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诧异道,“什么,你要走?”
李晟点头,“是的,令公,小子的事儿办完了,是时候回去了。”
先前,他们不知道有多希望李晟能够走,如今,却有些舍不得放他走。“小子,你就不再考虑一下,现在是一个佐官,以后说不定就成为了二把手。”
“令公,人生在世,要求,就求第一。”再怎么做,都只能是府州二把手,府州知府的位置,失踪要在折家人手里。
折可求沉思半刻,“小子,只要你入赘折家,知府之位,多年之后,也不是做不得的。”
“多谢令公赏识,小子若敢入赘,家父一定会杀了我,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所以不好意思了。”李重丙,本来都对入赘有很深的怨念,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步上自己的老路。
折可久道,“就不多留两天,你跟鸢儿说清楚了,她同意你走。”
那个丫头啊,开明的很,“是的,鸢儿答应了,等岳父大人同意,定好婚期,小子再来迎娶。”
折可求点头,“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你去晋宁军,必然要过麟州,小况,你送他一路,顺便回家看看。”
麟州折可适,将亲孙儿放在府州老灾,象征着两脉同心同德。折知况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令公,末将尊令。”
“大哥的能耐,比我还要大,李晟,别忘了好好请教一番,礼数要做到。”
折可适,跟哒哒人打的仗更多,麟州未独立成军,府州卫倒是有极大的战力。“小子知道了,太公,那小子就告辞了。”
折可求点头,“知刚,去送一送你的妹婿。”折知刚声音和干瘪,“小子,走吧。”
折可久叹了口气,“咱们这就将他放走了?”折可求叹了一口气,“不放走,又能怎样,咱们留不住他啊。丫头都去军营寻马去了,心早就跟他走了。”
折可久叹息道,“是挺厉害的,夏侯家这一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夏侯勇并没有回巡镇,而是借口受伤,待在了家中。”
折可求面色冷然,“夏侯桐怎么教儿子的,那军令开玩笑,他火山军指挥使的位置,不打算要了?”
“三哥,只是小辈之间的情情爱爱的,没必要动了,府州如今很稳妥。”
折可求点头,“我让小况跟着,就是为了保护他。如果夏侯勇连小况都不在意的话,就太蠢了。”
府麟二州折家人的纽带,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折家世代居住在府麟二州,且家教严厉,很受人们尊敬。
“还有,那个影子,至今还没有查出来。这小子,并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他的功夫是臭,可脑子灵活,一般人真比不过。这一次,宁边州被他这一计搞得半死不活,下一次,咱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宁边州。”
偏关,宁武,朔州,历来都是中原王朝的故土,被夷人窃据了上百年之久,是时候收回来了。折令公真希望童枢密能赶快从江南脱身悲伤,收服故土。
即便作马前卒,也能老怀畅慰。哒哒国和契国深恨折家人,折家人又何尝不恨这两国,几乎每年,都有人丧命在他们打草谷的劫掠之下。
来来去去上百年,就没有一脸不来抢的。异族猖獗了这么久。何时能天下承平,边塞无异族人盘踞。
李晟在码头上送走了柳老实,看清河面上过来的船只,折美鸢站在船上,长发飘飘,船上并没有马匹。李晟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折彦文不肯借马。
折美鸢从船上走下来,“阿晟,我想了下,你还是乘船去佳县,这样或许快一些。”
李晟拍了拍脑袋,他还在以后世的思维考虑事情。坐船没有乘船快,乘车没有高铁快,高铁没有飞机快。可这个时候,骑马不等同汽车,速度没那么快。
“不是说河曲十八弯么,还能乘船而下。”
曹时站在船上,“李兄弟,黄河岂止十八弯,那是弯弯曲曲的,数都数不过来。不过这一次,我请了好手术,唐海蛟,就在黄河道上混的。”
赤胳膊精壮汉子拱手道,“李兄弟,唐某有礼了。”海椒,好久没吃了,不知道探访南洋的船队,是不是该回来了。海上蛟龙,莫非真有那样大的本事儿。
折知况不干了,“鸢儿姐,太公让他先去麟州拜见我的家人,怎么能改道走水路呢。”
麟州在黄河以西,若是走水路,直接顺流而下,就到了晋宁军的驻地,佳县。如果要去麟州城,得在罗峪口,逆流上窟野河,这样更加费时费力。
曹时道,“况少爷,有我陪着李兄弟,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折知况道,“凭什么,我就要回去。”
曹时愣了愣,“你是跟李兄弟一起去晋宁军,还是会麟州城呢。你若是回麟州城,骑快马,很快就回去了,何必要跟着我们水路,我们的路不一样,还是分开走吧。”
“我领了军令的,必须要跟着他,除非你们让令公收回成命。”曹时压根就害怕折令公,就算折家的几个少壮派,都不敢怎么惹。“行了,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少年人,谁不想多走一走,见识见识市面呢。李晟笑了笑,“小况,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折知况道,“你需要我保护么,那个影子呢,我找一找。”不知道找借口,还是真的要找影卫,他跳上了船。
“罗琴呢。”罗琴从船舱里出来,“东家,我在这里呢。”
“你是在你折姐姐这里,还是跟我走。”罗琴道,“为了不让我爹爹孤苦伶仃,我还是去找他算了,省得他太可怜了。”
有这么个女儿,确实有些可怜。李晟看着折美鸢,“鸢儿,那我要走了。”
折美鸢点头,“走吧,等着我。”
说这句话的,不该是李晟嘛。他一把搂住折美鸢的腰肢,在她的额头深深一吻,吓飞了路人,让船上的人目瞪口呆。真是胆大包天,这样明目张胆的亲热,让人三观尽毁。
折美鸢羞红了脸,以前偷偷摸摸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太就将李晟。李晟跳上船头,对折美鸢挥手,“鸢儿,应该是你等我,等我有一天,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不仅动作厉害,这嘴上功夫也是厉害。现在的人,有谁能说这样的情话。八抬大轿的多了,可七彩祥云,太玄幻。
唐海蛟撑着船,顺流而下,李晟站在船头,直到看不见折美鸢的身影,才转身回船舱。
折美鸢立在码头,船消失不见之后,才回过婶儿来。
“他就那么好,至于这么望眼欲穿。”范文芳拉了拉折美鸢,让她回过神来。“我看,就是一个泼皮无赖,外加登徒子,怎么就入了折大小姐的法眼了?”
