能。
骆休荣乃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即便找回了官银,被太行匪盗搅乱晋城的罪名,也要让他的乌纱帽不保。他们不派人来,在新任知府眼里,会被看成刺头。
派人来,却不跟骆休荣一船沉到底,才是良策。陈从彦道,“要走,也得等太行山之行之后,你们若是强行要走,我立马通知章将军。”
李晟苦笑,若是让章迟来追,一切都暴露了。他不可能不重视,只要有人带头离开,这一盘散沙,在太行遇到挫折之后,逃的比谁都要快。
众人跟着大部队经过天井关,在星轺镇上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入山。
折彦野道,“李晟,我们逃跑,抢了几匹快马,咱们连夜北上,他们就算要追,也只能吃我们的尘土。”
突然间,李晟不想走了,他想看一看这件事儿的结局。逃之夭夭,可不是他的风格,再说了,外面还有人监视。“陈捕头还真是照顾我们,时刻派人跟踪着,若是能逃走就好,如果被困住,招来了府卫军,咱们真的插翅难逃。”
折知刚有些抱怨,“你看你,尽出了些馊主意。”
“行了,少说两句,我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众人休息一宿之后,第二日进入了太行山。太行山林高山险,鸟兽虫鸣声不绝于耳。走在狭长的山涧小路上,让人十分惊心。
这里完全是一处天然的堡垒,只要在上面准备一二十个人,弄一些石头,可以阻挡数万大军。在山顶上,果然探出了一个脑袋。
熟人,面色有些苍白,精气神却在。孙五指对着山涧下的众人道,“此路不通,你们还是改走他路吧。”
骆休荣坐在抬杆上,冷声吩咐,“来人,给我强攻上去,将孙五指抓住者,赏一千金。”
重伤之下有勇夫,府卫军有人怒喝着,往狭窄的山道上冲。孙五指眯着眼睛,冷冷道,“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