“那我二哥,那么无趣的一个人,一心想要成为一代奇女子的范姑娘,怎么会喜欢他呢。”折知常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可半点武功都没有练过。
武艺颇高的范文芳能够爱上他,确实很难理解。范文芳瞥了瞥嘴,“你们折家的男人,好的都成亲了,就剩你他一个过得去,我不选他,还能选谁。”
口头上这么说,可其中的因素多了去了。第一点,范指挥使,需要和折家结成盟友,所以范文芳只能嫁给折家弟子。第二点嘛,在众多兄弟之中,允文允武的折彦质,未来发展的空间大一些,说不定又给折家开了一支。
夏侯桐鼓励自己的儿子追求折美鸢,也有这一层意思在。一次结姻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强强联合到这个份上,都有些过分了吧。”
“得了吧,二哥整天就知道掉书袋子,就你看上了他。”
范文芳呵呵一笑,“你家老大成亲了,你又是个女的,我不嫁给你二哥,难道嫁给你呀。”
折美鸢道,“别跟我替老大,这一次,我真是恨死他了。”“行了,也就是知常没在家,要不然,你这个情郎,哪儿有那么容易过关?”
折美鸢颇为自豪道,“那可说不一定,也许二哥也不是他的对手。”
都觉得自己的夫君好,范文芳呵呵一笑,“你真是中毒,难不成,还让他们去较量一番,行了,回去吧,从今日起,府州城的百姓,就要对你折大小姐刮目相看了。
那些羞人的事情,总是有些难为情,折美鸢看着指指点点的人群,“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倒是你,怎么在二哥离开之后,才来这里。”
“不是听说你老大闯祸了么,爹让我来看一看,谁知道你的小情郎本事儿大,将他们给捞了出来。这不,我正准备在回奇岚县了。”
“你跟娘说过没有,她让你回去了?”
“还没呢,不好意思开口,要让你帮忙去说一说。”
折美鸢蹙着眉头,“为了阿晟的事儿,娘更加不待见我了,你让我去,还不如你自己去。”
“也是,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女儿,非把你掐死不可。”
折美鸢白了她一眼,“行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有什么事儿?”
“你那小情郎不是送了很多好东西,能不能分我一点儿,尤其是千金罪,来个百十坛的,怎么样?”
“你口气倒是不小,总共才一百坛,加上昨日的宴饮,总共不剩八十坛。还有,这些东西都掌管在久爷爷手里,你也不该找我讨要。”
范文芳笑道,“你的聘礼,当然你能做主了,我这一次待的有些久了,不带点东西回去,我爹会不高兴的。”
犯错的孩子,适当表达自己的爱心,父母一般都会原谅他们。
“再说呢,你们家那位,财大气粗的,会在乎这么一点儿。昨天摔酒的样子,那真是豪爽急了,周围的人,那个心疼的,他可一点儿没看在眼里。”
“那么多没有,最多给你十坛子,至于其他的,也就那么一点儿。就你们两个人,也带不回那么多。”
范文芳不干了,“谁说带不走,我可以雇人啊,就算把这些全搬走,都可以。”
折美鸢掩嘴一笑,“心很大,这些呢,就算我二哥给你的聘礼,你以后就别嚷嚷了,行不行。”
“你拿你聘礼的一小部分,就打发我了,不怕将折家的面子都丢光。”
“没办法,家里穷,得先卖了女儿,才能给儿子说媳妇,嫂子,你就将就点儿了。”
“你要卖,也好歹卖个大价钱,这顶多也就几千,上万贯。听说他们家开酒楼的,不如把太原得意楼要过来,然后让你二哥当聘礼,来娶我,如何?”
“心真大,一般人,还真不敢娶你,说这些没有实际的,还不如找久爷爷去磨嘴皮。”
折可久管家严厉,要从他手里讨要好处,得下一番功夫。
“不慌,你的情郎也走了,我们好好去疯一疯,去草场骑马,如何?”
西北儿女,谁怕谁,牵了驿站的马,朝着远处狂奔。
“喂,你这么野,你的情郎怎么看上你的?”
这个问题,折美鸢想了很久,没什么确切的答案。李晟第一眼看她的时候,眼睛就是怜爱,伤怀,呆呆傻傻的样子。
通过接触之后,发现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把人照顾的很好,而他身边的人,会把他也照顾的很好。这种温馨微妙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坦。
“那你呢,我二哥立志娶青山城大家闺秀,怎么就打算娶你这个野丫头了。”
范文芳呵呵笑着,“那个书呆子啊,我洗澡的时候,他不小心闯进来,所以便要娶我了。”
真是够狗血,折美鸢和李晟好歹是在遇到城门恶霸,一起匡扶正义认识的。“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哥若是多几次不小心,你就要多好几个小姐妹儿。”
范文芳阴测测地道,“他敢。”
折美鸢放肆的大笑,“哈哈哈,你个疯丫头,我哥要是不娶你,天下还这没人去你。”
“说谁疯,你给我站住,看我收拾你。”
马蹄滚滚,快若奔雷,天际只有银铃般的笑声。